《尽相忘》凤颜云夕

6、第六章：欢歌行舟君同乐

　　王玉蓉和湘琴用过饭，哥哥提议四处走走，让她熟悉一下京城。三人说说笑笑，很快就来到了玉带河边。

　　这玉带河与护城河不同，是从京城西门入城，往南绕城半圈，从东城流出去，穿城而过的。王玉蓉他们现在来到的，就是城西玉带河上游。

　　玉带河两岸植满杨柳之木，只是在这秋天没什么景致，不过，这里有一个玉带桥，桥头桥尾一年到头甚是热闹。河岸商铺酒楼林立，桥上往来的人流便多，而且春夏两季桥下总有人行舟游玩，虽是十月之秋，但还不见得萧落。

　　王玉蓉她们站在岸边，望着桥上桥下，看着这里的热闹，听着哥哥的介绍，像欣赏着什么似地开心。

　　天真地听着哥哥的介绍，偶尔才应两句，或提出疑问，笑容温和。王玉沁望着自己妹妹，轻笑，又望向远方，像是看人又像是看天，若有所思。

　　他今天才发现，他的妹妹好像很喜欢甜甜的笑，虽然话不多。也许，对这个妹妹自己都不大关心吧，以前印象里总是记得她傻呼呼的，体弱多病。从外养病回来也总是窝在自己院里，很少瞧见她热闹，以为她还是像从前那样，是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她回家来并不多于与兄弟姐妹一起走动，想必是一个人离家多年孤独惯了吧！

　　湘琴拉着王玉蓉，指着桥上卖糖葫芦的说笑，嚷着要去买几串来吃，两人并未发现哥哥神游天外。等王玉沁回过神来，自哂一笑，却见玉蓉和湘琴买了三串糖葫芦转来。

　　“二哥，”王玉蓉伸手递过来一串糖葫芦：“你也要一个吧。”

　　湘琴也笑着点头说：“是啊，二少爷，很好吃的。”

　　王玉沁好笑，连声推说不要，真是，叫他一个大男子汉拿着冰糖葫芦吃，不被人笑疼肚子。

　　王玉蓉才不会强给，笑着回头问湘琴：“湘琴你还要不要？不要我都吃了哈。”等湘琴反应过来，一脸无奈，只见小姐一手一串糖葫芦，一边咬一口得意的看着她。

　　看着湘琴的样子王玉蓉笑得更开心了，王玉沁看她逗湘琴也呵呵的笑，不经意转头间看到桥洞前方停着一扁小舟，上面独坐着一人，看衣服、身影似乎熟悉，忙拉着王玉蓉她们过去看仔细。

　　“杜兄，”王玉沁猛然一呼，似乎看到舟上的人很高兴：“原来你到了这里。”

　　原来，小舟上的人，正是先前从一品客栈独自离开的杜承轩，正倚舟假寐。

　　杜承轩听到有人喊他，睁眼细瞧来人道：“真是巧，又碰到你。”

　　王玉蓉走上前，看到那人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杜长青，虽是一脸吃惊，却没有开口喊出来招呼，也不知道他道那一声巧是对她说，还是对哥哥说的，只问自己哥哥：“你们认识？”

　　王玉沁没有回答，直接跳上船，招呼道：“阿诺，你们也上船来吧，我给们介绍。”

　　王玉蓉见杜承轩没有说话，只是偏头向她勾起嘴角一笑，轻轻点头，就不推迟，扶着湘琴也上了船来。

　　“阿诺，这是杜兄，名长青。刚刚也在一品客栈的，只是他后来自己走了。”王玉沁等玉蓉和湘琴都上船站好后才说道。这倒巧了，王玉沁并没有言明杜承轩的真实身份。

　　王玉蓉便知道，方才在客栈瞥见的那身影，定是他杜长青不错。只是，不知道他为什么自己走了，却又是一个人在这里，莹莹一笑：“原来是杜公子，玉蓉这厢有礼。”

　　正准备见礼却听杜承轩悠然道：“船在水里不稳，坐好。”又对王玉沁说：“之前跟玉沁兄不告而别，饮酒没有尽兴，也没有听玉沁兄好好介绍令妹，不若再去买些酒来在这船上畅谈一番！”

　　王玉沁也道如此甚好，便叫三人稍等片刻，自己上岸买了酒菜就来，杜承轩站起身来看着玉沁走远了，支起竹竿就要把船撑走。

　　“你这是要做什么？少爷还没回来呢。”湘琴看他把船撑开站起来惊问道，不掩慌怒之气。

　　“坐好，”杜承轩冷冷的说：“你不觉得人太多船上很挤么？他走了正好，你如果想下水去我可不喜欢多管闲事。”

　　湘琴还想说什么，却被王玉蓉一拉衣角，示意她安静坐下。湘琴虽觉得奇怪，但是小姐不说话，她也不好再多言，只是狠狠瞪了杜承轩一眼，气呼呼的坐下。

　　很快船就被撑的远了，拐了几个弯就把玉带桥甩得不见了，王玉蓉只是静静的看着两岸，或者盯着清澈的河水，这时小船慢下来。

　　杜承轩放下竹竿：“你不奇怪我为什么不等玉沁就带你离开？不问问我带你去哪里？”

　　看他坐下来，王玉蓉才答非所问道：“我以为你恶作剧呢，二哥找不到我们会回家的。”似满脸轻松，一点儿也不担心。

　　“没想到你认识我哥哥！”见对方不回话王玉蓉淡淡的说了一句。

　　“以前并未听玉沁兄提起过你这个妹妹，”杜承轩不接王玉蓉的话却兀自说道：“你是王正德将军的女儿？”

　　王玉蓉了然一笑，把自己十岁离家养病，五年后才回来简略的说了一遍。

　　湘琴突然叫道：“哦，小姐！原来你们也是认识的，我还以为他只是二少爷的朋友呢。”说完还嘟着嘴皱眉盯着王玉蓉：“湘琴怎么不知道小姐什么时候认识了这么一个杜公子？”

　　湘琴从小跟着王玉蓉，形影不离，虽是丫鬟，王玉蓉却待她如姐妹一般，想必丫鬟惯坏了，胆子大。现在，湘琴似乎对于自家小姐的隐瞒很有不满。

　　杜承轩望着这对主仆轻笑不语，还真是特别，谁家丫头有这么厉害。

　　王玉蓉无奈，只好把那日山上杜公子救她一事说与湘琴听，更弄得湘琴惊叫连连，把王玉蓉和杜承轩逗得好笑。待湘琴反应过来，既羞又恼，直向杜承轩道谢又道歉，谢他救了自家小姐，又说她刚刚把杜公子当坏人失礼了。

　　笑罢，王玉蓉想起来，问杜承轩：“一别几月，你伤好了吧？”抬头却见杜承轩盯着她笑，知道自己是白问了，人家伤没好能出来到处逛！

　　这时一阵轻风吹来，拂过这水中船上的人儿，王玉蓉直觉得清爽，俯身拨弄一把河水，不管其他，自顾自的哼起歌来。

　　因为怕水的习惯，另一手紧紧的抓着船舷，湘琴本想提醒危险，王玉蓉只是轻轻摇头示意不碍事儿！

　　“你哼的什么歌？很好听，何不唱出来听听？”杜承轩问道。

　　王玉蓉甩一甩手上的水，笑说：“只是突然想到，随口哼出来的，我也不知道。”

　　“哎呀，你就唱嘛，小姐。好像很好听，怎么湘琴以前没听过，是小姐新作的曲么？”湘琴很开心的起哄，她最喜欢听她家小姐唱歌了。

　　王玉蓉心情很好，也没有扭捏，清清嗓子唱了起来：“春季里么就到了，水仙花儿开，水呀仙花儿开，年青青个女儿家呀，踩呀踩青来呀，小呀阿哥哥，小呀阿哥哥呀，偷一把送过来。”

　　“夏季里么就到了这，女儿心上焦，女儿心上焦，石榴花个子儿结的，赛过了玛瑙呀，小呀阿哥哥，小呀阿哥哥呀，亲手摘一颗。”

　　“秋季里么就到了这，丹桂花儿香，丹桂花儿香，女儿家的心呀上啊，起了个波浪呀，小呀阿哥哥，小呀阿哥哥呀，扯不断情丝长。”

　　“冬季里么就到了这，雪花满天飞，雪花满天飞，女儿家的心呀上啊，赛过那雪花白呀，小呀阿哥哥，小呀阿哥哥呀，认清了你再来。”

　　歌声轻扬婉转，杜承轩和湘琴都听得沉醉，河岸上渐有人驻足看这船上唱歌的人儿，王玉蓉唱了两遍便停了下来。

　　“我听过子夜四时歌，听你这歌也是有四季却不像四季，不知道叫什么？如此好听，是你作的曲？”杜承轩慢悠悠的说道，仿佛还在回味歌声。

　　王玉蓉道：“哪里呀，只是胡乱唱得几句，不可同比，仿佛记得以前会唱，刚才想起来了，也不知道名字，我是称它四季歌的。”

　　哪有自己唱出来的歌还不知道的，杜承轩虽奇怪王玉蓉的话也不问，只笑道：“还有你这样说的，我看按你唱的歌词来说叫它花儿与少年更好。”

　　湘琴也附和说觉得花儿与少年这名字更好，王玉蓉轻笑说：“那便以后就叫这名字。”

　　又笑谈了一阵，杜承轩便起身继续撑船，三人一路游到了城东玉带河下游才靠岸下船。

　　上了岸，一路沿街闲逛，走走瞧瞧，好不欢闹。

　　只是欢畅中不觉时间飞过，这会儿天色渐晚，王玉蓉便提出要赶回家，心下暗责自己得意忘形，才知道担心回去免不得要听唠叨了。

　　将军府在城南，杜承轩便陪同她们转回走，走了半程，问了二人是否识得路，自己就与王玉蓉道别离开了。

　　湘琴这丫头连叹：“杜公子是个奇怪的人，送人送到半路！”

　　王玉蓉却什么也没说，二人回到府里才知道二哥哥王玉沁早已回来过，却又跟着父亲王将军急急忙忙去了军营，可能要到军中述职上任。只奇怪大哥王玉铭没回来，说是下午启程去了南方，也不知道是做什么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