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相忘》凤颜云夕

4、第四章：惊闻天子欲赐婚

　　“母妃，儿子根本不想娶那大将军的女儿。”昭华宫内，杜承睿冷着脸，微微愤怒，对那端坐在贵妃椅上的母亲表示自己的不满和无奈。

　　他的母亲，就是大周朝成明帝的宠姬何淑妃，而他杜承睿，便是大周四皇子。

　　“何况儿子听说大将军长女貌色一般却高傲、自以为是，还是庶出，至于二女儿，虽是嫡女”承睿低哼一声：“传言却说她不但是药罐还是个傻子”。

　　“可是这样能够帮你。”何淑妃对儿子的话不生气反倒轻笑，好像知道儿子会有这样的反应。

　　“可是……”杜承睿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何淑妃打断，以自己要午休为由把他赶了出来。杜承睿退了出来，低着头狠狠一拳打在墙上。

　　他的母妃，好像很喜欢擅自做主，总是这样决定他做不喜欢的事情，可他不再是那需要呵护的小皇子了。虽然他知道，母亲是为了帮他，虽然他知道，娶了大将军的女儿，可以趁机拉拢与将军的关系为自己壮大羽翼。

　　可是，他杜承睿难道不能凭借自己的手段和能力争得太子之位么？为什么要利用一个女人！要他娶自己不喜欢的女人那是不可能的，心中暗自拿定主意，母妃不听就算了，自己去和父皇说，没人可以左右他的意愿。

　　至于这大将军嘛，就是王正德，王玉蓉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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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那日从山上转回家后，王玉蓉真真假假的病了几天。她自然没有与人说，那日有人救了她在山洞里待了一夜，不是不想让家人登门道谢，不是不知道感恩，只是，要是大家知道他们孤男寡女处了一宿，肯定会会谣言满天飞，或者被口水淹没的，更何况，杜承轩家住何方她压根儿不知道，没问。

　　所以，王玉蓉回来只推托不舒服，在山里受了惊吓又吹了风，昏昏沉沉的躺了几天，绝口不再提那日。家人见她没事，自然也不会主动去提，王玉蓉被杜承轩所救之事，连不离身边的俩丫鬟佩云和湘琴都不知道。

　　这样，便也没什么人会来烦她，日子照常开心的过。只开始，偶尔会听到湘琴自责几句，或跟佩云嘀咕，那日若是佩云也跟着便好，那样便不会留小姐一人在山里之类云云，王玉蓉知道佩云是会些拳脚的，胆子也大，不像湘琴那般，胆子比她还小。

　　懒得理湘琴她们，轻轻松松又过了几个月，转眼就到了金秋十月。

　　那天王玉蓉觉得睡觉实在无聊就起了个大早，吃罢早餐，在院子里转了几圈侍弄花草。

　　这院子叫无风阁，她自己给取的这怪名字，不知何意，恁谁看不出女儿家气息，而且空荡荡的院子里没什么装饰，就这几盆菊花，还是前几天母亲王夫人派人搬来的，王夫人也是担心，她这个女儿实在是太不热闹了。

　　虽说女孩儿家是要娴静温雅，但她总觉得，女儿像是窝在院里没什么精神劲儿，可仔细瞧着又没什么问题，问她要是有什么需要只管说，她却什么要求也没有。

　　王夫人隐隐有些忧心，当然明面上没说什么，只是瞧着这些菊花儿开得好，便叫人给她院里摆弄些，增些气氛。

　　所以，这几天王玉蓉偶尔便会陪这些菊花打发时间。只是今天才给花洒过水，就有仆人来通知她去正堂。询问是何事，那传话的丫鬟却也不知道。

　　以为有什么重要之事，火急火燎的赶到正堂来，见合家主子仆人都在，自己已是晚到的。

　　听母亲，当家主母王夫人说完才知道，是父亲，大将军王正德，打了胜仗要回来了，过两日便到家。交代各人各院好好准备，打点一下迎接老爷。

　　父亲？王玉蓉回到自己屋里发呆，父亲啊，这个她记忆里，只见过不到十面的父亲，有什么需要她操心的么，回家而已，回来就回来嘛，人情往来，亲友接送都与她无关，叹声气，抓本书到院里静静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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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起晚休，很快五日就过去了，老将军王正德回府已三日，府里热闹了一阵后还是照样平平静静的过，能有什么特别呢！说特别的就来特别的，第四天王正德将军下早朝回来，脸色阴郁，似有愁结。

　　王将军命人把两个女儿叫到书房，关门论事，搞的王玉蓉很是好奇，什么事这么严重，待听得父亲说完顿觉得是晴空霹雳。

　　“今日散早朝后，皇上单独将为父留下说话，谈话中皇上说到要我把女儿嫁给四皇子。”王正德本是手拿着书背对着玉惠、玉蓉，转身把书放在桌案上继续说：“你们都是我的女儿，我不偏坦谁，想问问你们自己的意愿。”

　　王玉惠不置可否，王玉蓉却当下立刻提出反对，说自己不想嫁入皇家，舍不得父母家人云云，又间接的说了一些姐姐的好话，意在让将军先考虑大姐。

　　王将军没想到小女儿反应如此大，却也没提出疑问，只说皇帝现在只先和他说了，应该是叫他有提前准备，下旨恐怕还有几天时间，便叫她们退下再好好考虑。

　　王玉蓉急冲冲的回房，得好好思量，她以为嫁人这件事还远着呢。王玉惠出得门来却是冷笑，往母亲蒲姨娘院里走去，心想着，父亲还是偏袒那个傻子的。阿诺比自己小而且傻乎乎的，要论婚事，当然应该先是她，怎么轮得到那个所谓的妹妹，还需要商量，需要考虑！？

　　王玉惠要去和母亲商量一下怎么做，她可不想失去这么好的机会嫁入皇家，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不说，身份也是极其尊贵，这样，才可以让她这个庶出女儿扬眉吐气。

　　事实上，王玉蓉才没有像她姐姐玉惠想那多，她只是觉得皇家不是好去处，又琢磨着是不是该找个自己看得过去的人赶紧嫁了，免得哪天被父亲不知道许给了谁，那简直太恐怖了。

　　想到自己看得过去的人，王玉蓉便不自觉想起了杜承轩，因为认识的男子不多嘛，但又不知道杜承轩是不是看得上自己，又想到那日分别时问杜承轩家在何处他却不说，只道是在这汴京城中，有缘再会，心里就烦躁起来，脑子里一片混乱，只好作罢，不再胡思乱想。

　　晚餐之后，王将军遣走三个儿子，把这事对夫人姚氏、两位姨娘蒲氏、花氏并玉蓉、玉惠姐妹二人都说了一遍。言明他以女儿尚小，自己舍不得暂时推托了，也把皇帝未立储，众皇子相争的局势说与众人听，应该是在表明这是皇子想拉拢自己，皇家的水不好趟。毕竟是一家人，话先挑明了，没什么好猜测的，免得日后生隙。

　　王玉蓉没有说什么，只觉得事情不简单！果然，到了晚间，母亲王夫人来到了她的屋里。王夫人这般那般的说了一堆，也就是什么，四皇子德才兼备，母妃受宠，嫁给皇子享福，家族荣耀，有利于父亲仕途之类的话。

　　王夫人意在让女儿好好争取，大概是见女儿不大给反应，王夫人叹了口气尴尬的离开了。不说还好，一说王玉蓉更觉得皇家复杂，遂打定主意，与此事撇清关系，还得赶紧找个普普通通的人把自己嫁了，省得麻烦。

　　次日中午，王玉蓉鼓足勇气，准备把自己的意思清楚明白的告知她的父亲大人。来到将军的院里，还未进得书房，听得里面有女人嘤嘤哭泣。

　　王正德虽是大将军，随身却也不带什么随从，见没有人在门外守候，王玉蓉只好自己敲门禀声进去，才知道母亲王夫人，姨娘蒲氏，姐姐玉惠都在这里。眼光扫过她们三人，发现蒲姨娘眼圈红红似有泪光，心下明了，刚刚听到的哭泣声必是蒲姨娘了。

　　众人见来人是她都是一愣，不等她们说话王玉蓉故作惊讶状，先问道：“姨娘这是怎么了？”蒲姨娘低头并不回答。

　　王正德却发话，打发三人出去，独留下王玉蓉。蒲姨娘和王玉惠急急出了去，只是母亲王夫人走时回头看了女儿一眼，轻叹了一声，脚下也不再迟疑。王玉蓉听到王夫人叹气便注意的看了一眼，只觉得母亲看自己的眼神似意味深长似无奈。

　　王正德从太师椅上站起，走到窗前，背对着女儿长叹一声：“你是知道的，你蒲姨娘与你母亲向来不和。”

　　王玉蓉不想猜测别人的心思，费脑，直说：“有什么事父亲就不要拐弯，直接说与女儿听吧。”

　　王正德便把王夫人和蒲姨娘两人争论该把谁嫁给四皇子的话简略的讲与女儿听，听罢王玉蓉才知道，母亲王夫人很是希望把自己嫁给四皇子，说姐姐玉惠是庶出女儿与皇子身份不符，怕惹得皇帝不高兴。而蒲姨娘就说先长后幼，要先考虑姐姐玉惠，说什么玉惠是难得有机会嫁与好人家，而阿诺是将军嫡女，往后再寻好人家不迟，哭说自己做小害了女儿玉惠。

　　两人说的都各有情理，要说王正德上战场杀敌是虎将，威猛英明果断，回家面对女人真是不会支招。

　　王玉蓉只觉好笑，她巴不得不让她嫁给皇子呢，于是轻笑着说：“父亲不必多忧，女儿那日说话的并不是未经思量的，女儿是真不想嫁，母亲那里就由女儿去劝吧，姐姐若真想嫁给四皇子，父亲便只管回复皇上。若父亲也要把女儿嫁出去那便要让女儿寻一个自己喜欢的男子做夫婿，可好？”

　　王正德未料到女儿会这样说，说实在，他一点也不了解这个女儿，自从女儿十岁那年受惊大病一场后，就不似从前那样傻，智力好像变好了，但见她总是什么什么都不关心的样子，其实更像傻乎乎的。五年来这个女儿一直在南方滁州养病，自己常年在边关，是不是对她关心太少了！便心想着应该可以如她所愿，过些时日另替她寻一好人家罢。

　　出了父亲的书房，王玉蓉径直往蒲姨娘院里去，只告诉她，父亲觉得还是该把姐姐玉惠嫁与四皇子。蒲姨娘虽然疑惑怎么是她来传话，却也讪讪的没有说什么，王玉蓉也懒得待她有什么反应，只接着就去了母亲王夫人屋里。

　　她知道母亲是在为她考虑，得说的委婉点儿，可不能伤了她老人家，所以只对王夫人一味说皇门深似海，浅足难入，自己舍不得母亲，也不愿嫁与皇子，怪自己不孝忤逆了母亲的好意。

　　王夫人无奈，悲戚戚说是自己命不好，只这么一儿一女两个孩子，儿子玉铭无辜，上战场受伤成了残疾，整日里自暴自弃。现下里，只巴望女儿将来过得好一点儿，只是玉蓉自己不愿意也就算了。直说得王玉蓉也忍不住要掉眼泪，胡乱的安慰了几句，道自己将来会过得很好，现在该多想想法子帮大哥重振志气才好，逃也似地回了自己的无风阁里，独自烦恼无果，却也不再想这件事了。

　　只是奇怪的是，又过了好几天，却不见听父亲王正德再提这事，也不见宫里有传话下来，蒲姨娘怯怯的去问了将军一次，只知道是皇帝没有再提此话，他一个臣子却也是不敢主动说的，想必作罢，便无人再提此事。

　　这可是四皇子杜承睿任性，错失良机，亲自向皇帝回绝了这桩联姻，还害得母妃被责怪了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