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相忘》凤颜云夕

10、第十章：无端争执谁人恨

　　茶馆内，望着安小茹、程子娴和姐姐王玉惠高兴谈论着方才在饰品铺子买的胭脂水粉、发簪玉佩，王玉蓉闷头喝了两大杯茶水，插不上一句话。

　　面上不表露，心里苦叹一声，还是不解，一向与她少有往来的姐姐，怎么突然这么和善，邀她和阿娴、阿净一起逛街买东西。

　　早间王玉惠笑容甜美的来无风阁,找她们三人同出门时，王玉蓉竟愣了半天，还是安小茹拍手叫好答应了才解了她的尴尬。

　　不过，程子娴、安小茹在府里留了两日，都是陪自己在院里，没出来街上走动，这繁华热闹的街市，对于初到京城的她们肯定很有吸引。看到程子娴、安小茹开心的笑着，王玉蓉在心中自哂，想多了罢，也许姐姐很好，只是自己从来没有主动去了解。

　　“在想什么呐，”程子娴猛然拍了一下王玉蓉，拉回她的思绪：“怎的又发呆了？”

　　“哦，没什么，只是走的有些累了。”王玉蓉扯了个谎。

　　“蓉姐姐这就累了么？”安小茹也凑过来道：“刚才玉惠姐姐说我们在这里休息好了还要去布庄呢，你可不能不去。”又一脸向往的神色道：“听说京城布庄有全国各地的好布料子，可好了，我定要选一些，做几件漂亮衣服。”

　　“好，我们阿净定要多选几匹好料子。”王玉蓉起身站到安小茹身后，双手轻搭在她肩上，“咱们阿净啊，眼光好，最会买东西了，待会也要帮我挑选挑选哦！”说着几人大笑。

　　喝了几口茶，程子娴觉得提着东西逛街挺累的，吩咐了各自随身丫鬟把各人买的东西先送回将军府里，只说到布庄看了布料便会回去，交代她们不用随同了，四位姑娘便起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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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混账东西，”随着一声杯盏落地声，一个年轻贵妇人对着匍在地上的下人大骂：“这等粗制料子也敢拿来给四爷和我做衣服。”

　　那贵妇人一脸怒容，仆人跪趴在地上，战战兢兢：“主子息怒，奴才该死。”微抬头偷瞧了一眼座椅上怒气的贵妇人，见那妇人正皱眉怒目盯着他，忙低头讨饶，言语颤抖：“请，请主子恕，恕罪，让奴才再去重新置办，这次一定办好，一定办好。”

　　“又是什么事惹得你发脾气？”杜承睿从外面闪身进厅堂，不悦的说：“在外面就听到声响了，总那么大脾气，你也不嫌累。”

　　杜承睿径直走到那贵妇人旁边坐下，端了茶呡了一口，重搁在桌上，等着听那妇人言明事情原委。

　　“哎呀，四爷，这奴才办不好事，妾身只是训斥几句罢了。”那贵妇见杜承睿来了，收了刚才的凶狠模样，柔声细语，把那仆人用次等布料裁剪衣服的事说与杜承睿听。

　　杜承睿没听完就打断她，不耐烦道：“又是这等小事，不满下人选的布料，你就自己去选罢。”那贵妇没想到杜承睿反倒说她的不是，一口气堵在怀里发作不得。

　　“还有，”杜承睿瞥一眼匍匐在地上的仆人，眼神扫过厅堂的其他人：“记住了，她不是什么主子，这府里主子只有一个。”

　　想也知道那唯一的主子是指杜承睿自己了，这话可让那妇人委屈不了，好在没有奴才敢当面取笑。遣了跪在地上的仆人退下，杜承睿自己也起身走了，独留炉火欲喷的妇人闷坐在那里。

　　那贵妇人是杜承睿的侍妾，性子厉害，爱耍脾气，一向不大讨杜承睿喜欢却又不自觉，今日里显是觉得受委屈了，当然是不敢跟杜承睿斗气，一拍桌子，骂了句下贱奴才，气呼呼的走了。

　　杜承睿还悔呢，从前觉得她挺可爱，花儿一般的人，没想到是个十足的不讲理，惹人厌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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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样，好看么，这样好不好看？”锦绣布庄内，安小茹抱着一匹百花孔雀的蜀锦摊开了来，半搭在身上叫众人看，左右转半圈等着意见。

　　“你是瞧着每一样都好看罢！”程子娴抿嘴笑道：“都见你拿了好些了，都这么喜欢！”

　　安小茹知道程子娴是在埋她也不怪，嘟着嘴俏皮着说：“是每一样都好看嘛！”又似苦恼道：“这怎么办才好，要不咱们每人都多选几样，这样买回去的样式就多了。”

　　店主见几位姑娘挑得这么欢喜，又乐呵呵的向她们推荐了几样。程子娴、王玉蓉都挑了两匹自己喜爱的，安小茹看着都喜欢却始终没决定要哪样，王玉惠只选了一匹如意牡丹绣样水红印白的布料，甚是好看。

　　三人都累了，就等安小茹，可见她开心的样子又不想催她扫了兴，就任她跟着老板的指点看个没完。本来，店主差小倌给阿诺，阿娴，玉惠上了茶，坐在旁边等。

　　“姐姐们快来看啊，这里有件裁好的衣服，来瞧瞧我穿着好看么。”安小茹半掀开里间门帘，探出半个身子喊道。

　　三人相视一笑，放下茶杯，都进去了。

　　锦绣布庄是京城最有名的布庄之一，声誉极好，客人进门，一般都是选好了布匹，自己找店主结账。王玉蓉她们进里间后，又进进出出了几位客人，店主埋头理账，生意好，心里正愉快。

　　“老板，你这店里可还有什么其它好看的布料子拿来看看？”一女人声音问。

　　“都在这里呢，自己挑吧。”店主没抬头，认真记着账。

　　“方才都瞧过了，还有没有更好些的？”店主这才抬头，见站在柜前的人，却是一愣。

　　来人却是四皇子杜承睿的妾侍吴氏，因了锦绣布庄每年都会给四皇子府里送些布料，有些联系，店主模糊认得，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殷勤道：“原来是贵客来，小人眼拙了。”

　　忙命人上茶招待，又把店里摆的布匹一一介绍了一遍。

　　“只有这些么？”吴氏悠悠问道，满眼的不感兴趣。

　　店主不敢得罪，躬身道：“暂时只有这些了，若您都瞧着不好，待过几日有了新货，小人亲自往府上送去，可好？”

　　吴氏没有理他，轻叹了一下，起身准备走人，却突然转身对店主说：“老板有好的还藏掖着罢？”

　　老板一愣，不明白这话。

　　吴氏指着不远桌上摆的几匹布：“我看那匹水红印白的如意牡丹甚好，老板怎的不拿来卖与我？”说着就命丫鬟去取了过来。

　　“那是我们先选好的，夫人再挑别的罢。”正巧，王玉惠四人从里间出来，走在前面看到连忙阻拦。

　　“哦？”吴氏疑问的看着店主。

　　店主尴尬：“确实是她们已选好了的，并非小人有好料子不卖与您，只这布卖得好，是最后一匹了。”

　　吴氏想必对锦绣布庄是知道一些的，眼睛一转道：“老板，这布料还放在这里想必还没有结账吧，我是挺喜欢这匹布，不若老板先卖与我罢，没结账就还是老板说了算，对不对？价钱多给点儿也没关系。”吴氏走过去，摸了一把抱在丫鬟手上的布，非常满意手感。

　　“这怎么行，这是我们要买的！”不等店主回话，安小茹抢先反对。

　　店主一瞧这两行人，暗叫不好，他怕王玉惠不小心得罪吴氏，陪小心道：“要不姑娘先让与这位夫人，日后小店有了新货您再来买，可好？”

　　“那就这样吧。”王玉惠等人还没说话，吴氏就吩咐了丫鬟付账转身要走。

　　“这可不行，”王玉惠连忙上前拦住吴氏的去路：“夫人也可以下次再买，做事有个先来后到，怎能随你说要就拿走了？老板开门做生意也讲究个德行吧！”

　　“让开！”吴氏狠狠的喝了一句。

　　“把布还给我便可！”王玉惠并不退让。

　　“啪”的一声响，吴氏一把掌甩到王玉惠脸上，骂了句：“混账东西，敢拦我的路！”

　　所有人愣住，王玉蓉反应过来上前怒道：“你怎么打人？太不讲理了！”

　　程子娴、安小茹上前查看王玉惠的伤势，王玉惠捂着火辣辣的脸，惊愕的瞪着吴氏。

　　“混账，还不快闪开！”吴氏又骂了一句，她本就是带着怒气出门来的，现在正好被王玉惠惹出来了，她倒是挺玩味的发脾气。

　　“啪”又一声响，王玉蓉一巴掌甩回吴氏脸上，怒吼：“就没见过你这么欺负人的！”

　　吴氏真不料有人敢打她，脚下不稳，退了几步，大骂：“反了，反了！小贱人，敢打我！”捂着脸朝门外大喊：“来人，快来人呐，给我打死这贱蹄子！”

　　本来王玉蓉还在心中讽刺这吴氏疯子一般的暴跳，立刻，就有两大汉应声进来。

　　店主见事情不妙，连忙上前劝和：“算了，算了，都稍安勿躁，是小人的错，就把布匹卖与您，可不要传到官府那里，小店招架不起啊！”

　　转身又劝王玉蓉她们：“姑娘们别闹了，可别再闹了！”悄声说了吴氏的身份：“人家是皇家人，姑娘们就忍一忍吧，吃点儿亏也不要紧！”几人没想到那妇人是四皇子的妾室，不想再惹麻烦，忍了火气，想安慰王玉惠了事。

　　吴氏见王玉惠她们几人听了店主的话有几分退却，想也明白是知道她的身份高贵，怕了，气焰更加嚣张起来，一把推到王玉蓉跌在地上，半天起不来，更欲上前拳脚相加，哪有一点儿皇家人的冠冕，完全是市井泼妇。

　　“够了，”程子娴大吼一声：“即便你是四皇子的女人，也不能这么欺人罢，她们两人可是大将军王正德的女儿！”

　　“呸！”王玉惠吐了一口血痰：“什么四皇子的女人，狗仗人势！”

　　吴氏本来有点些怀疑，停手看了看王玉蓉和王玉惠，又似乎想到什么，嘴抹邪笑：“哦？是么，听说大将军的妻子姚氏只有一子一女，一个是残废一个是傻子，那么这里哪个是的？”

　　“蓉姐姐才不是傻子”安小茹扶起王玉蓉激动得大叫，气呼呼的瞪着吴氏。

　　吴氏哈哈大笑几声，转身又甩了王玉惠两巴掌，盛气凌人的骂道：“那么，这个女人就是那个姓蒲的贱妾的女儿咯？听说是个厉害的女人呢，原来生的女儿不过如此，不长眼的东西！”

　　“你凭什么侮辱我娘，”王玉惠扑上前要教训吴氏：“你又算个什么东西！”

　　可怜王玉惠还没跨出步子就被俩大汉架住，激动的哇哇大叫。

　　“呸，”吴氏得意的哼哼冷笑两声：“本来就是个贱妾，还怕人说！”

　　王玉惠当然不会说你也不过是个侍妾，怎么能拿自己的母亲和这样的女人同比呢！

　　“大将军想必忙于朝务疏于管教，家门乌瘴罢，”啪，啪，王玉惠又挨了两巴掌了一声：“我替他教训教训你也在理呢！”

　　太过分了，简直猖狂，王玉蓉真的生气了：“最好立刻让你的奴才放开她，大将军也有不忙的时候，不然我们奉陪到底！”

　　“奉陪到底？哟，哟，”吴氏讥笑：“你倒不傻呢，还会威胁人，果然还是夫人的女儿比那妾生的强啊！”

　　王玉蓉瞪圆了双眼，逼视吴氏，气势汹涌极了。吴氏也凶巴巴的瞪了一会儿王玉蓉，收敛了怒气，事情直接惹到杜承睿和大将军那里定然没有好果！

　　“这次就放过你们，记住了，以后可别犯在我手上！”推到王玉惠，拍拍手，招呼着仆人丫鬟嚣张堂皇的走了！

　　“混蛋，你给我回来！”王玉蓉正要追上去，却被店主和程子娴一把拉住，安小茹被吓到了，什么时候见过这么厉害的女人哪！

　　王玉蓉无奈，扶着程子娴走上前要去安慰姐姐，只见她双颊红肿，眼中噙满泪水，怨恨的望着吴氏走的方向：“我王玉惠会记住今天的！”捂着痛处，泪珠涟涟，不等其她三人，甩手跑出门去。

　　怕她出事，王玉蓉忍着跌痛，拉着程子娴、安小茹追上去。

　　店主无奈的看着几位姑娘跑远的背影，暗叹一声：“唉，这叫什么事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