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华祭》地猫

53、莫名其妙

　　照常去陪清鹤道长吃早点，顺带学了一些道术。午后，白水心独自晃到了幽冥楼，里里外外找遍了都不见独孤鸿，怀着最后一点希望，走进了那一小片樟树林，幸好，独孤鸿在里面。他只穿着青衫，也没戴面具。“你不是不让人家看到你的样子吗？这样万一被人撞见了怎么办？”白水心朝他走去。独孤鸿没有回头，温柔的声音缓缓溢出，“这个时候，他们不会来。”白水心走到他身旁，他终于侧头看了她一眼，“为何还来找我？”“其实呢！你应该叫人在这里弄个石桌石凳什么的，天气好的时候进来乘凉，多舒服！”白水心左摇右晃地东张西望，顾左右而言他。“以后或许会弄罢！”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自己曾经所信仰的，甚至你的所做所为都是错的，你会怎么办？”静默良久，白水心问出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不知道。”独孤鸿淡淡地笑了笑，不以为意。“对了，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只有独孤鸢和紫丰看过你的样子？”独孤鸿再次侧头看了看她，对她今日的行为十分不解，她不是应该讨厌他，不愿意再见到他吗？虽然疑惑，仍是情不自禁地回答她，“鸢儿是我十一岁那年在外面拣回来的，那时她大约只有四岁。父亲对这件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我，在黑暗的日子里，终于有了一丝光明。起初，我被那个时而哭时而笑的小娃娃弄得很心烦，可是每当听到她奶声奶气地叫我哥哥，心里总会冒出一丝温暖，她也很粘我。我们相依为命，在彼此身上找到家的温暖。可是后来……”独孤鸿没有再说下去，不过白水心基本上可以猜个大概，于是也不追问，心里反倒替他松了口气——还好不是亲兄妹！随即问道：“那紫丰呢？”独孤鸿又一次惊讶——她从不主动追根究底，淡漠得似乎什么都不关她的事，可是来与自己聊这些，究竟有什么目的？还是……真的把自己当朋友？“紫丰的父亲是天方有名的大商人，只可惜他不肯学习经商继承家业，反而流连花丛，致使家族声誉败坏却仍然不思悔改，终于被赶出家门。而后依旧花天酒地、挥金如土，终于落魄得生无分文。说起来他也是生性豪放，一身紫衫弄得脏烂不堪，最后还与乞丐一起当街行乞！”说着还摇头轻笑，似嘲弄又似无奈。“我遇到他的那一年刚满二十，当时也只是觉得这个乞丐有趣，才扔了一锭银子给他，谁知道他竟然就这么死皮赖脸地跟着我了，怎么样都赶不走。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没有动手杀他，就让他这样跟着我了，后来我才知道他身怀武功。”“原来那只紫狐狸还是个纨绔子弟。”独孤鸿听罢低低笑出声。
　　“独孤鸿，如果我说，西门无极也许不是你的仇人，你怎么说？”独孤鸿纠结着俊眉望着她，她却抬头透过树荫望着天空。“你什么都不知道。”毫无感情的语气。白水心失笑摇头，“我相信自己的眼睛，不过我现在只能跟你说……三思而行。”终于调整视线看着他，白水心轻松地笑道：“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我先回去了。”独孤鸿若有所思地点头。“真的希望，有一天我们会是真正的朋友。”白水心扬唇笑笑，也不等他再说话便转身离去。
　　倚在窗边，独孤鸿拿着那个狰狞的修罗面具，眼神若有所思地飘向远方。方才她在幽冥楼中游荡的时候他其实有暗中跟着，以为她是要偷什么或者找什么，可是她什么都没做，只是每每跨进一间屋子就叫他的名字，数次之后甚至开始抱怨他……心里有个声音在说：“她是个好姑娘，不要伤害她。”可是忽然又有另一个声音说：“一定要报仇！为母亲报仇，为父亲报仇，为自己报仇！”“她是无辜的！”“难道要为了一个毫无关系的女子放弃不共戴天的家仇？难道宁愿相信她也不相信养大自己的父亲？！”独孤鸿痛苦紧皱浓眉，伸手抓住窗棂，用力一捏，已变成一堆木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