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一语成伤，无心赐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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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语成伤，无心赐命
（1）
踏入寂井浮廊的那一刻，一羽赐命心里些微感慨。
当日离开慈光之塔时，也曾想过再次回来的情形，却怎么也未料得如此这般。
在苦境的这段时日，几乎颠覆了他以往的认知。
他曾以为自己可以为师尹做任何事。
既然慈光之塔乃是师尹心之所挂，那么，他可以豁出性命去守护。
可是他的心却动摇了。慈光之塔他是永远也不会背叛的，然而师尹的命令他却违背了。
他想，这其中肯定是有什么误会的，比如剑之初，比如素还真。他想找师尹问个明白。
剑之初说，慈光之塔的尊严并不是他值得守护的东西。而他现在却是要为剑之初讨取解药，这是一种讽刺吗？还是一种妥协？一种背叛？
哈，一羽赐命心中轻笑，处事当有所为有所不为，而他现今所为之事，乃是出于自愿。某种程度上说，确实是对师尹对慈光之塔的背叛吧。
一阵飒风凄冷，卷起漫天飞雪，带来庞大无形的压力。
落雪了？慈光之塔居然也会落雪吗？一羽赐命掌心接触到冰冷的雪花，感觉到它的消融，继而从指缝间滴落。
然后，他看见了廊檐上坐着的那个人。带着冰冷的气息，周身泛着孤寂。
（2）
殢无伤看着那一身白，有瞬间的恍惚。
很久以前，有那么一个身影，白衫翻飞如雪，一身竹花，笑如暖阳，让他错判了外面的世界。
而今，他已忘记故人容颜，却仍清楚的记得那贪婪的烈焰和浑浊的焦灼气味。
“在下一羽赐命，听闻此处有一口墨剑，每三日能生出铁涎，吾需要这铁涎救一条命，不知先生可否赐下。任何条件，吾皆能答应。”
清朗的声音一如他的主人。
任何条件皆能答应吗？殢无伤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虽自困一方，人性的丑陋却早已看清。世间混沌得让他掩目。
“只有活人能将铁涎带出，你，只有一招的机会。”
一招，一羽赐命，败。
他看着他嘴角溢出血红，胸口的伤沁出血色，点点染染，污了那一袭白衣。
“眼前的铁涎，能舒缓心口之痛。”
他背转身，等着他的选择。
（3）
“生无所恋，只求死而无憾。”
一羽赐命凝聚最后之力，将装着铁涎的药瓶射往苦境方向。而殢无伤的剑，却落在了他身上。
从来都是，他之箭，但求一击即中，但求无愧于心。
他不希望这一箭有所含恨。
倒下的刹那，手抚上腰间系着的小箭，生无所恋，却终究略有不甘。
（4）
“你一身白，染上了血滟，瑰丽的让吾不敢逼视。”
回身接住那倒落的身影，刹那间，殢无伤觉得落在身上的雪仿佛有了温度。但见那瑰丽的猩红，似是要灼伤眼眸。
摘下他腰间的箭，送还师尹。
一羽赐命吗？既然你选择了，那么，从今而后，你的命，由吾赐予。
（5）
“先生，吾腰间的箭……”
“帮你还了。”
“盗骊弓……”
“你现在尚不能驾驭它。”
“先生，师尹……”
“去苦境了。”
（6）
“吾让师尹失望了吗？”
“何必在意。”
“吾没有背叛慈光之塔。”
“嗯。”
（7）
“死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很痛。”
“要救别人，自己死就无所谓了吗？”
“这只是吾之取舍罢了。”
“是吗？”
（8）
“吾要去苦境一遭。”
“啊？”
“是去找师尹吗？”
“只是想些事情。”
（9）
“先生，保重。”
一遍遍擦拭着盗骊弓，一羽赐命感到心安。盗骊弓就如同他的生命般，与他融为一体。先前先生在时还不觉得，现今却觉得这寂井浮廊异常的冷清。幸好还有盗骊弓在他身边。
抬手捂上胸口，那里的伤口已经愈合，但那种痛却存在记忆中。
一羽赐命不明白为何自己还活着，就像他不明白为何先生会对他这般。
先生告诉他，他帮他把羽箭还给师尹了。告诉他师尹去了苦境。甚至告诉他，师尹要杀他。却没有告诉他，他为何要救他。
其实先生是个好人吧。一个寂寞的好人。
不知，他在苦境可好。
（10）
对殢无伤来说，忘记太难了。
就像她，明明已经不在了，却还遗留了一丝让他牵挂的影子。
那样的情绪，需要用时间来沉淀，或是忘记。
当初为她学剑的手，终是到了要用它把她连根拔除了吧。
离开慈光之塔，离开那个他自困的牢，他有一丝的轻松。
仿佛放下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
站在送葬队伍里，他有些感慨。如果拔除了她，是不是她就真的死去了。
他伸手接住一滴泪，滚烫的感觉，就像那个人胸口流出的血，那么灼手。
（11）
“先生，你回来了。”一羽赐命看着风雪中走近的身影，惊喜出声。
“嗯。”
“你在苦境一切都还好吗？”
“嗯。”
（12）
他爱雪，那种干净，纯粹的气息，让人迷恋。
一如眼前的这个人。不笑时一身清朗，笑起来有几分孩子气，却真诚纯粹。还有那份单纯的执着。
他喜欢看到他的感觉。
看着他，他一脸平静。心，也平静。
“先生，你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想你了。”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一语成伤，无心赐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