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恋》泛起于

4、第四章

　　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杯具，小孩往往都属于那悲剧中的一种。

　　要说各个行业都有它最烦恼的人，干林成这一行的也有烦恼的不行的人，一种是带有钱太少的小孩，一种是蛮不讲理压根无法沟通的人。不过对于林成来说小孩还好，小孩子嘛本来就是用来照顾的。但是后者就让人头疼了……

　　得，不巧今儿个林成就倒霉地给撞见了。

　　一小孩拉着他家大人来了，小孩没钱也没什么说话的权利，可怜巴巴地站在大人身后一会儿看看他妈，一会儿瞅瞅林成，眼神充满了小孩的那种胆怯与期待。
　　林成颇头疼的，主要是因为这小孩的家长实在很难说话，可转眼想想按说这有钱人家里的都挺有文化的啊，应该是很容易说清楚的，怎么他碰到的这个就这么特殊呢。

　　“你这里给小孩卖的都是些啥东西啊，我家小孩娇贵的很咧！”那女人说话还带着点拐弯的不知道什么地方的腔，让一向听惯用语北方的林成咋听咋不得劲，偏偏这人说话还忒快。

　　“这位……唔这位妈妈，我这里卖的是电影电视的录像带和歌带，您看看您孩子想看些什么吧。”林成心下十分的无奈，买啥东西和她儿子娇贵有啥子关系啊，搞得和他卖啥不好的东西似的，况且这卖啥一眼就能看出来吧居然还会不知道，难道不是越有钱见识越广么？
　　其实无论在哪个年代总有一种人，自以为自己很厉害，就蔑视一切= =

　　“哈？什么东西，来拿过来让我摸索摸索。”那女人居然还挺着肚子，语气极其轻蔑的在扯那些难以琢磨的话，目光微眯打量着他的小店。
　　“啥什么，摸索？”林成这下真听不懂了，没办法只能问出来，虽然她身边的孩子眼神很委屈……

　　“对，就是摸索，怎么莫非这里有什么东西是不能见人的？”那女人继续说着，身边的小孩用极其悲戚的眼神看他，眼看眼泪花子就要扑簌往下掉了，小手颤颤巍巍地指了指着上面摆放着一排的录像。

　　“不是不是，您要看哪能类的？”大致搞懂了她的意思，林成赶紧摆摆手，哎，这姑奶奶什么时候才能够了，一看就知道这就没打算买呢吧，哎，可怜的小孩也不想想他家人怎么可能让他买这些所谓的“不务正业”的东西啊。

　　似乎自从那时候开始，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这种观念就深深体现在社会中了，比起这会儿那时候孩子都是越有钱越可怜的，家里整天买的不知道啥东西让小孩学，学出来的都是戴着厚厚啤酒底子的。

　　“什么类，你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别浪费我家孩子的时间呐！”女子皱了皱眉，拉了拉身边的孩子，小孩可怜地缩在女人跟前扯扯女子的衣服，摇摇头。
　　林成实在没办法和她沟通，只好从货堆翻出几个动画片的带子，上面口序纸标签上大大地写着蓝精灵。

　　小孩目光一下子就聚在那里了，可怜的目光中充满了闪闪发光的期待。

　　那女人拽到她手里看了看，皱了皱眉撇撇嘴似乎很不屑的样子，随后干脆地把带了甩桌子上，脾气很大地说：“你这个是什么坏东西，我家孩子的时间紧张的紧，不能浪费在这些没用的东西上的，走，林林跟妈妈走，你别被那种东西迷惑了，那些东西不学好。”
　　说着拽了小孩就往出走，小孩走的时候还撅着嘴泪眼巴巴的往回看，不一会儿就被他妈妈拉扯着走了。

　　林成的小店这才终于又恢复了安静，清静了，那小孩就可怜了，指不定回去就会换一顿揍，但没办法啊像他这种普通人只能看着一个个悲剧的发生，无能为力。
　　女人拉着小孩前脚刚走，后脚就进来又一个小孩。

　　“哟，林哥，刚刚那个彪悍的女人的是谁啊，你老婆？”得，这小孩可是个死油皮，闲的没事就老来他这儿蹭着听歌儿，还老说些赶趟的话让他半天听不懂。

　　“啥了呀，我可不敢娶她啊，你怎么又说你们那些新词儿了，对了，你手时拿着啥呢？”这死小孩脸皮怪后的，一下就混熟了，然后就特爱没大没小的开那些个玩笑，看了看他手里拽着的俩本厚厚的书，得，甭说，一看就是从对面王乐那要下的，这小孩怎么老隔三差五和人家乱要东西啊。
　　“哦，这东西啊，书，小人书！特好看！是乐哥儿送我的小人书，西游记里面的孙悟空的！”小孩边说还边献宝地摸了摸书皮儿上那花花六六的孙猴子画像，小脸笑得特开心。
　　“嗨！你这小屁孩儿，怎么不知道拿人家的手软啊，没大没小的，得了得了算了，来小人书拿过来给我瞅瞅。”林成瞅到那花花皮儿的小人书，上面那孙猴子手拿着长棒打向那面部表情狰狞的白骨精，腾云着驾着雾十分威武很有神气，整个十分吸引人。

　　“喏，给你，你要待见可以去问乐哥要啊！”边说着小孩还边在小店里转晃来移晃去，一会儿翻翻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的，一会儿拿出来个磁带瞅瞅上面的花花字儿，一会儿又悻悻地放下拿起另一个来看上个半天。不过他最近又没进啥新东西小孩看也没用。

　　林成懒得去管，这小孩挺赖的，但说到底还是个孩子心地挺纯正的，不是什么坏孩子，更绝对不是那些毛手毛脚的小孩，处的久了自然就知道这些，所以他放心地翻看那小人书，看那小小的纸上画着细小精细的图象，一张张有序的图画放在那里，精彩的剧情分外有趣，上面的孙猴子甩着金箍棒飘飘飞舞，林成还真给看得入了迷了。

　　小孩看了一圈也确实没找到啥好玩的，又看了看林成看得正入着迷，这估计一时半会是看不完了，但觉着双手空空实在无趣，跳出门子回过脑袋来一喊：“林哥！我先到乐哥那儿玩去了啊！”小家伙还摇摇脑袋，兴致缺缺的。

　　林成摆摆手，心却依旧在那好看的小人书上，连小孩嗒嗒跑得他门口那块有些松动的砖咣咣的响都没有注意到。

　　这一看就从半上午看到了大中午，一抬头发现太阳已经高高挂在天上了，发光剌眼的太阳把他的小店整得亮敞敞的，金灿的耀眼，就连书上的字也看不大清了，只得从小凳上站起来，这才觉得脖子有些酸了。

　　起来把东西收拾收拾，又看了看时间，心想这都快大中午了那小孩也该吃饭了吧，啧，刚刚那小孩踏得那么使劲不会把他那块快烂了的砖给……林成到门口看到果然门口那块松动的砖已经不抵了，摇摇头朝着对面喊那臭小孩。过了会儿，小孩总算探出小脑袋了，但是眨了眨眼又把小脑袋探回去了，然后王乐就探出头来对他喊了一句：小老板，你等一下。

　　林成看了眼太阳，想这要等到多会儿啊，又怕这小孩因为贪玩误了回家，别给要挨骂了才好，只好再补上一句：“你们可得快点儿哈，不然我这书可不还了！”
　　果然，小孩听了直跳脚，动作也利索起来，不一会儿，一大一小抱着东西就过来了，这一看，林成又头疼上了。
　　“小老板，你喜欢的小人书我给你带来一套了”傻乎乎地扬了扬手中的小人书，看吧，他就知道，他就知道这人又想给他乱送书了……小孩也抱着些书，小嘴嘟着一脸的不满。
　　“哼，乐哥你就对林哥比对我好，哼！”小孩边说边使劲地跺着脚，一看就是有满腹的不满要发泄，可爱的小样吧。
　　王乐拍拍小孩的头笑骂几句小孩真够贪心的，然后乐呵呵地说你林叔哪能跟你一样啊，顺便又敲了小孩的脑袋几下，笑着过马路。
　　走过来的时侯小孩用力踏了几下快坏了的烂砖，气呼呼的抱着书背上小书包头也不回地就跑走了，还带着股小风。
　　林成望着小孩飞奔似的背影，无奈又搞笑，接过王乐过分热情的东西，心想要不要下回也给他塞几盘磁带得了。
　　“喂，你咋这么喜欢送人东西呢，你这东西不要钱啊就这么使劲送人了啊，得，你不心疼我还心疼咧，我看你迟早把你的书都送出去了的！”林成还是忍不住叨扰几句，他实在受不了这家伙随便浪费钱，没办法，也是实在是穷惯了的过。

　　“好啦好啦，我这又不是人人都送。”王乐果然不耐烦了含糊几下想糊弄过去这个话题。
　　莫名奇妙的，林成越看这越是来气，巴不得一拳揍上去这吊儿郎当的家伙……居然还敢不耐烦，这败家子将来娶上老婆可咋办啦，这不等着被人家闺女嫌弃嘛！
　　可这王乐还偏偏往枪口上撞：“哎呀，你又不是俺妈，别叨叨啦！”
　　林成火了，这下他真火了，直接骂上去：“我他妈才懒得管你！”然手把人往外一踢，门当啷一关，得了，这可算是吵塌天了。

　　王乐被关在门口，摸摸鼻子灰头灰脸地又杵回自己店里去了，偷偷地在对面瞅着个对街看个不停，可那门却关得够紧的，根本什么也看不到，估计真的气上头了从玻璃窗里看去都看不见人，大概生气的到后面的架子去抽烟了吧……

　　哎，生气也不能抽烟啊……对身体多不好啊，他这一抽就爱咳嗽……

　　看了半天什么都看不到，郁闷地撇头四处看了看，幸运的是一眼就看到了隔壁那抹纤细迷人的身影，是对面林成隔壁家发廊漂亮的洗头妹……可不知道是怎么了他忽然又觉得没什么看得兴趣了……又把头偏回来看，这下门居然开了，可是却进去了一个淡妆的女人，林成在门口对着那人微笑，有几分幸福有几分温和甚至还有几分羞涩，比春风还好看还明媚呢，忽然又想起他那几次淡淡的微笑，与这个似乎慢慢重合但似乎现在这个更好看。
　　心情好像不那么好了。

　　夕阳红红的染红天了，女人也迈着步子走了。王乐终于想去道歉了，结果刚说出半句对不起那人就原谅了，王乐想说的一堆话和被塞住了塞子似的，怎么也说不出来，最后讷讷地问：“今儿那个是嫂子吧？”说这话时他心情也怪怪的，憋憋的闷闷的，好像这人最好看的笑脸和温和的叨叨都要送给别人了，但又怎么也舍不得送人，可也只能呆着无能为力地眼看着，心情翻滚着和热辣辣的油锅似的……

　　王乐那时还不知道这种酸酸色色的感觉大概也叫做爱情，却只能任由那人笑如春风地说：“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