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如小雨》夏邑

3、蜕变

　　银色的月光下，男人抱着血衣坐在柴房的地下，仿佛石像一样一动不动。没有言语，没有眼泪。
　　夏邑望着一向温暖的人，像失去了温度一样，让人觉得很不舒服。是的，很不舒服。
　　“你知道吗？” 莫小雨望着夏邑突然开口。
　　我怎么会知道？夏邑挑了挑眉毛，没有开口。只是走了过去，坐在了男人的身旁。人在绝望时，需要的不是别人敷衍的安慰，而是一个人愿意和他站在一起，让他觉得这个世界不是只剩他一个人。
　　“我娘亲死的早，从我记事起就是爹爹在带我。”男人紧紧握住那块带血的布，声音略显哽咽，“而我却很不懂事，没有去读书考取功名，而是去当了厨子。”
　　男人吸了吸鼻子继续说下去，“当时爹爹气的半死，说要把我这个不孝子赶出家门，后来见我还是这个样子，就也听之任之了。”
　　夏邑望着这个很温和的男人，很难想象他也有这叛逆的一面。很想说几句安慰他的话，却不知道说些什么，仿佛爱莫能助。不由扯起一抹嘲讽的笑，嘲笑自己的无能为力。
　　“爹爹曾说过，他对不起死去的娘亲，没有把我教导成才。他说就是死也不会瞑目的，他死了，却连尸首也没有。”男人的声音带着哭腔。
　　夏邑看着流泪的男人，张了张嘴，却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自己本就是不善言辞的人。只是转过身，环抱住男人，用手轻佛男人的脊背。“哭出来会好一点。”
　　夏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床上。看来自己这个照顾别人的人还真的不负责任，明明是去照顾别人的。只是看着昨夜的莫小雨就像看着自己那时候，一样的震惊，一样的无助。
　　下床洗漱过之后，就看到桌上已经摆好了吃食。“娘子，可以吃饭了。我出去和宝叔商量一下，爹爹的丧事。”男人还是那个男人，只是觉得一些东西不见了，而一些东西又出现了。
　　“嗯”夏邑吃着早饭，应声到。男人刚出去，夏邑一下子就吐了出来。好难吃啊，粥变成了咸的，放了很多的盐，而小菜是水煮的没有放一点盐。看来外表是平静的，而内里还是受了很大的打击。自己能做的只有这些了，其他的自己也无能为力。
　　莫小雨走在去宝叔家的路上，一直在回想昨晚，多希望那是一个噩梦，一觉醒来，爹爹还在。
　　昨晚如果不是娘子，自己也不知道会干出什么不顾后果的事来。
　　“娘子？”莫小雨一脸惊诧的望着融进在这夜色里的夏邑。
　　“你打算怎么办？”夏邑直直的望向男人的眼里。众人愣在那里，没有人说话。大家死里逃生的跑出来，所谓的报仇不过是一时的激愤之言。
　　“我……”莫小雨一时语塞。
　　也许是夏邑的气场，也许是夏邑的冷漠，一时把大家震慑在了那里。“大家散了吧。明天村里的祠堂集合。”夏邑慢慢的说着，用一种平静的语调。
　　惊魂未定的村民，失了村长的领导，本就是乌合之众。加上刚刚经历生死关头，还奢望他们能临危不乱出什么好主意。大家望向莫小雨。
　　“大家先回去休息吧。这一个多月大家在山里也很辛苦。家里人一定也很担心，大家先回去吧，明天祠堂再商量解决的办法。宝叔，你带大家回去吧。”莫小雨一脸平静的说道。
　　“那小雨，我们先回去了。咱们一定要给村长报仇，明天大家聚在一起想想办法。”宝叔激动的说道。
　　“谢谢宝叔，谢谢大家。”莫小雨弯下腰，向大家鞠了躬。
　　“小雨，你不用跟咱们见外，村长是为咱们大家牺牲的，咱们一定要替村长报仇。”
　　“是啊，小雨。咱们大家听你的。大家先回去吧。”
　　夏邑吃过饭后，还包了一些饭。他一定没有吃饭，人是铁饭是钢，没有良好的体力，拿什么报仇？自己本不是多管闲事之人，今日怎么了？夏邑摇了摇头，也许是重生后见的第一个人是他，人像刚出生的小动物会把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生物当成自己的母亲是一个道理。或许是这么多年，第一次有一个人那样讨好自己。
　　夏邑走到祠堂的门口，就看到了自家的男人已经在里面了。正在和本村的族长，激烈的讨论着什么。
　　夏邑找了个离他们很近的位置，因为农村的村风比较朴实，不太注重什么死板的教化。所以本村的女人也在旁听。昨日，自己那番话，也只是在那时才会被人听进去，也只是听进去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