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早知道》阿朱

8、第 8 章

　　暑假快要结束时，万人斩大约是很满意这个课题组的进度，借着开研讨会的机会，把实验室的几个人全带上跑去云南转了一大圈。张老师和艾乐蕾也跟着沾光，打着后勤服务的幌子随行。到了酒店，万人斩把会议的日程安排简单说了一下，除了第一天的交流外，其他时间就放牛吃草让大家自己安排了。
　　艾乐蕾一直很想去丽江古镇看看。回想前一世，有闲的时候没钱，等有钱的时候又不得闲，所以一直都未能成行，也是个不大不小的遗憾。次日，实验室的那一票人去会场后，艾乐蕾和张老师打了个招呼，背上简单的小行囊独自出发。
　　在汽车上颠簸了几个小时，艾乐蕾眼看着目的地一点一点接近，心情莫名地好起来。因为是旺季，古城中心地段的客栈全部人满为患。艾乐蕾倒也不急，随意地沿着古街石板街漫步，踩着斜阳的光影，一个个店铺看过去，有钟意的小吃就随手买一份边走边吃，颇能自得其乐。
　　当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悄然滑落，艾乐蕾终于停在古城的一个角落里。那只是她碰巧路过的很小巧的一个纳西族院子。院门半开着，从掩映的木门中看到院子里蓬蓬勃勃开满了五颜六色的花朵，她当场就被迷住了，再也迈不动步子。四十出头的大婶站在院里的井边，摇着轱辘把井水倒进一旁的大木盆里，大约是要濯洗衣物。
　　或许是感觉到她的视线，大婶抬起头看向院门处，有点儿疑惑地看着门外的艾乐蕾。
　　“这里的花看漂亮。”艾乐蕾回过神，意识到自己形似偷窥的举动，有些不好意思。
　　“你喜欢的话，可以进来看看没关系。”大婶和气地笑笑,住在景区,对游客们的好奇心显然早已见怪不怪。
　　“大婶，你这里有房间出租吗？”艾乐蕾走进庭院,才发现这个小院落并不若门庭外看起来那么逼仄狭小，内里其实别有洞天。
　　“客栈大多在城中，你是不是走错方向了？我这里是私宅，不是客栈的。”木盆里的水已经装满，大婶终于停下来，微笑着对她说。
　　“其实我就是从那边一路找过来的，”艾乐蕾无奈地摊手道，“因为是临时起意跑来，没有预订房间，所以有点狼狈，找到现在也没找到合适的住所。”
　　“这样啊，那我们家倒是有间空房，你觉得合适就住下吧。”大婶顿了一下，“不过条件肯定没有那些客栈好，我先带你去看看吧。”
　　“啊，那太谢谢了！其实我只想有张床可以休息就万幸了。”艾乐蕾闻言大喜，双手合十俏皮地说。
　　恍惚记得以前看网上很多游记都提到过丽江的夜景，喧嚣的酒吧街，不知道是不是远离城中央的缘故，艾乐蕾并没有感觉到那种浮躁虚幻的气氛。吃过简单的晚饭，她厚着脸皮占领了院子里那张竹躺椅，轻轻拿芭扇呼着蚊子，和大婶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八月底，正是一年中最热的时分，这里却感觉不到那种逼人的燠热，甚至有些微凉的感觉。也许是地处高原吧，夜空似乎都低了许多，连星星都特别亮。艾乐蕾半眯着眼看着星空发呆，脑子放空的刹那，不知道怎么地就突然冒出“天阶夜色凉如水，卧看牵牛织女星”这么两句诗。
　　院子里也许种了茉莉，还有夜来香，混杂在一起，是种奇妙的香气，在夜色中幽幽浮动，伴着草窠里蟋蟀的吟唱和墙根下金钟儿的轻咏，让人不知不觉沉缅其中，心神俱醉。艾乐蕾微合着眼，嘴角含笑，好似重生以来的种种压力都消失得无影无踪。这一刻，她就是她，她只是她。不必纠结于年龄，也没人在乎她的前世或者今生……
　　“丫头，回房睡吧，夜里露水浓，小心别着凉了。”意识有些涣散时，她听到大婶轻声说。
　　“唔。”她欠起身，半睡半醒地站起来和大婶道了声晚安，慢慢晃回自己的房间。
　　一夜无梦。
　　当艾乐蕾被哗哗的水声吵醒时，有那么一会儿，她呆坐在床上，不知今夕何夕，自己又身处何处。当思绪回笼，她眯眼看着窗纱外天光大亮，心情也蓦得飞扬起来。套上七分裤，她随意把头发束成一团，走到院子里。
　　“睡得挺香吧？”大婶正在汲水浇花，见她出来，笑着问。
　　“嗯，从来没有睡得这么好过。”艾乐蕾咧嘴大笑，”简直不可思议，好多年没有这么好的睡眠质量了。“她瞥见井边木盆里盛着水，便趿着凉鞋走过去，拿手捧了一些洗脸。井水微凉，触到脸上激得她一颤，残留的那一丝睡意倏地被彻底赶跑。
　　“上午打算去哪里玩？”大婶做了简单的早餐，邀她一起吃过，一边收拾碗筷一边随意聊道。
　　“走到哪里算哪里，没想那么清楚。”艾乐蕾抹嘴洒脱地笑道。
　　“注意保管好你的钱包。”大婶一语双关地说完，抿嘴笑着走进里屋。
　　艾乐蕾问大婶借了顶草帽，随意扣在头上，闲闲地走出院落。
　　早上七点钟的样子，大批的旅行团还没抵达，许多小店也还不曾开门，街上难得清静。在蜿蜒的小巷中穿行，看着脚下沾染着露水湿气的青石板，指尖抹过墙上斑驳的青苔，艾乐蕾只觉得说不出的怡然。也许只有在这个古镇将醒未醒的时分，才能感受到它原本的淳朴风情。
　　河边大树下有茶座，艾乐蕾上前找了张藤椅坐下。点了杯花茶，放肆地跷着腿，目光懒散追逐着水中的红色锦鲤。阳光渐强，街上的人也多了起来，空气中一点点多了喧嚣嘈杂的味道。
　　有人说，在丽江，单身美女被搭讪的机会接近百分百。艾乐蕾以前看到这类说法时，总免不了怀疑一下这个概率的准确性，但是当她一小时内拒绝了五个高矮肥瘦各不相同的男子邀约后，她忍不住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具有什么倾城倾国之姿了。正犹豫着要不要临水照花含蓄地自我鉴定一下，身边又来了一个无聊男子。
　　“妹妹，介不介意我坐你旁边？”
　　“不介意——”才怪！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艾乐蕾站起身打算闪人，休息够了，好心情也被破坏得差不多了，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啊！
　　“你看着有点眼熟，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啊？”
　　艾乐蕾皱眉看着眼着拦住去路的那双脚，忍无可忍抬起头打算好好训育一下对方，没想到甫一抬头居然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那风流的眉眼，宛转含笑的薄唇，见鬼！怎么会是甄杰？！

作者有话说

　　大家六一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