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春》凉雾

53、第 53 章

　　徐海卿这一句话让李吉春其后几天每每想起都不免有些思绪浮动。不是外人，难道……已是内人？
　　内人那两字代表的是什么意思，徐海卿你清楚吗？
　　想来他要表达的是‘已经是一家人了’，可是这种理解，比起内人那种却还要让李吉春觉得惶然不安。
　　他何德何能敢和徐海卿当一家人，诚然他待他父子俩确实不错，可是这相差悬殊的社会背景，他根本不信也不敢去奢望。
　　以前，小燕她们总喜欢租些港台言情小说回来看，他守店时无聊也跟着翻翻。那些小说里不乏情妇与大老板，包养着包养着就包出了真爱，从此快乐生活在一起……李吉春把自己跟小说里的女主角一对应，忍不住就要暗骂一声操蛋：生活有可能假到那种地步么？！
　　想到徐海卿还在等他的答案，李吉春便有些头疼和犹豫：以后到底该怎么办，这真的是个问题……
　　鼻端渐渐嗅到一股轻微的糊味，意识到在灶前炒酱的沈国栋也在走神，李吉春连忙哎一声，推了他一把。沈国栋反应过来，啊一声，手忙脚乱地铲几下锅铲，幸好发现得及时，糊得不厉害。
　　“想什么呢你？”李吉春带着点兄长式的责怪道：“思想都开小差了。”
　　沈国栋不太好意思地笑笑，含糊其辞道：“想了点事儿……”大概是觉得有些丢脸，停了一会儿，反过来揪李吉春的错：“你也在旁边看着，怎么又不早提醒我？”
　　李吉春笑一声道：“我也在想事儿。”
　　就是说两个人都心不在焉了……
　　两人互望一眼，均有几分好笑，也知道对方心里都有那么一点不好说的心事。既然不好说，自然也不方便问，于是两人继续各做各的事，沈国栋把酱铲起来拿盆装了，又把牛肉端到灶上让细火慢慢煨。
　　这是最后一批材料，卖完他们就准备关店歇业了。
　　随着搬迁令最后期限一天天的逼近，花街也一天比一天萧条，昔日那些妖娆的景向已成记忆，只有仅剩的几家还在坚守。沈记面馆虽然还是有夜间出租车司机们在光顾，但生意额已经减少了很多，所以沈国栋和李吉春一商议，决定做完这摊生意就早些关门，在过年之前把上面的店面装修出来，等到来年就好开业了。
　　灶上该烧的烧着、该炖的炖着，只要偶尔去看看就好，沈国栋同李吉春就在厨房门口坐下来，一边歇息一边商量还有什么忽略了的地方。
　　两个人都对新店抱有很大的寄望，所以你一言我一句地商量了一阵，越说越兴奋，都觉得只要用心做就前景可期，这种创业的热情和快乐，比起来之前的烦心事似乎也不算什么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其实现在就可以派个人上去动工了。”
　　虽说有钱好办事，但装修什么的真的很麻烦，没十天半个月拿不下来。要是再延后进了腊月，差不多也是外面打工的回家过年的时候了，到那时工人们人心浮动，一个个心不在焉，装修质量哪里能得到保证？再说，还要腾出时间来购买锅碗瓢盆和材料呢。
　　“嗯……”沈国栋思索了一阵，以征求意见的语气道：“咱俩谁上去管这事比较好？”
　　李吉春愣了愣，说：“只有我去啊……”
　　沈国栋走个三四天还可以，要走个十天半月那就不行了。店里一摊子的事要他管。相比起来李吉春就比较自由，小孩儿反正没上学可以带在身边，再说买材料和工人交涉讲价这种费嘴皮子的事，他也比较在行。
　　“行吧，关于住处……”沈国栋说到这里停顿了片刻，有点犹豫，再接下去的时候却象已拿定了主意，说：“找间干净点的旅馆，反正都算在成本里。”
　　李吉春嗯一声，脑子里却想起之前徐海卿叫他去主城住几天的那个邀请了。如果上去的话，或许徐海卿不会允许他带着孩子单独住出去吧？他那里肯定是有房子的。创业之初，当然能省一笔是一笔，再说有他那样的能人在，说不定也能沾沾光，找个专业又负责的装修公司，材料更便宜也不一定……李吉春一边不可抑制地在脑子里打着小算盘，一边又有些羞愧地唾弃这种想沾光的想法，正在那儿纠结地矛盾着，就听到沈国栋带着歉意地道：“李哥，那你可要辛苦一段时间了。”
　　李吉春释然一笑，诚恳地道：“辛苦我倒不怕，我只想把这个店好好地搞起来……”虽然这个店即使上了轧道也不能同徐海卿的商业帝国比，但只要一想到这是他的事业，养活自己一家也没什么问题，就莫名地觉得心定了，底气足了，象有了什么靠山一样。
　　男人怎么可以没有自己的事业，虽然徐海卿流露出想跟他长久点的想法，跟着他或许也不会缺钱，但把希望始终寄托在别人身上，怎么靠得住呢？
　　在他还象朝晖这么小的时候他奶奶就语重心长地教育过他：爹有娘有，不如己有；哥有嫂有，不敢伸手。话粗理不粗。试想连爹娘哥嫂都靠不住，更何况一个跟他只有□□关系的男人呢？

　　有五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