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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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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时间一晃而过,冬天悄无声息的降临。不记得何时开始穿起了棉花夹袄,何时开始烧了炭躲在房内日日烤火,何时苏孜寒那妖孽也渐渐的开始不找她的麻烦。细细数来,她已经有数十日没有仔细干活了吧,是原来的话,早就该揪着她骂了。这代表着什么呢,她心里涌起的那一阵阵失落感又是什么呢。
一日,秦乍暖又裹着恶俗的大红白底兰花棉袄抱着一团火读着志怪小说,忽听到房外一阵嘈杂。“下雪啦,下雪啦!”有丫鬟喊着,音调里是藏不住的欢乐。
秦乍暖披了外套走到窗前,看到一片片鹅毛般的雪洋洋洒洒的旋转而下。又是一年冬,去年的自己,刚刚开始走向不一样的际遇和生活,以为自己就会那样死去。可不仅活了下来,还好像长了不少肉。面瘫男苏任也不见了,听丫鬟苏心说是和苏孜寒一起出远门了,怪不得最近那么安详,她的轻功学习计划也因此还未展开。
她一定不要重复以前的老路,嫁给古人不是一个什么好的选择,他们视女人为无物,三妻四妾,官员大臣之间美色贿赂成风,虽然有例外,但男人终归不是什么好东西。她想到苏孜寒,又想到她未曾谋面的所谓“丈夫”,心里冷笑不已。视人命如草芥的年代,只要能自保,那就是最大的成功了。不可否认,她对苏孜寒有了不一样的情感,可又被她自己生生压断,门当户对在古代才是根本,何况她也不想和谁去争一个男人,到最后撕破脸皮,什么都不剩。他觉得,苏孜寒是个好朋友,重情重义,可成为爱人,到最后亦不过伤人伤己。等苏任回来,学会了轻功,也就是自己该走的时候了。什么都不是,还赖在别人家,是怎么都说不过去的。
冬日抱着火盆便容易犯困,她蜷在贵妃椅上打着瞌睡,手中的书卷久久的停在某一页,只有偶尔火星轻微四溅的声音。
“姑娘,姑娘,苏公子回来了!”有声音自远而近,“碰”的把门撞开。秦乍暖名义虽然是个丫鬟,可终究是有些不一样的,府里的下人们各个都修炼成精,看人一看一个准。便叫苏心伺候她,没有遭到任何组织或反对。在府里,大家都唤她一句“姑娘”,声音是带着些微的尊敬。撇开她和城主的关系不说,虽然他们都不知道秦乍暖为何进了苏府,就她对他们的好,也值得他们的尊敬。
风火着跑进来的小女孩,就是苏心。看起来不过十一二岁的光景,天真烂漫,正是爱笑爱玩的年纪。“姑娘,我给你梳洗,待会一起去门口迎接苏公子回府。”她兴致冲冲的说道,掩盖起那一丝的情绪。不待秦乍暖说些什么,她便开始折腾起来,斜斜的梳了个飞天髻,用碧玉簪子点缀,然后细细描眉,把一双本就修长的远山眉画的无比娇柔。继而苏心想帮她打上腮红,被秦乍暖挥手阻止,只捻了一片,轻点绛唇,顿时整个脸便生动起来。“就这样吧。”她轻声说道。看着头上的发髻,她在心里苦笑。这小丫头到底是天真还是心机深沉,竟给她梳已婚了的发型。小丫头是知道了些什么或是想错了点什么了。
“姑娘,该穿什么衣服呢?”苏心犯了难。
“就这件吧,不用换了。”她看看自己身上的素白衣裙。这是她极为喜欢的一件,低调的颜色,可是整件衣服都绣满了细细的牡丹花,并且用的就是白线,隐隐的藏于衣服里端,不走近看是看不出来的。
“这怎么行!”苏心突然很激动,“一定要华丽一点,刚刚说帮您插只金步摇您也不同意,衣服再不穿华贵一点待会还不知道会怎样被她欺负呢。”
“她(他)?是谁?”秦乍暖惊讶。
苏心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不由暗骂自己,可看着姑娘灼望向她的目光,怕是不说就该被烧死了。再说,告诉姑娘让她有个准备也是好的,只有被管家骂了,她咬咬牙,“就是苏公主啊,她要住到我们府里来,是皇上下了旨的,听说已经给他们赐婚了,就等着选一个良辰吉日了。我还听说,这次苏公子上战场还是公主陪他一起去的。堂堂一个公主,怎的这么没面皮呢!”
“苏心!”秦乍暖突然狠狠的呵斥住了她,“你僭越了。以后休得再说这等子没名堂的话,再被我听到,就要掌嘴了。”
“奴婢错了,请姑娘饶命。”苏心甫一听她生气了,腿一软便跪了下去,头重重的磕着。
“干什么呢,不是说了不用下跪吗。我只是怕有心人听去,那你可还有命活?”她弯下腰将苏心扶起。“苏孜涵是上战场了么,怎的没听你们说过呢?”她微微叹口气。
“是公子不让说的。还有,以后奴婢一定不乱说话。可是,这也太欺负人了啊,谁不知道公子对您的喜爱,您将来是要做城主夫人的,她来干什么啊,公子又不喜欢她。”
“谁说我将来要嫁他了?”
“难道不是吗,公子原来可是最烦女子了,从不让她们近身的。可是他对您会笑,还那么温柔,怎么可能不是!府里的姐姐们都说呢。”
“傻丫头,你哪只眼睛看到他对我好的?人对人好,并不只有喜欢的。还有阴谋,有承诺,有无奈,有利用。这其中的任何一种,相信了,都是万劫不复。”秦乍暖乎就想到了自己从棺材里出来后看到的那个破晓天,那时才明白,黎明前的黑暗,是那样幽深而又漫长。
“姑娘,你说的是什么呢,奴婢怎么听不懂?”苏心的眼睛眨呀眨的望向她。
“你还是孩子呢,我怎么会对你说这个。”秦乍暖哑然失笑,摸摸她的头,“你只要知道,姑娘我,不会是你们的城主夫人的。”
“为什么?”苏心歪着头天真的问。
“苏心,在这个世界上其实很多事根本没有为什么。你无法去深究也不能去深究,就算那件事关系到你的切身利益,甚至是你的未来你的命运,都只可承受不可改变。好了,不是要出去吗,走吧,晚了就不好了。”秦乍暖拽了拽快要拖地的华服接着向外走去。等待她的究竟是怎样的命运,除了老天,谁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