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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四皇子长亭送别 ...

  •   终于到了启程那天。海兰察仍戴着红缨暖帽,只是换了蓝色涅玻璃顶子,没穿补服,天青色缺襟袍子上罩着件长长的褐色绸布面子羊皮里子大褂,腰上是一把皮鞘镶银的战刀,胯_下是一匹高大的蒙古种枣红马。冰儿一身男装,白水晶顶子的皮帽,水灰色府绸皮袍子罩着玫瑰紫面儿的风毛坎肩,佩剑和马鞭都精美异常,骑的也是皇子马厩里上品的菊花骢。不过两人都不娇气,海兰察随身不过两个亲兵,冰儿也不过带来两个二十岁左右的小太监,余外没有一个闲人随着,除了各人骑的马之外,一辆健骡大车装着些行李路菜,也可供骑倦休息。四阿哥永珹和军机大臣兆惠奉旨送两人出征。

      冰儿见到四阿哥还是骑着那匹温顺而矮小的黄骠马,脸色白中透黄,神色淡漠得几乎毫无表情,不知怎么竟有些不好意思,也不像往日一般横眉冷对。

      到了城外,都下了马,远远的一条修得平整的官路,拐了个弯便消失在秋季红黄老绿的树丛中。随侍永珹的人拿出酒盏,永珹作为新封的郡王,虽然个子不过才及兆惠的肩头,行事倒似乎比以往老练了些,斟了酒分别递给众人,笑道:“我今日奉旨送你们上任,也是第一回为皇上办差,不知说什么客套话才好,只好以这杯薄酒,示我的心意罢了。”

      冰儿见他神色带笑,却笑得不大舒心,瞟瞟兆惠在一旁也只是陪着官样的笑容,自己也只得挤了笑道:“谢皇兄送别。”永珹却是故作轻松地抬抬下巴笑道:“你我同是皇裔,又有一年同窗之谊,倒是我做哥子的,以往没有好好照顾,多有愧疚了。今日祝你一路顺风。”

      冰儿不知他话里有没有话,既然表面上无懈可击,也只得笑笑。永珹转过头,对海兰察也说了几句“凯旋”之类的套话,瞥瞥左右,问道:“海游击身边只带两个人?”

      海兰察爽朗笑道:“从军而去的,哪那么娇贵,不需要服侍,一路上驿站里,也少花些兵部的银子。”永珹见他洒脱,不由一笑,又问冰儿:“妹妹也只带两个人?”冰儿说:“我也不娇贵的,一个人没有也不要紧。我以前……”说了一半,好歹收住了。永珹倒也没臆想中的嘲讽她,点点头说:“妹妹辛苦!”转头目视兆惠,兆惠有一肚皮的话想对海兰察说,偏生此时不应景,见永珹有“是不是回去?”的意思,拍拍海兰察的肩膀道:“老海……路上保重,照顾好公主。咱们兄弟们都等着喝你的庆功酒呢!”

      海兰察欲说什么,最后只是弛然一笑:“可不,老海福大命大,命里贵人又多,此去定然前程似锦。千里相送总有一别,老兄们各自回吧,你们都是忙人,没的耽误了!”

      送别的程式完成,便是各行其道了。冰儿好容易在外面疏散筋骨,恨不得策马扬鞭,绝尘而去才过瘾,海兰察却只是勒了马慢慢地走,两个亲兵和两个太监或骑着马匹,或在车上驾驭着骡子,也都是不紧不慢的。冰儿道:“这速度,什么时候到陕西?”

      海兰察噗嗤一笑:“你道是送八百里加急的驿递,还要飞马行道的吗?这速度,赶到驿站打尖,过了午头,小憩一会儿,略加点速度正好在下一站住宿。”冰儿虽然被他揶揄,倒没脾气,在马背上晃晃悠悠,先还新鲜不够,看哪里都是好的,用了午饭后,下午又是这样的路程,她就有点不耐烦了。眼见驿站隐隐已经能看见了,放慢速度,用劲儿伸了个懒腰:“哎哟,海兰察,你一天都没怎么说话了!哑巴了?我瞧着你平常不是挺饶舌的嘛?”

      海兰察“扑”地一笑:“我女人和我说:‘海兰察,你这人一说话就惹事,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这不,听了女人的话,才一天没说话,就有人当我是哑巴了”

      冰儿也不由失笑,道:“你就那么听你夫人的话?我才不信呢!我知道,你怕我是皇上派的暗探,专门挑你的不是回奏,所以自然要慎言少语,才没有把柄落在我的手里,是不?”

      “对!”海兰察被冰儿的俏皮逗笑了,“我就想,皇上也真是的!在我身上贴了你这么个甩都甩不掉的狗皮膏药,那不难受么!”

      “你才狗皮膏药呢!”冰儿手搭凉棚望望前方,“走得太慢了。这样,我们赛马,比谁先到驿站。一、二、三,开始!”她自己念完,自己一拎马就蹿了出去,海兰察无奈地摇摇头,也不甘示弱,立刻策马赶上。若论马,他的枣红马还差菊花骢一点,但冰儿的骑术远远及不上他,只一会儿,两人便已并驾齐驱。冰儿眼角瞟见海兰察的马头已超越她一点,暗暗咬牙使劲。

      突然,大路走窄了,路的两边俱是农田,这里种的是两熟的麦子,青青的长得正好。冰儿有心占个先,不管三七二十一,将菊花骢一拎,尽自蹿上了道,还故意把马吆喝到路的中间。海兰察却勒了缰绳,等冰儿过后才紧紧跟上,却已处于弱势,超不过去了。小路尽头就是驿站,冰儿抢在前面到了,圈过马对海兰察得意地笑:“海兰察,你输了吧?”

      海兰察无所谓地耸耸肩:“输了就输了,这点我还是输得起的,反正又没赌银子。”

      两人下马进了驿站,这里到底不如酒家招待殷勤。海兰察取兵部的关防、勘合让驿丞验了,道:“先弄点热的让我们吃;有好的房间弄四间。再烧点热水烫脚洗脸。”驿丞是个小个子男人,神情相当傲慢,海兰察的四品顶戴是看惯了的,一点都不敬畏,审贼似的上上下下打量了冰儿好久,又要了关防细看,终于不冷不热自语道:“这段日子真他妈忙!鸡零狗碎的人不断!”

      “你说谁呢?!”海兰察一把夺过关防文书,“先撒泡尿照照自己!和爷我跩个什么!”

      “您是爷!”驿丞是个横人,冷笑道,“您甭瞅我低三下四的,见过的爷还真不少!咱这京畿地界的驿站里,蓝顶子的一个月要来百八十个,就今天,里头还睡着两个红顶子的呢!嘿,顶子再光鲜,我怕什么呀!国家的制度,他还就管不了我!”他别脸对旁边一个驿卒喝道:“卖你娘的呆!去大伙房给这两位‘爷’做饭去!——如今哪,上西南、西北的武官多了去了!哼,又几个不他妈是饭桶?别看他们去时满面光鲜、鼻孔朝天,回来的有几个不夹尾巴狗似的垂头丧气?有的还黄续缚颈,哭得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那时候,他们就羡慕我这提壶倒茶的,不会革职降级,罪牵九族了!……”

      他真横上劲儿了,海兰察倒没奈何了,笑一笑没说话坐在一旁等吃饭。冰儿使气使惯了的,气乎乎道:“这个匹夫怎么这么唠叨!横竖没吃他家的饭!驿站不是你们武备上管的吗?海兰察,给他点颜色瞧瞧去!”

      海兰察随和地说:“少管闲事!驿站是兵部直属的,我们外出打仗的,和他谁也管不着谁。那些‘君子’的气我都受过,还怕受这些小人的?何况,他说的还有一点道理。……得了,吃饱肚皮去睡觉,明儿不就见不着这狗娘养的了么!”

      正说着,外面进来了一大家子人,细细看原来是犯事的官员,连同妻子家人一同押上京城,哭哭啼啼的没完。那驿丞点着脑袋吼过去:“嚎你娘的丧!当年自己享福的时候怎么就想不到今天?坐下吃饭!再他妈嚎,老子拿鞭子请你们上马厩里吃去!”

      “这个势利眼!”冰儿怎么都看不惯这个驿丞,海兰察倒是含蓄一笑:“我倒觉得这是个真丈夫。真那些见谁都点头哈腰、殷勤得叭儿狗似的,我反倒瞧不上。”

      “你们都是怪人!所以见怪不怪。”冰儿斜瞪了海兰察一眼,又好奇地问道,“今天赛马,到小路时你为什么让我?”

      “你没看路两边都是庄稼?”

      “你怕踩坏庄稼?”冰儿奇怪了,“你这个粗丘八的竟有这么谨小慎微的心思?”

      海兰察冷笑道:“我看你是没读过军令吧?——‘踏坏农田者斩’。我是带兵的,虽然现在没到地方,也不能不守吧。”

      冰儿一吐舌头:“我还真不知道。要是我犯了军令,你不会砍我的头吧?”

      海兰察笑道:“你的头我不敢砍,留回去让皇上砍。不过军棍是可以打的,打得你下不了地,估计你就不会捅娄子了。”

      冰儿冲海兰察扮个鬼脸,正想再说两句抬杠,他们的饭菜已经送了上来,是四菜一汤:一碗毛白菜,一碗拌萝卜,一碗红烧豆腐,一碗药芹肉片和一盆咸菜蛋花儿汤。海兰察见只有一个荤的,皱了皱眉;冰儿带来的两个小太监则开始嘀嘀咕咕的:“哟!这是什么规矩?虽不指望着吃香的喝辣的,好赖也该看着主子的面子!这点子鸡食,不是磕碜主子么?”冰儿本来还没觉得什么,听这么一说,便觉得生气,干脆就把筷子摔了:“谁是这儿的头儿?给我滚出来!”

      “怎么了怎么了?”那小个子驿丞眯着眼睛踱出来,“爷您还真挑剔,这是驿站,国家供应的也就这些,是七品小官也好,宰相中堂也好,都一样!要吃好的,你上馆子去!”

      海兰察见说的不是话,他虽不太计较,却不想冰儿使性子惹出事来,因说道:“兄弟,按我们俩的例规,咱们这六口人,也得有小二两银子的伙食。二两银子够卖两石米,够庄户人家吃三个月干饭。你也不至于拿这个来打发我们吧?!”

      “球!”小个子驿丞的小眼睛瞪得溜圆,矮个子似乎都拔高了三分,“老子作牛作马领着二两半的月俸,希图克扣你们的我早发了,还来狗颠屁股地伺候人?!”

      “算了算了!”不知何时,突然又冒出个五十来岁慈眉善目的老驿丞,拦下气咻咻的小个子说了句什么,又回头对海兰察和冰儿陪着笑拱拱手:“二位爷担待!驿站不比牢狱、不比衙门,真真清得见底!一个钱都不敢黑了您的!说什么例规,还不是县里拨银子,他们和我们说声‘欠一下’,我们敢放屁么?京里又不比地方,迎来送往的太多!按说我们也要体面啊,家里待客还得拿最好的招待不是?可粥少和尚多,我们又不能凭空变出来不是?这两日刑部侍郎和河南巡抚一出一进,两大家子人搁在这儿,开销大得要命,我也一个屁都不敢放不是?人家抬抬脚趾头比咱头高,捏捏手指头咱就被捻成齑粉了!……也不是成心怠慢两位爷和贵纲纪,可有不周的地方,两位千万海涵!”

      他这娓娓一席话,立刻把冰儿的一腔火浇了,她拿了一双筷子,“咚咚”在桌上墩齐,嘟囔道:“这还像句话!……侍郎、巡抚有什么了不起,我抬抬脚比他们头高!”海兰察笑笑不吱声,小个子驿丞也在嘟囔:“还说那两头红顶猪!一大家子像是吃定了似的,愣不肯走!”老驿丞劝道:“换班了,你快回去吧。这两天是叫你生受了。可‘祸从口出’四个字也不得不防的——仔细叫耳朵长的听见!”

      “耳朵长的那是驴!”海兰察冷冷道,“红顶子了不起么?恁的受他们的!”

      老驿丞看样子是个八面玲珑的,回转身子又劝慰海兰察。好在海兰察口头不肯吃亏,却不算小器,埋头吃饭——他也确实饿了。冰儿却半赌气半不惯,扒拉着米粒一颗一颗数着往嘴里送。两个小太监伺候在一边,不时地皱着眉头嘀咕声:“哎哟,这老菜帮子也能下咽么?主子留神!……”“这鸡蛋怎么有些不大对劲的味道,新鲜不新鲜?”海兰察见这副做派,知道这两个宫里来的将来必是挑事的主儿,这会子不说什么,心里惦记着必须得治治两人,又见冰儿到底年轻,原本还不觉得挑剔,给挑唆了几句,就有点眉毛不是眉毛,鼻子不是鼻子了,心道这位小主子也需拿捏得到位,才能一根毫毛不少地给送回去……想着都有些头疼。

      谁知那个老驿丞是极会伺候的,马上派人去切了一盘五香牛肉,又一盘油汪汪的粉丝青椒炒腊肉,还给海兰察温了半斤黄酒,给冰儿送了一碟紫微微的葡萄,打发得两人眉开眼笑。跟着的人也才没了话说,等海兰察和冰儿吃完了,重新盛了饭,就着刚才没吃完的,又炒了两个素菜,坐下来吃了。海兰察带的亲兵一声不吭,两个小太监平素在宫里吃得好,此时觉得吃苦受罪已极。
      吃完饭,麻烦又来了:驿站里除了通铺大床,只剩了一间房。海兰察没声息叹了一口气:“算了,我去睡通铺吧。”小个子驿丞刚收拾了准备走,闻听又管起闲事来:“一间房里的炕大着呢!两个大男人挤挤绰绰有余!”老驿丞和颜悦色把他劝走。冰儿闹了个满脸通红,拧着脖子不作声。

      “我去睡通铺。”海兰察关心地看看冰儿道,“我在金川连湿泥地都睡了三个月呢,通铺还不是享福了!老金(按指冰儿)你在家舒服惯了的,你去睡房间。”

      冰儿道:“凭什么我们就要有人睡通铺啊?你当我不知道,那两个红顶子的一个人占了十来间是不是?”

      “人家有女眷!……”老驿丞解释道。

      冰儿一口打断道:“她们挤不得?那些家人奴才睡不得通铺?笑话!你叫那两个红顶子的过来,我说不通他们让两间房出来,我就不姓爱……”她最后及时地收住了口。

      老驿丞看似昏黄的眼睛迅速地打量了冰儿一下,目光一悚,低声道:“我去说说看。”一会儿还真让出一间房来,没酿出事端。冰儿要了热水,把门闩了自去睡觉不提。海兰察在房里烫脚,舒服得倒吸着凉气,老驿丞亲自送来了热水,海兰察道过谢后闭目泡脚,睁眼时老驿丞还在身边,奇道:“你怎么还不走啊?”

      老驿丞哈了哈腰,趋步上前为海兰察递了干脚巾,试探着问道:“海游击办的什么外差?”

      “兵部机密,要向你汇报么?”

      “不敢!”老驿丞陪笑,“家眷都好安置吧?”

      海兰察精明的眼睛似笑不笑地看看老驿丞:“军中不许带家眷的。你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老驿丞嘿然而已,海兰察笑道:“你看出来了?……她不是我的家眷。她呵……”

      “我看她形容太过俊俏,心里存了疑,近看耳朵上还有耳环印子。心想……”老驿丞接过海兰察擦好脚的脚巾,“其实军中带家眷,女扮男装的也不是没有。这位姑娘气度非凡,我看海游击都处处让着她,既不是海游击家眷,不知是?……”

      “她呵,”海兰察故作神秘地缄口不语,细细穿上鞋袜,方道,“你聪明便聪明,糊涂也糊涂。若是家眷,会为房间闹么?她是如假包换的天潢贵胄、金枝玉叶!”

      “莫非是个宗女格格?”老驿丞吓了一跳,故意猜得严重了一点。

      谁想这还不够,海兰察得意地一笑,压低声音道:“别瞎问了,你是个明白人,知道多了是好事么?法不传六耳!”老驿丞倒抽了口凉气,半晌瞪圆眼睛木头似的站着不动。

      *******************************************************************

      早上,冰儿起来,洗漱过后整理了她的男装打扮,来到大厅吃饭的地方,海兰察一身靛青短打,头上正冒着热气,原来刚去后院练了剑回来。冰儿笑道:“哟,临阵磨枪啊!”

      海兰察不甘示弱,也笑道:“总比你睡起来就吃好吧!”说罢,擦把汗坐在冰儿对面,“咕咚咕咚”饮尽了一杯茶,抹抹嘴又道:“不过若说睡起来就吃,那也是福分。像我们家那位,你看的怎么的白白胖胖的?还不就是成天吃了睡,睡了吃!”

      冰儿好奇地说:“怎么,翠儿就是这样的?”

      “哪里是翠儿!”海兰察挤眉弄眼一阵坏笑,作好了要逃的姿势,“是我们家养的那头老母猪!”

      “好哇!你骂我!”冰儿笑着拿手边碟子里的酥油饼就去砸海兰察,海兰察一把接住饼,大大地咬了一口:“香!——我可正好饿了,谢赏啊!”

      “你倒吃得好!”冰儿咯咯笑着上前追抓海兰察,做势要打。海兰察短衣紧裤便靴,猴子似的在厅里上窜下跳。冰儿年纪小,正是好玩的时候,撩起长长的袍襟塞在腰间,一手按着摇摇欲坠的帽子,一手握一支筷子:“看镖!”筷子“嗖”地直飞向海兰察,海兰察稳稳的一个“大背身”接过筷子,笑嘻嘻道:“你可别惹我,海爷的手段你是不想领教的!”

      冰儿笑道:“你倒是让我领教领教,回去我才好给你邀功呢!”

      海兰察雄心壮胆,生性好武,也不再推辞,圆脸蛋上一双眼睛微微眯合,精光四射。冰儿也是行家,见他拿煞步伐,气运胸膂,好胜心更激起,满面含笑,仔细盯着他的动作。

      “两位爷!”老驿丞不知什么时候来了,敬畏地看看冰儿,既胆战心惊又满面堆笑,“两位爷闹着玩么?也请先用了早点吧!”

      冰儿有些扫兴,冲海兰察拱拱拳:“海游击,标下以下犯上,得罪了!您请上座用餐。”

      海兰察不由好笑,故意严肃地点点头,大大咧咧上座坐了。老驿丞吩咐几个驿卒端来条盘——一顿早饭竟摆了满满一桌子!冰儿瞧瞧海兰察,又望望老驿丞,笑道:“哟,这会儿,你们倒又有银子了?!”

      老驿丞唯唯诺诺赔笑脸,冰儿挥退了他,坐下对海兰察说:“你小子泄漏了是不是?我倒看你以后泄漏不泄漏军机!那是要——‘咔嚓’!”冰儿玩笑地做了个杀鸡抹脖子的动作,又道:“叫你沾我光了。来吧,咱们不动手了,君子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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