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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9、大草原同观搏克 ...

  •   湿润的肌肤仿佛特别撩动人的情思,白亮亮的皮肤反射着灯光的暖橙色,阴影处唯剩水珠的光洁颜色,熠熠折着光线。里侧的那一床深玫瑰紫的织锦被子,被扯得逶迤在体侧,高低起伏如丘壑,那浓重的颜色,光泽极好,衬得身边那人的白皙肌肤,如雪映一样,丝毫不搀杂质。

      大婚三个多月,还是爱不够她。英祥爱惜地抚过她的眉梢、睫毛,看着她的闭着的双眼半开半阖般扇动着睫毛,偶尔睁开,眼睛不似平常那般圆亮,朦胧得如同半梦半醒的神色,眉梢眼角那关不住的热烈情思,瞥过自己时就有幸福满足的笑意流淌出来。洁白如砗磲海贝般的牙齿,为了忍住欢爱到极点时的呻唤,轻轻咬住嘴唇,嘴唇娇嫩得一丝纹路都看不见,他几次把那雨后樱桃般的下唇解救出来,爱怜地说:“别咬自己啊……”

      然后便觉她的手,温柔细腻如刚盛开的蔷薇花瓣,越过自己的脖颈,拂过耳畔,手指轻轻插在他的发辫根处揉动。那样温软踏实的感觉,那样表达不出然溢于言表的热烈情愫,激越到十足。

      “还好吗?……”他在耳边轻轻嘤咛。冰儿脸上是尚未褪去的潮红,忸怩着点点头,翻身起来洗浴。自己洗好,换上寝衣,见英祥慵慵地倒在床上不愿意动弹,便绞了热乎乎的手巾,到他身边,仔细地为他擦汗。

      英祥先是一愣,随后心里涌起一阵暖,低头看她一弯雪臂,露到肘部,极为认真仔细地把手巾裹在指尖上,擦拭他脖颈里的角落和腋下的汗水,脸庞低垂,表情严肃,脖子上垂着一块玉佩,恰恰吊在胸口沟壑中掩着,惹得人心里发急。

      “你别累着。”英祥伸手托起那块玉佩,白色卵形,不是和田,不过仍算得上细腻温润,妙的是上面的俏色雕刻,把黑灰色瑕纹透雕成一条盘旋云上的黑龙,一鳞一爪皆细细琢磨,真个宛如龙游云间一般。英祥问:“这定是皇上赏赐你的。日日都看你戴在脖子上,与那杆玉箫一样,都是不肯离身的东西。”

      “嗯。”轻轻一声应答。

      英祥似乎不大满意这样的回应,曲肱撑起头,另一手把冰儿揽在怀中,笑道:“这两样东西玉质都只算一般,但雕琢各有奇处,而且磨得如挂浆一般,想来你也是日日摩挲的了。”

      冰儿不由低头看那玉佩,点滴往事在目,不由怔忡,隔了一会儿才无声一叹,转了笑脸道:“我那些往事,不堪回首。倒是你,这样光溜溜地躺着,一会儿外面人来拿浴桶,你怎么见人?”

      英祥这才满不情愿地起身着衣,散穿一套象牙色绸子的小褂裤,领口都是布钮,趿拉着鞋到门口道:“洗好了,来收拾水吧。”

      外面人都等了半个多时辰,早不耐烦了,又不敢吱声,闻得叫收拾,都是松了口气,摆上喜吟吟的笑面孔,进来一看,那浴桶周围净是淋淋漓漓的,跟水漫了金山似的,油布都承载不住了,在红毡子上汪着,变作深红色,自然也不敢吱声,抬着桶,收拾了油布,利索出门了。最后小丫鬟过来拾掇了屏风上的衣服,甜甜道一声:“公主额驸安置吧。”

      “等等。”冰儿揭开帘子,见太监都已经出去了,才出来说,“入乡随俗,我明儿不想穿旗装,给我找身蒙古袍子来,红的、紫的、蓝的、绿的……都行。”小丫头应了一声退了下去。

      英祥笑道:“怎么想到穿蒙古袍子?”

      冰儿笑道:“今儿见那些姑娘们穿得真好看。腰扎得细细的,不像旗装的袍子,整个一个圆筒,也不像汉装的衫裙,拖得累赘。”

      英祥不由打量她一眼,笑道:“你这小细腰、宽肩膀,穿着倒一定很好看的。”冰儿道:“今儿,那个叫乌都的姑娘,不也是小细腰宽肩膀?好看吧?给你做侧室好不好?”英祥笑道:“才见了一面,性情都不晓得,就抢过来做姨奶奶?你敢情是土匪托生的吧?”两人又笑闹一阵,直到听见这片专供冰图郡王居住的蒙古包群落里传来打了三更的梆子,才赶紧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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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在第二天随便睡到多久,睁开眼睛倒也不太晚,都是平素养成的早起习惯。又在床上腻歪了一阵,方扬声唤丫鬟们进来更衣。冰儿问英祥:“今儿玩什么?”

      英祥笑道:“我们就是来玩的么?今儿阿玛召见扎萨克里的人,各个庄子的情形也要计量。不过倒还真是备了‘搏克’和套马的表演,预备着你再去打赏呢。”

      冰儿便也兴奋起来,洗漱完毕,见小丫头拿衣服过来,兴致勃勃打开看,小丫头笑道:“这次出来,还真没预备公主的蒙古服饰,这是请示了福晋,说有几套还没上过身的,不知大小合适不合适。叫公主今儿先凑合着穿,明儿搭铺子叫裁缝先做——只是没有京里那些好料子。”

      冰儿顾不得她那些聒噪,取一件大红色的细看,面料是光滑的缎子,对襟绣花,原来是件长坎肩儿。里面搭的是一件略深的菠菜绿的长衫外衣,用的暗花杭纺,颜色配得俏皮,正是当时时兴的“红配绿”的搭法。最里面贴身的是玄色长袖,薄薄的一层绸子,袖口上还镶着花边。配得有黑色的绸腰带和红香羊皮的靴子,冰儿一见就爱上了,其他看都没看,指明就穿这套。

      于是侍女帮着更衣,穿好后一看,除却腰身略微大些,长短及肩宽都是正好,高腰拿绸带一系,也不觉着松弛。旁边几个丫鬟都忍不住地赞。冰儿得意一笑,可惜没有西洋大玻璃镜,照不见自己。又是梳头,也学着蒙古装束:盘发高髡,用金镶玉的扁簪横插在发根,并用珊瑚、珍珠编缀的“塔塔古尔”盘扎头上,如汉人的抹额一般。最后戴上帽子,帽檐坠着五彩宝石的珠串。

      冰儿看看妆奁镜子里的自己,摇摇头道:“衣服还罢了,这首饰太奢侈了,我怎么好意思用福晋的?”

      福晋那里派来送衣物的小丫头很会说话,笑眯眯道:“福晋说了,左不过一套衣服,不值什么!公主要是不好意思,就当是借的好了。”冰儿这才不说话。

      用过早膳,休息了一会儿,英祥和他父亲去处理旗里的事务,福晋带着冰儿四处散步,早晨空气清朗,金色的阳光洒在翠绿的牧草上,远处山丘腾起薄薄的雾气,风景如画一般美丽。福晋见冰儿看痴了一般,笑道:“地方可大着呢!再往远走,许多地方都没什么人,许是数十里才有三五架蒙古包,远远望着哪里有炊烟的便是。若是要走得远些,需得骑马,到时候,人虽认不了路途,马倒是识得的。真住得久了,这里一片空阔,到底不如城里有意思。”

      冰儿道:“热闹我也经过,冷清我也经过,热闹的时候有热闹的好处,冷清的时候也有冷清的妙处。最怕就是一味的热闹或一味的冷清,才真把人憋死呢。”

      福晋笑道:“说得极是。等英祥他们忙完,这里安排了套马和搏克戏,这里的男女大防不如京里头厉害,就坐下来一道看看也无妨。”她瞟了瞟冰儿,这段日子处下来,也知道她不是个计较礼数的人,果然带着笑一阵点头。

      日头渐高,草原上也热闹起来,一边平坦些的草场上,草已经被牛羊吃得半秃了,正好用来做搏克戏和套马。

      众人奉冰儿坐在上首,其他人也一例盘膝席地而坐,面前是两丈见方的白色毡子,两个身着牛皮短上衣、彩绸宽褶长裤的摔跤手跳着鹰舞上来,绕场一周后才站定,朝正前方施了一礼。萨郡王笑道:“这是昨日刚选出来的‘搏克庆’,今日十六对,俱是强手,不知谁能拔得头筹呢!”

      两员摔跤手站定,却并不动手,撑着膝盖蓄势待发的样子,倒是另有一位老者,一身鲜艳得不匹配他年龄的彩绸衣裳,拉着琴唱起了长调,歌声悠扬婉转,带着特有的颤音和长呼,时而高亢如入云霄,时而低沉能撼人心。冰儿以前在上书房,也听过蒙古谙达讲蒙古语,可惜从来没有好好学过,此时一句都听不懂,只好找英祥来翻译。

      英祥略一思忖,在歌声的间隙里悠然吟诵道:“佾舞如斯,山岳震撼,歌蹈长川,江河动荡,跳兮若猛虎,奔兮如雄狮,燿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

      冰儿摇摇手道:“算了算了,你和我转文,我还是听不懂。”其实也懂了多半,最后两句诗自己还曾经背诵过,且颇神往舞剑的那般神妙的境界。

      此时场上已经开始比赛了,与汉家的武术不同,这“搏克”重的是近身功夫,见那两个矮壮的蒙古汉子,先是双目凝神互望,找着对方的薄弱处,接着脚步轻移跃动,如斗虎一般对峙了一会儿,冰儿觉得其间颇有门道,瞪大了眼睛全神贯注地瞧。

      突然,其中一人猛冲上去,握着另一人的肩膀一旋,趁他脚下虚浮,勾起一只脚去绊。对面那人果然一个趔趄,但踉跄几步后还是站稳了,眉头一皱,目光里就带了些火气,把身后垂着的辫子一甩,反手一勾缠住了对方的手臂,偏了头拿全身的力气撞向对手的胸口。那边自然一吓,侧身想让,没想到只是弄虚,腋下被一勾,随即裤带子被牢牢抓住,往上一拎。后发制人的这名“搏克庆”大约是力大如牛的类型,这一发力下来,对手的身子都是一斜。

      好在先手的这位极为机智,知道力拼不过,扭身甩开,让自己站定了,喘了几口气,才又上前发力。他走的却是巧劲路线,盯准了对方下盘虚浮,因为搏克时不可以抱腿,也不可以挥拳踢脚,他一思忖便有了计较,,假装露一个破绽出来,俟对方上当来袭,突然闪身一让,随即抓住对方的衣襟,腰里一使劲,脚下猛地一绊,见对手侧了一下未摔倒,又乘胜追击加上一勾。这下那边支持不住了,一个屁股蹲儿摔下去,身子着地,对方就算赢了,因而也没有扑上去穷追猛打,而是躬了躬身,转而向四围欢呼的人们致意。

      车轮大战十分精彩,尤其到了最后,两个搏克庆争夺桂冠,无不拿出了看家的本领,让人眼花缭乱。萨郡王看得笑逐颜开,鼓掌不已,命人赏赐了比赛的诸人,尤其是得了第一的那个,尤其厚赐。

      福晋却是百无聊赖的样子,在间隙里亲自去厨下吩咐做饭菜做点心,少顷便有几个丫头端了一些大银盘来,里面盛着各种各样的吃食。

      福晋对冰儿笑道:“这里的点心大多是用牛乳做的,发了酵酸得厉害,你怕是吃不惯呢。我也命他们做了些京里的点心,便不怕饿着。”冰儿正是兴致盎然的时候,谢过福晋,取点心品尝,不错眼地望着另一边场地开始的套马比赛,未经驯化的野性马匹,在套马汉子的绳圈下乖乖折服,亦是很有趣的场境。

      福晋见她颇有兴味,笑道:“看来这里很对公主的胃口。其实我刚被先帝爷指婚嫁到这里时,可是偷偷地哭了好几场,尤其到了冬天,外面冷得滴水成冰,古诗里说‘燕山雪花大如席’,原本不相信有那样的情景,至此也确信了。日子长了,虽然能过,还是不大习惯,每年不到京里住两三个月,心里空落落失却了什么似的……”

      冰儿扭头笑道:“虽不知冬天是怎么样的,不过这里美而淳朴倒是真的,我喜欢得很呢!将来到扎萨克里居住也好,不居住也好,我每年一定要来玩几回才能过瘾。将来我百岁之后,也要——”话没说完,福晋伸出手虚掩着冰儿的嘴,冰儿见她神色里带着些对自家孩子才有的嗔怪,倒也不以为忤,抿嘴儿笑笑说:“我嘴上最缺把门的,其实这些也没什么,我喜欢这地儿,能长长远远的,也未尝不是好事。”

      英祥听她们俩聊天,凑过来说:“大节里的,不说这些!你瞧着这些天热闹得有趣,那是因为那达慕节的缘故,早在元太祖的时代,就有这个佳节流传下来。节日里姑娘小伙儿还要去祭敖包,这附近有好几座敖包,午后你跟不跟我去看看?”

      福晋剜了儿子一眼,道:“可远着呢!仔细公主累着!”

      冰儿笑道:“我不累!去看看也不要紧的,是吗?”

      福晋亦笑道:“那英祥可得护好了公主,我另外派几个人跟着……”

      “额娘!”英祥笑道:“这地方我还是熟悉的,怕我们走丢了还是怕被狼叼了?这么美的季节,骑马出去散心,后面唧唧歪歪跟几个人,又是谨小慎微、又是巨细皆察,多没意思!”冰儿要紧附和着点头。

      福晋无奈道:“那随你们吧。不许走出太远。这一带虽没有狼,走得远了保不齐会迷路。须带着老马去,还要带件斗篷去,别瞧着太阳烈,骑马骑得快了风还是凉飕飕的。对了,不许骑快马!要是摔断了骨头,底下几天就看你们玩罢!……”

      她这里絮絮叨叨地嘱咐个没完,那厢冰儿和英祥就如十岁出头的娃娃,怀着做坏事的兴奋和刺激感,连表演都没心思看了,互相挤眉弄眼,热切地盼望着午后的到来。

  • 作者有话要说:  求花,求收藏……
    人气淡得都快没有创作激情了……
    果然暑假更文不是好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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