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花夕拾》萧茵

1、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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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静静地躺在地上，身下是被鲜血浸透的土地。

　　深夜的森林仿佛有怪兽蛰伏，漆黑的影子中似乎随时都会有魑魅魍魉冲出来将他撕碎。新月之夜，逢魔之时，他孤独一人于世上苟延残喘，等待着死神降临。
　　敌人已经被尽数扫尽，而他自己也早已脱力，再也提炼不出一丁点的查克拉。
　　透过树木的暗影看到繁星满天，他缓缓闭上了双眼。

　　也许，就这样到此为止了。
　　以十五岁之龄，少年之姿，殁于这一场无名的战斗，像任意一个战死沙场的忍者那样，尘归尘，土归土。

　　冰凉麻木的感觉从指尖开始蔓延，他开始慢慢的失去手脚的知觉。

　　不要怕，没什么好怕的。
　　他在心中默默的说着。
　　是没什么好怕的，对于一个忍者来说，为守护村子而死是最光荣的事情，这种荣耀可以让每一个热血的少年出生入死。将自己的名字刻上慰灵碑，供后人瞻仰。那种感觉，只是想象一下都会让人新潮澎湃。

　　他的右手冰冷如铁。

　　不要怕，水门。
　　他对自己轻声抚慰。
　　只不过是几分钟的事情，很快一切就都结束了。
　　可是真的可以结束吗？他开始想念自己的老师，想念火影大叔温暖的笑容，想念一乐拉面热气腾腾的味道，想念昨天那个羞涩的对自己告白的女孩子，想念木叶村的点点滴滴。那些平凡得有点枯燥的生活，倏忽之间鲜活生动了起来。

　　他的眼皮从未这样沉重。

　　别怕……可是，真的……很不想死啊……
　　一丝裂痕悄然出现。
　　为什么偏偏是自己。为什么不是别人！
　　他被自己这样的想法吓了一跳，脑子却沉重得一片混乱，混乱得他只能从吉光片羽中抽离出来支离破碎的句子。
　　……我还这么年轻……
　　……为什么忍者就一定要为村子贡献一生……
　　……这个村子，与其他村子有什么不同……
　　……大家，都是生命，不是吗……

　　他已闭上双眼，心脏业已冰冷。
　　头顶的树梢沙沙作响。森林寂静如初，无人知晓此时此刻有一个年轻的生命将踏入那条通向死亡的河流一去不返。

　　飘落的叶子落在他的头上，像是一双温柔的手欲拂去他的伤痛。
　　模模糊糊的，他听到有人在轻声细语：“是我们木叶的忍者呢。好像还有一口气。”
　　他又听到另一个人说：“这孩子估计也撑不了多久了，不如给他个痛快。”

　　不！
　　我不要！
　　他心中默默地大声吼道。
　　他从未这样想活下去，那些所谓的荣耀啊，什么的东西，在自己的生命面前都是如此的微不足道。
　　救救我，不要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

　　然后他听到第一个人略带责备的说道：“润二，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木叶忍村是不会放弃自己的任何一个同伴的。”那人说着，将几颗军粮丸塞到他的口中，将他背了起来。
　　那人的背宽厚温暖，足以承担一个少年生的希望。
　　“可是……接下来，还不知道会遇到什么危险……”那人的同伴讷讷说道。
　　那个人低低的笑，轻声说道：“润二，你知道为什么木叶忍村会有那么多愿意出生入死的勇士吗？”
　　说话的人顿了顿，温和而坚定的说：“那是因为他们知道，无论在怎样绝望的情况之下，他都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的同伴不管遇到了什么事情都会赶来帮助他。”
　　不管是不是熟悉的人，只要有这个护额，就是同伴。
　　木叶忍村的忍者们从来都不会放弃自己的同伴。

　　他昏昏沉沉的听着那人的话语，只觉得方才心中产生的那些细小的怨恨与裂痕都被抹去，只留下满心的温暖与安心。
　　这样的话，真帅啊……
　　木叶的忍者，不管在什么情况下，都永不绝望……
　　永远都不……

　　他终于安心闭上双眼。

　　再醒来，已是在医院的病房里面。自来也临窗而站，高大宽厚的背影总是让人觉得踏实。他眯了眯眼睛，恍惚想着那天背着自己的人似乎也有着这样的背脊。
　　“哟，你醒来。”察觉到他的动静，自来也欣喜的转过头来，眼底的疲倦不容忽视，“你可整整睡了一个星期啊，你这混蛋小子。”
　　他的老师似乎想来揉他的头，想到他的伤，又收回了手。
　　他却是马上问出了自己在睡梦中一直想问的问题：“是谁救的我？”
　　自来也咧嘴大笑：“你小子的命真好，刚好遇上‘白牙’完成任务回来。多亏他够快，要不然你小子早就上了慰灵碑了。”
　　白牙啊……
　　他早已对这个名字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可是却从未这样近的接触过那个男人。
　　他疲倦又沉重的再次闭上了眼睛，听到自己的老师无可奈何的笑。
　　“你这家伙啊……”
　　他想说的话并没有说完，因为窗外有鸟儿轻叩玻璃，自来也看到了，无奈的抓头。
　　“看来又有任务了，没办法。”自来也攀上窗台，回头看向自己的徒弟，“有机会好好去谢谢他吧。毕竟他救了你一命呢。”
　　他紧闭双目，虚弱的点了点头，又沉沉睡去。

　　一直都想去道谢，可是一直都没有机会。
　　虽然因为伤重的原因，他得到了一个星期的假期，可是绰号‘白牙’的男人一直未曾出现。想想也知道，那样的忍者一定是一个任务接着一个任务，怎么会有时间停下脚步来倾听一个少年的仰慕之情。

　　那天他拄着拐杖溜出了医院，一个人游荡在大街上。最后不知道怎么来到了忍者学校外面。他坐在秋千上，随着自己的意愿晃动着。
　　他又一次的回想起来那夜暗淡的月，星光却明亮。
　　木叶的忍者从不绝望。
　　因为有信仰。

　　他低了头，轻轻的微笑。
　　从未这样爱这个村子。
　　这种感觉和以前是完全不一样的。以前只是因为生长在这村子里面，所以自觉有这样一种义务。
　　而现在，却是全身心的爱着这个地方，爱这种温暖与羁绊。

　　果然是只有差点死掉的人才能体会到这样细微的美好啊。
　　他有些自嘲的想着。
　　学校已经放学，空荡荡的寂静在夕阳的笼罩之下被镀上一层金红。
　　很美。

　　他听到有人在轻声细语。
　　“卡卡西，有时间多和小朋友们出去玩玩，不要总对着苦无手里剑。”
　　“哼，我才不要。”
　　“哟，连顶嘴都学会了。”
　　他眯起了眼睛，想看看这和乐融融的父子究竟是哪一家的，接着就看到了一大一小打闹着走了过来，标志性的银发在夕阳的余晖中晃花了他的眼睛。
　　木叶白牙。还有他的儿子卡卡西。
　　然后他看到白牙肩上扛着自己的调皮儿子，对着自己温和微笑：“这不是自来也家的小子么，伤好了么？”
　　他低下头，真情实意的向那个高大的男人道谢，冷不丁的看到他肩上的那个小鬼对自己挤眉弄眼，忍不住抿起了嘴角。
　　他们聊了很久。但是很久以后第四代火影已经想不大起来他们那个时候都说了些什么，唯一记得的只有他最后作为结束语的一句话：
　　“朔茂前辈，将来请将卡卡西交给我，我一定会把前辈的信念传承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