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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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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7点,闹钟准时又响了起来。响了很久,郁斐竟然没有去按掉。我只好睁开眼,伏在郁斐的身上,去按掉那在左边的床头柜上的闹钟。郁斐侧着脸对着左边,一动都没动。
我躺回原来的位置,睁眼看着白白的天花板,一整夜都睡得不踏实,现在觉得浑身无力。我缓缓地爬起身,日子不还得照样过。在我刚想下床的时候,郁斐的手从后面拉住了我的腿。
我回头,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你今天就是不许去。”
郁斐还是那一句话,我听完重重地吸了一口气。
“郁斐,你这样做,很有意思吗?我昨天告诉你,只是想让你知道这事,我去见一面,然后就回来。本来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一点都不简单。万一人家看上你了,以后一直追着你不放呢!”郁斐大声地说。
我根本不想再跟她说下去,一点意义都没有。我拉开她的手,准备下床穿衣服。
“你要干吗!”郁斐的手紧紧扣住我的手腕。
“你有病啊!我要上班!你放开,让我穿衣服。”我气不打一处来,她把我都抓疼了。我边说边去掰开她扣在我手腕上的手。
郁斐爬了起来,怎样都不放手,“你今天要是要去见那男人,你就别去上班了!”
“你疯了吧!”我顿时火冒三丈,哪有人像她这样毫不讲理,胡搅蛮缠的。我不屑地哼了一声,然后死命地拽回自己的手,手腕上已经被她掐红了一片。我从床上爬下去,连拖鞋都顾不上穿,直接踩在拖鞋的鞋背上,就去拉开一旁的衣柜,拿出上班要穿的衣服。
身后的郁斐忽然安静了下来,我的心终于落了地。我受不了她和我大吵大闹的样子。我快快地穿好衣服,然后走进了卫生间。洗面台上的镜子里,照出的自己竟是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一脸憔悴的神情。我一边洗漱,其实心里在想郁斐怎么还不穿衣服。她这样耗下去,上班准迟到。
等我洗漱完,回床边涂护肤品的时候,靠在床头的郁斐,缓缓地说,“在你心里,你到底当我是什么?”
我没去看她,“我当你是什么?你不知道?我跟你在一起这么久,你今天才问这句话?”
“你要是在乎我,就根本不会去相什么亲!”
我觉得我快窒息了,不能再跟郁斐说下去,简直是没完没了。我站起身,理包,然后就想往客厅里走。
郁斐从床上爬了下来,冲到门前挡在那里。我去鞋柜拿鞋,换好之后,镇定地走到她面前。
“你让开,你不要上班,我还要上班。”我眼睛看着旁边的墙壁,没去看她。
“乐欣怡,你别太过分。”郁斐说得咬牙切齿的。
“谁过分了啊!从昨天闹到今天,是你太过分!”
“你到底当我是什么?”郁斐沉下了声音。
说实话,吵架时候的话很多都不经过思考,纯属意气用事。“你以为你自己是什么了?你能给我什么?”我轻而易举地说了这样一句话。
拦在门口的郁斐一动不动,我见她没答话,就想推开她去开门。可谁知她整个人都贴在了门上。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我心里一阵阵发疼,然后使劲去拽她,企图把她从门前拖开。可就我这身材这力气,根本没这种可能性。这时候,只有唯一一个办法了。
“郁斐,你今天要是不让我去上班,我们就分手吧。”
而这个办法,也是唯一一个有效的办法。沉默很久,郁斐默默地低下了头,我看了她一眼,觉得她已经不再使力,然后就扯走她的人,开了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走出楼门,迎面吹来的寒风,吹得我一阵鼻酸,我吸了吸鼻子,把两只手放进风衣口袋里,缓缓地朝班车站走去。走到班车站的时候其实时间还早,我就倚靠在路边的花坛的栏杆处静静地站着,捂着微微有些泛酸的空荡荡的胃。那天在单位里,我一整天都有点心不在焉,时不时地看看手机,但郁斐一个电话、一条短信都没有来过。下了班我就按照约定去见了那个男人。见面的地方约在崇文门新世界附近的一家餐馆,就在离我单位不远的地方。
时至今日,我早也不记得那个男人叫啥名字,长啥样子。整餐饭,我很有礼貌地听他给我讲他在新西兰那边念书时候的趣闻。新西兰,嗯,这我没记错,因为他说那里的天气特别得好,空气很纯净。一个人每天要记住太多太多的事物,所以我只能选择性地记下我想要记住的东西。当他问我吃完饭要不要一起看电影的时候,我轻声地说了一句,“不好意思,我想回去了。”
那天我打车回的家。心情不好的时候,花钱无疑是一种宣泄。当然我也实在是没有力气去挤公交车了。城市的楼高低错落,夜幕下的北京城,有种沉甸甸的美,就像一个年老的妇人在这繁华的背后向你诉说着这悠悠的京城文化。我轻轻把头斜靠着座位背,眼睛看向窗外。我希望回家的路能长一些,车能开得慢一些。因为我不想再回去和郁斐吵架。
推开房门,扑鼻而来的是郁斐那久违的香烟味。她很久没有抽烟了。第一次看见她抽烟,还是那会儿刚认识她的时候,她在学校西门外吃宵夜的时候,和几个男生站在一起抽。后来去她宿舍玩,也看到过几次。郁斐没有烟瘾,她说,只是喜欢这种烟雾缭绕昏沉迷醉的感觉罢了。
我进门,郁斐正背着我坐在书桌前上网,她没有回头看我。等我从卫生间洗了手出来的时候,郁斐还是刚才那个姿势,动也没动。我朝厨房看了一眼,还是昨晚我收拾好的样子,她应该没有煮过东西吃。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在外面吃的晚饭,还是干脆没有吃。
我慢慢走到她身后。家里是没有烟缸的,郁斐拿了一个空的酸奶盒子装烟蒂。我一看竟一阵心疼,满满地一盒烟蒂,都不知道她抽了多少根了。从小看惯我爸抽烟,觉得香烟是老爸思考问题时的必备工具,长大后知道香烟的害处,总想着劝他少抽点,但也从来没像现在这样为了郁斐抽烟而心疼的。那一刻,所有的争吵都已不再重要,我想我真的是爱她。我站在椅子后面,伸过双臂环住了她的脖颈。我把脸贴在她的脸边。
“我回来了。”我小声地说。
郁斐手上那根烟还剩大半,但她只是举着,就这样让烟丝一点点变成烟灰凝结在那里。她没有理我。
我抬起头,把下颚在她头顶轻轻磨擦。郁斐蓬松的头发里也都散发着香烟的味道。
“郁斐……”我细声细气地喊她。看她还是不理我,我只能放开她,从她手指缝里拿走那根独自燃烧着的烟,轻轻抿灭在酸奶盒子里。郁斐把突然变得空无一物的手握成了个拳。
触碰到郁斐那冰凉的手指的时候,我吓了一跳。郁斐向来温暖的手怎么会如此冰凉?!我是个畏寒体质的人,到了冬天手脚永远都热不起来,郁斐经常会帮我暖手暖脚丫子,我总笑她是个人形热水袋。
我立在郁斐身侧,注视着郁斐那张冷若冰霜的脸。看着这样的她,我眼泪竟情不自禁地掉了下来。终于,我的哭泣声,让郁斐转过了视线看向我。我边哭边拉开她的手臂,侧坐在她的双腿上,然后紧紧地抱着她。
不知道过了多久,郁斐抬起了她冰冷的手,抚上了我的乌发。
我轻轻闭上了双眼,任凭眼泪的无声滑落,我知道,她也不再生气了。
“还想不想跟我分手?”夜晚,我和郁斐已经睡下,郁斐突然说。
我转身去抱她,“不想,那是气话。”
“答应我,不许再跟我说分手两个字?”
“那谁让你要和我吵架的?”我撒着娇嬉皮笑脸地说。
“那也不许说!” 郁斐说得很认真,“答应我。”
“嗯……”
……
依稀还能想起郁斐说“答应我”那三个字时候坚定的语调。我何曾不知“分手”这两个的字伤害力,只是,我总是说得那么轻而易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