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悉之殇》顾朝北

30、试探，赌局

　　翎夜和重楼静静的坐在离千月洞不远的山崖边，沉默，共享月色。
　　“魔尊大人，能不能和你交换个条件？”翎夜抱膝坐在月光下
　　“说。”重楼依然仰面躺着，看着天空
　　“你想不想知道熔日魄究竟在哪里？”翎夜背对着他静静的说道
　　“条件”重楼微微张开眼睛
　　翎夜沉默了片刻，没有说话，仰面躺下来，蜷成一团，不一会儿就睡去了，真不应该选在山崖边，真是冷——
　　重楼也是突然发现了一件事，这个女人喜欢说话说一半是个很讨人厌的喜好。
　　“喂喂”重楼起身蹲在已经团成一团，睡得迷迷糊糊的女人身边，再滚，就滚到悬崖下面去了，一脸无奈——
　　重楼轻轻提起了那个小小的人肉团，裹在怀里，感觉怀里的人仿佛感觉到微微的温度，身体慢慢舒展开，轻轻地哼了哼，感觉很舒服，就舒服的睡着了。
　　重楼微微皱了眉头，心里寻思，这是个什么意思呢？
　　是自己对这种咒法产生了依赖？胡闹
　　重楼推开翎夜，翎夜一个踉跄坐在地上，没有醒来，依然躺下，蜷成一团。
　　重楼不再动作，须臾，一阵熏风拂过，妩媚的红色翩跹而至。
　　“参见尊者”妖后姿粟微微一福，妩媚之至，想来那一袭红衣的翎夜，确是依旧淡然若素，宛若寒梅。
　　“走远点”重楼振袖，乘风而去，姿粟紧随其后
　　“何事？”重楼飞到偏远一点的镜湖边停下来，足够远了
　　“白玉锁龙缠听闻几千年前就不知所踪”
　　在姿粟到达千月洞外山崖的那个时候其实翎夜就已经醒了，她微微叹气，坐起身来，其实更准确的，在重楼抱她的时候，他就已经醒了，因为，不想多做解释，所以就佯装昏睡了，夜黑风凉，残月高悬，翎夜无心睡眠，此时此刻，应该这沉月谷地里只有一个人还睡着吧，就是那个小女娃了吧
　　翎夜叹气，人总是执迷于这些虚幻的东西“你来了？”翎夜没有回头，只用感觉就知道，杀气，就在身后
　　来人并不多话，挥剑来刺，翎夜堪堪躲开，红衣翩跹，身姿轻盈，来者一身彩衣，正是那虹舞，招式汹汹，步步杀招，翎夜全无法力，招式也不过平平，仗着步法轻巧，洞悉先机，只作躲避，如此僵持了约莫一刻钟，虹舞已经全无耐性，过了几招已经知道，翎夜不过凡人一个，便仗着法力，猛力来攻，一掌拍在翎夜右肩，翎夜一个踉跄撞在石头上，转眼之间，虹舞长剑已到咽喉，却猛地受外力一转，插入石中。还没来得及反应，虹舞猛吃了一掌，委顿在地，嘴角流出血来
　　“南风朔月，下手太重了吧。”翎夜微微吃痛的靠着石头站着，扶着右肩
　　南风朔月冷冷的看着她，白衣在夜色里分外扎眼，配上冷冷的月色，有一点点触目惊心的味道
　　“阁下，所来何事？”他皱眉，微微的情绪泄露
　　“这似乎该我问你吧。”翎夜强忍着，虹舞最后一掌用尽全力，很是霸道，体内气流乱窜，血液奔胀
　　静默，两人对视，一个淡然轻笑，一个冷面之下，情绪不断。月亮已过中天，翎夜微微觉得自己撑不下去了
　　“你想要什么？”南宫朔月终是首先投降
　　“熔日魄。”翎夜一字一句的缓缓道出，目中精光一闪，不知道是无奈还是得意
　　南宫朔月一愣，垂眸，早该想到，因为早间看见重楼的时候，竟然会有反应，这就是神器和异魄的感应。三器已得其一，神仙二界危矣。
　　南宫朔月胸腔里顿顿的疼痛，他默默转头，早该想到，世界上的一切得到都需要付出相应的代价。虹舞依然在地上抽搐，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自己原来下手那么重。
　　“你”翎夜眼睛在他身后灰成一片“放弃了？”
　　南宫朔月不答，只是往前
　　“因为那所谓的大义，你放弃她了？”翎夜微微大了声量，牵的伤处疼痛不已
　　“邪魔外道遑论大义。”他依然没有回头，仿佛在反驳翎夜，也是在说服自己
　　“那些大义能给你快乐吗？能给你一个活生生的惜闪吗？”翎夜痛的倒抽一口凉气，顿了顿“它什么也不能给你，你为什么要为它牺牲那么多。”
　　南风朔月哂笑“邪魔外道，因为自私，所以神仙才会统治妖魔”
　　“自私？”翎夜冷笑“是自私，你用她的性命换你的无私！”
　　整条手臂好像脱了节，疼的不像是自己的“你才自私，你问没问过，她愿不愿意死”
　　“她”他顿道“她听话，懂事，善良”突然好像说不下去了
　　翎夜冷笑着，随即大笑起来
　　“冠冕堂皇的借口！比起妖魔你们更加无耻”疼吧，就让它疼！翎夜的面容微微扭曲“好好好，你扪心自问，你们所谓的大义无非就是维持你们的统治，不过是说的大义凛然，口口声声众生平等，口口声声维护和平，还不是一句牺牲就陷无辜于死地。好好好”
　　翎夜一口血带着轻轻地香气，翎夜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激动，但是，她就是很愤恨，虽然她赌赢了
　　空气中有翎夜血液的香气，轻灵如水，芬芳若荷，冰冷如雪
　　南风朔月顿了顿，轻笑道：“你，竟然还活着？”
　　白色的光，一个小小的幻体出现在空中，原来他把她带在身边，秀气的小脸已经露了出来，安详仿佛睡去
　　她缓缓落入南风朔月怀中
　　“南风翎夜”他缓缓的说道，目光如水，照亮了惜闪小小的脸颊“你这样永远得不到幸福”
　　翎夜愣住
　　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朔月轻轻吻住惜闪的额头，对不起，惜闪，师傅不知道，原来自己这么爱你，对不起，与其愧疚的苟存人世，不如共赴黄泉，来世再见。
　　白光陨落，两人仿佛，风干了的黄叶，在风中碎成片片微尘，
　　那眉那眼，在凝望中碎成情丝片片，那白那红，在轻吻中散做陨梦片片，那爱那情，是终结了还是开始了，没有人知道——
　　血液的味道，泄露了她的身份，不过不要紧
　　翎夜轻叹了一口气“朔月，幸福与我从未有关。”
　　一道白光密密的揽住纷飞的碎片，翎夜取出两只瓶子，打开瓶盖，一红一粉两道光芒飞驰而来，相互缠绕，竟是挤进一个瓶子里。
　　翎夜低眉，突然仿佛想到什么，那个笑容，真的好灿烂——
　　她轻笑，挥袖，白光散尽，“去吧，下一世希望我不会赌赢。”
　　熔日魄是三魂七魄之一，失了这一魄，下一世，他怕是会不良于行
　　翎夜心里一阵纠结
　　“不过，朔月，如果我告诉你，你心爱的徒弟，也是为了熔日魄而来，你还会这么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