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悉之殇》顾朝北

19、魔头是好人呢

　　重楼布好结界，第N次腹诽，这个麻烦的女人，半路突降大雨，堂堂魔尊当然是不会在乎，但是这个女人偏偏是极不安稳的样子，又是咳嗽，又是发热，最后连披风都夺了去
　　重楼无奈之下度了500年修为给她，人就是这么多难多灾，神落成人也一样没用。
　　话说她做神的时候也不怎么样。
　　把她安置在山洞里，靠在石头上，看洞外，这雨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在结界外竟一丝也不打扰洞内的安宁，那个给人惹麻烦的女人，不是，是给魔惹麻烦的女人，依然安眠，好似亦开始做梦。
　　——痛楚和眼泪都没有了，你就是那从来没有过的人，再见也不认识的人，不爱你了，即使是梦里说的也要相信，关于你的记忆，连手感都模糊了，为什么，还要，掉眼泪呢？—
　　梦境里翎夜不知名的感觉到剧烈的寒冷，寒冷刺骨
　　重楼瞳孔微微专注，眉头微皱，伸手轻轻接住翎夜眼睛里流出来的水，这是什么？有点凉凉的，凉的让人心头一缩，重楼愣了一下，看着自己的手指，保持不解的姿态
　　“冷。”翎夜，轻喃道。
　　N+1次，麻烦，披风都给你了还冷，重楼手指指向翎夜身边的空地，一团烈火熊熊而起，无凭无借依然热力四射
　　翎夜果然不再出声，身上一股水汽蒸腾而起，重楼一惊，挥手火灭。
　　翎夜乃是莲花所化，固然其性属水，重楼挥手便是三味真火，若不是先前重楼度了500年修为给她，这一刻便是灰飞烟灭了。
　　N+2次，这洞内无凭无借，一般的火怕是难以燃起了，重楼想是不是可以把火放在结界外，或许热力可达，法力可不伤她。
　　“魔尊。”身后，翎夜坐在那里，颇带惊异的唤道
　　好了，不用麻烦了，重楼转身，看着依然坐在那里，身上围着自己披风的翎夜，依然给人一种淡然的感觉，平静的仿佛融进淡淡的雨里，存在感却又是如此之强
　　“多谢魔尊救命之恩。”初醒时的疑惑便成了然
　　“你既帮本座寻得青瞳，本座也必履行承诺。”重楼冰冷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是吗？”翎夜微有失望若有若无的叹息几不可闻，但是只有两个人在，以重楼的修为，这点听力还是不在话下
　　“失望？”重楼疑惑道
　　“或许。”翎夜轻笑，不置可否，收起披风然后起身，动作有些自然地轻缓，重楼也只是静静地看着，没有表情，也很难揣度他的想法。
　　翎夜起身之后便走至重楼身边，背向他，看着洞外的雨，山洞很暗，外面粼粼的雨光显得格外绚丽夺目，翎夜也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似乎有那么个意识去和重楼比上一比耐性。
　　翎夜看的很入神，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重楼回身与她并肩而立
　　夜就那么静静地流着，雨势渐稀，淅淅沥沥的带着丝丝的凉气慢慢渗进翎夜的肌肤里，那空气中泥土和杂草浅浅的芬芳渐渐扑鼻而来，翎夜不喜欢寒冷，但是她还是走到洞口用手轻轻地拂过结界的边缘，去感受那渐渐远去的雨，和雨后那淡淡的空气
　　重楼亦是极少能体会这种安静的，在重楼的生活里，更多的，是寂寞，那种高处不胜寒的寂寞，没有对手，却有着那个不得不去达成的目标，有那么多的魔族百姓需要庇佑，魔务繁忙，身边的帮手很多，但是没有什么能弥补那寂寞，或许，除了对手。
　　想到这里，重楼紧了紧左手
　　“如此安宁的景色，是何缘故让魔尊心生戾气？”翎夜并没有把投之于外的目光收回，只是那么若有若无的问了一句，仿佛自言自语，清清淡淡。
　　“本座有事问你。”所问非所答，重楼摔了那该死的耐性
　　“愿闻其详。”翎夜转身正对他，洞外的雨已经彻底的停了，只留下淡淡混着凉气的泥土香漂浮在空中，“尊上可愿除了这碍人的结界。”翎夜轻笑，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那种缓缓而来的如释重负，仿佛打破了那静静地气氛
　　重楼轻轻挥手，结界随即消失，感觉到眼前的屏障消失，翎夜走出洞外，空气依然凉凉的，那薄薄的朝霞染红了天空，那种混于红与蓝之间的紫色，那么干净柔和，洞外是一片草地，远处是断崖，这山间的景色，迷蒙，带着点点诱惑，不曾见过的美丽，是啊，久居洞悉之地，怎知这自然之美。
　　“好美啊。”翎夜轻唤道，张开双臂，合上眼睛，那层朝阳亦为她镀上一层淡淡的光晕，重楼看着眼前的翎夜，仿佛下一瞬间就要消失，那样飘渺而虚幻，他举步向前，不及去想，不及去思，只觉得那是一种吸引，说不清为什么，只是很想走到那个地方，或许站在那个人身边
　　她猛然回身，对着重楼笑起来
　　重楼感觉仿佛有什么错了一拍
　　“谢谢你，魔尊重楼，谢谢你带我离开那里，谢谢你，替我缝合结界，谢谢你，一再救我，谢谢你——给我自由”翎夜眼中有浅浅的泪光，但是她知道，那是欣喜的泪光，没有了负担，没有束缚，她，自由了，她，真的，自由了
　　她不知道自己的样子是如何的美丽，那样包裹在浅浅的朝阳里，那样干净的笑着，世界在那一分钟静止不动，鸟儿不飞，虫儿不叫，朝阳亦是忘却升起，
　　重楼亦只是那样看着她，仿佛忘记时间，地点，忘记世间纷繁，忘记目的，忘记回答。
　　而翎夜，亦是忘记眼前人前来的目的，忘记继续到一半的对话，因为这景色，因为这不枉人间，因为感动，应为种种
　　命运就是那世间最为神奇的存在，不知道何时何地会不期而遇——
　　“你，可以叫我重楼。”重楼漠然开口，依然没有移开目光
　　翎夜轻笑道“好”心中有一种感觉，以后他都不会杀掉自己了，虽然她一直都这么认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