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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启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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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夜我辗转反侧,心里把湖边那一幕想了无数遍。他认识我了吗?他知道我是谁了吗?他与课上的那个教授简直一模一样,看来他的尖刻几乎是从灵魂里发出的。可是他对学生还是关心的,他甚至注意到了我在看《中级魔药学研究》……
第二天是周一,进入地下室的时候我几乎心跳混乱了,这一次是赫奇帕奇和格兰芬多一起上课。
他进来的时候,我本能的挺直了身子。
斯内普一次次的极尽冷嘲热讽之能事,格兰芬多也一次次的被扣分。
我仍旧看着他,目不转睛,带着恋慕。六年来我始终习惯上课时用所有的机会注意他,从一个十一岁的小女孩成长为一个少女,目光从崇敬到恋慕,可是他的眼光却从来都只是在我们这群赫奇帕奇的学生中匆匆扫过,不会停留。
然而今天,在分组进行实验的时候,他从我面前走过,或许是感应到了什么,他低头在我和同伴的脸上扫过,最终将目光看向了我。
仿佛回到了昨天,我一下子浑身僵硬。
他没有匆匆收回目光,而是看了我几秒,与我相同的黑色眼睛里闪着疑惑,我用一直以来的坚定目光回应他,忍着羞怯,只希望能抓住一切机会,让他能注意到我。很快他的脸上显出想起来什么的神色——他一定想起了昨天。
恰在此时,萨姆在桌对面叫我:“晓沫!快往里面倒斯格拉草!”
我慌忙操作,再回神他已经走远了。
整整的一天我都是快乐的,因为至少被他注意了,就算只能留存在他脑海里一个模糊的印象也好,就算只是一两天的印象也好。至少过了这些年,我又一次和他有了一点那么小小的交集。
我看着镜中的自己,十六岁已不是一个童稚的年纪,我已经不是第一次上霍格沃茨学校时那个什么都懵懂害怕的女孩了。他却还是没有变化,就好像我第一次见到他时那样……我知道他一直没有家室,却并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我喜欢他,我一直在等待自己长大。
圣诞节我回不了家,这是自然而然的,幻影移形也达不到直接移回中国的地步。我又要留在学校了,有些无聊,不过也很自由。莱特要我跟他回家过平安夜,我婉拒了,我不喜欢热闹,也不是自来熟,在陌生人中间会不舒服。
没注意过了早饭时间,小精灵出现在了床头,贴心的带来我爱吃的东西,说是爱吃,也比不过稀饭咸菜包子给我的享受,只是习惯而已。
吃了饭我从卧室踱步出来,真是凄凉,整个学校恐怕除了我这样的不过圣诞节的外国学生或者家实在太远不能马上回家的少数滞留学生外就没什么人了。
热闹的学校一下子空了大半,而此刻走廊上一个人都没有,除了我。看着光洁的地板,我突然间灵感迸发。
正玩得开心,忽然听见背后的声音传来:“你在干什么?”是他。
我转过头,迎视他的眼睛。
“教授,我在……做一个游戏。”我尽量镇定。真没料到会在放假第一天就遇见他,算是个惊喜吧——可,却是在我发傻的时候,看来下次出门要看看黄历了。
“在地面上用粉笔画画的游戏?”
“这是中国的一个游戏,叫做跳房子。”其实英国的小孩子也有类似的游戏吧,不过看来斯内普并不知道。“呃,教授,我马上清理干净。”
装作没看到期内普脸上的厌恶,我在他发作前快速使用了一个清洁咒把地面弄干净,然后考虑是往左走还是往右走。
正在我犹豫中间,期内普开口了:“你是从中国来的留学生?”
“是的,我是从中国来的,教授。”我脆生生回答。学校里有各个国家的留学生,并且为了让家养小精灵针对他们有更好的服务,留学生的校袍上绣有一个专门的标记,根据每个国家代表动物的不同而各有区别。我的校袍上是一只熊猫,毫无疑问,没有任何辨别的问题。
“以后不要再在走廊上进行这种无聊的游戏,中国小姐,我想我不用把话重复第二遍了,或者,下次让费尔奇来提醒你?他会很乐意的。”他上下打量了一下我,似乎在想些什么,有那么一瞬间我满怀期待他能记起之前与我在湖边相遇的那一次,不过我知道那对于他来说实在是微不足道的记忆。
他什么也没说,高大的身躯与我擦身而过。
有些郁闷的回到寝室,我意外接到弟弟从中国转寄而来的包裹。打发了公共猫头鹰,我在床上拆了起来。
我并非出生于麻瓜家庭,我的全家都是中国的法师。不是巫师,而是法师,与英国的巫师不同,我们没有通过魔杖的帮助才能使用魔法的限制。
在十一岁那年我告诉父亲我要到英国留学,到霍格沃茨。所有人都以为只是我一时的小孩儿傻话,却没料到我非常坚决,出走、绝食,经历过很多抗争之后,父母终于同意了我的要求。
包裹被我拆开后,有两封信掉了出来,毫无疑问其中一封是父母合笔,另一封是我的弟弟写的。我的弟弟在中国最大的法师学校昆吾已经上到了四年级,我让他每学期把他学的教材寄来一份,以便于同时自学中国法术。
仍旧是平淡而令人温暖的家信,妈妈织了手套放在包裹里,温暖的红色。
我把弟弟字很潦草的信看完,他说来信附寄了一个礼物,嗯?什么东西?
我快速找到那个礼盒,打开。
一只毫不起眼的手表静静的躺在盒子里,男用的皮带手表,没有花哨的刻饰,样子倒符合我的口味。可是,男用?不是给我的?
打开一旁的说明书,我明白了晓天的意思。
这竟然是一只施了“好感增加”咒语的手表。
姐姐:
送上这只手表,今年春节给我带个姐夫回来吧!要知道这只手表花了我这学期的所有奖学金,并且是瞒着妈妈放进去的。
弟。
我看着表旁的便条,觉得忍俊不禁,晓天不过十四岁就想这些,现在的孩子都这么早熟?不过转念一想,突然觉得一切都是那么可爱了。
可能受了家信的刺激,第二天的早晨我终于起得足够早,能够赶得上大厅的早餐。
霍格沃茨现在真的是空了,滞留的学生全部回了家,除了几个留学生和有事必须留校的学生,剩下的就是一些以学校当家或者预计离开还没走的教授了。
没有了人群的保护,个人会无限的被突出注意。我奔进大厅的时候,所有人都抬头看了看我。
我看了看邓不利多,他对我笑了笑,又习惯性的看着坐在老位置的期内普,他盯了我几秒,然后低下了头。
我肚子很饿,不管不顾的坐下便开吃。
一旁的俄罗斯留学生吉尔波娃碰了碰我,悄悄的凑过来对我说:“晓沫,惊天的新闻!期内普教授好像在看着你。”
我抬头,正好迎视期内普不知道什么时候投过来的眼神。他就坐在我的斜对面,不过两三米的对桌。看我?他应该想起来昨天走廊上的事了吧?最近在不断加深他对我的印象,这是之前从来不敢想的。
他大概发现我看向了他,把目光转过去和麦格教授说话了。
我自嘲的笑了笑,唉,别多想,他还是不认识你。
另一边坐着高我一个年级的拉文克劳学生田楚,他和我是唯一的两个中国留学生,不同的只是他父母不是法师,只是中国的“麻瓜”。
郁闷不乐,幸好田楚递过来一盘食物,使我眼睛一亮。“包子?”我拿起一个,像是见了珍宝,放在手里把玩。
“我开学时从国内带来食谱,经过尝试,终于快成功了。不过家养小精灵的能力估计只能做到形似,至于里面的内容,只能说,是英国炸鸡口味的。”田楚露出一个微笑,他笑起来左边脸上会浮起一个可爱的酒窝。
“谢谢!”我咬了一口,虽然味道不太对,不过也很满足了。
没想到田楚像变魔法,居然又端出来一碗热腾腾的玉米稀饭和腌萝卜。
“我开学时带来大米,因为圣诞节的假期家养小精灵不是很忙,所以愿意单独帮我煮这个。”
我简直幸福得飞入云端了。
不知不觉我们探讨中国早餐的声音越来越大,并且肆无忌惮开始使用中文说话。
“晓沫,什么让你们这么高兴?”作为唯一两个中国留学生,邓不利多不认识我们是不可能的。
田楚说明我们在讨论中式早餐,并且把剩了很多的包子和稀饭给邓不利多一份。我看了一眼期内普,发觉他也面无表情盯着我们的方向。
大多数人已经结束了早餐离开了,大厅里只剩下邓不利多、期内普和麦格教授,另外还有三四个学生。
我对田楚说了几句,然后我们开始把中式早餐送给在场所有的人吃。
我怀着不安的心把一份早餐摆在了期内普面前。“教授,请尝一尝吧,虽然味道不太对。”
他抿着嘴,手指在桌面上敲击,脸上是淡漠的表情。
我笑着走开,快出大厅门的时候,用余光瞥见他举起包子咬了一口。
虽然难吃,不过,就算是让他记起我吧!
田楚和我躺在湖边,我抱着一本才邮寄来的中文小说。
“晓沫,你最近终于开始行动了。”田楚伸了个懒腰,侧过头看着我。
田楚可以说是我的死党,单纯又贴心的男女朋友。我没有告诉莱特我内心的秘密,却对田楚说了很多。
“什么?”装作不知道他说的什么。
“他,期内普,那个油腻腻的老蝙蝠,你喜欢的人。唉,想到你居然喜欢那个阴暗的老处男,我就觉得梗得慌!”田楚性格不羁,有点粗,但直爽又惹人喜欢。
“不要乱说话!什么蝙蝠?”我打他一下。
“是的,在你眼里,他怎么会是蝙蝠——说正经话,你今早居然给期内普递早餐,我吓得眼珠都快掉下来了!”
“我说过,如果他在我十六岁生日后还是孑然一身,那么我会去……靠近他。”没有任何掩盖,我对田楚实话实说。
“我以为你只是说说,而不是真的做傻事。”
“不是傻事,是早就想好的事情,只是去做而已。”
“那莱特怎么办?”
我愣愣地看着田楚,“莱特?”
“毫无疑问,莱特喜欢你。你不要装作不知道。”
我沉默了。
“田楚,你说,这样美好的日子我们还能过多久呢?”我想要转换话题,便转过头去看看他。
“晓沫,听我说。”田楚的音调突然严肃起来。“你还有两年就要毕业了,你到底是回中国还是留在这里?”
“……我……不知道。”
“我快要毕业了,比你早一年,我需要比你更早考虑这个问题并且我已经考虑好了。”田楚轻叹一声,“中国法师界其实并不认可霍格沃茨的学历,而我父母都是麻瓜,你知道,在中国,我无法过法师的正常生活。我不像你,是自己想要来这里念书。而是因为所有的中国法师学校都不要我这个没有法师血统的人,我才被迫申请了霍格沃茨。我别无选择,必须留在英国。而且我需要偿还这些年霍格沃茨为我代付的学费。”
我第一次感到田楚口气里有种无奈。
“庞弗雷夫人很赏识我,她要给我一个在校医院实习一年的机会,然后,我会尝试去圣茫戈。”
“这不是很好吗?”我说。
“可这是被迫接受的命运,并非我自己选择——或者,这就叫做,别无选择。”田楚顿了顿,说,“你或许不能明白这其中的悲哀,因为你从来都是可以选择的。”
感受到田楚有些低沉的情绪,我揉揉他的头发,简单的朋友间的亲昵。
“唉,算了,别管了吧,能过一天快乐日子,就过一天吧。”田楚笑着说。
不知道从哪里传来脚步声,我心里一紧,站起身来,是的,是他。
斯内普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我们身后,仍旧是黑袍,仍旧是冷冷的表情。
“哪一位是张晓沫?”他开口,低沉的天鹅绒声音。
“我。”有些郁闷于他这么快就忘了我的名字,我朝前走了一步,有些局促的看着他。
“邓布利多校长找你。”他转身往前走,我愣了愣,朝田楚点点头,便快步跟了上去。
站在校长室前,我看着转身欲走的期内普教授,犹豫了一下开口。“教授,我一会儿能不能去地下室找你?”
他顿了顿,冷冷看了看我,“有事?”
“我……有个问题想要问你。”只是突然涌起勇气想要找他就这样说了,便随口编了个借口。
我怀疑他会拒绝,毕竟这是假期,而且他似乎快要离校了。
“好,你来吧。”他头也不回走远。
我愣在原地,我算是第一次去找他便获得成功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