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阳》yamazheng

7、第七章

　　当阳阳拨通三师兄的电话后，头一句还是，“三师兄快救救媳妇，媳妇要死掉了。”
　　三师兄天玑心平气和冷静沉着的应对着，操着不急不躁的语调开始吩咐阳阳该怎么照顾病人。身为一个医生，他自是比某个不良中医更关心病人，而他之所以慢条斯理，完全是处于对阳阳大呼小叫性格的了解。
　　两个小时后，天玑终于把电话挂了，他看着电话，想象着阳阳手忙脚乱的样子，再想到顾迟的烂性格，微微皱起了眉头。
　　阳阳认认真真的喜欢顾迟，而顾迟又能拿出几份的喜欢来对待阳阳呢？
　　在把阳阳送到顾迟哪儿的时候，他们已经做好阳阳哭鼻子的准备。一方面心疼阳阳受委屈，一方面却又不舍得阳阳念叨“媳妇”时快乐的模样。也许一次挫折能够让人成长，然而，有整个七星门，有六个师兄弟加上时常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师傅护着阳阳，又何须阳阳长大呢？
　　他这样就好，快快乐乐，无忧无愁。
　　阳阳终于找到一块布，按照三师兄的吩咐弄湿后稳稳当当地盖在顾迟的额头上，他盯着那块布，觉得好像水不够多。
　　三师兄说水会把媳妇身上的热气都吸走，所以如果水不够多那媳妇身上是不是还是很烫呢？那媳妇不就很难受了？阳阳思考了一阵，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他找来了一个水杯，往里面注满了水，坐在顾迟的床头，开始小心翼翼的往那块湿布上加水。他加得可小心了，丝毫不亚于性格谨慎的博士往精心设计的实验容器里添加药剂。
　　他慢慢的加着，嗯……可不可以再加一点？再加一点吧！那再加一点点吧！嗯，再要一点点一点点就好了，这样媳妇一定就不难受了。
　　阳阳是第一次照顾人，又兴奋又紧张。
　　呀呀呀……怎么水流出来了？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哦，对了，要拿纸巾擦，纸巾，纸巾，在哪儿呢？
　　阳阳冲进厕所，抽出一卷厕纸，开始啪啪啪的往顾迟脸上贴，左一块，右一块，一层又一层，等到布上的水终于停了，一层又一层的厕纸湿哒哒的粘在顾迟脸上，从额头散步到脖子根，耳后，那副德行堪比木乃伊。
　　阳阳拍拍胸口，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然后一脸满足的看着顾迟满脸的湿厕纸。
　　“媳妇，你好一些了吗？媳妇，你是不是不那么难受了？媳妇，你怎么还不醒啊？媳妇，你什么时候才醒啊……”阳阳对着顾迟念叨了一长串，最后嘟起嘴巴，把头侧方在顾池鼻前，听到顾迟噗噗噗用力呼气吸气，一点都不用怀疑顾迟每呼吸一下都在和空气做殊死搏斗。阳阳听着，歪着脑袋开始思考，媳妇是不是呼吸很难受呢？然后开始认认真真的把顾迟鼻前的纸一点点抠掉，最后得意的笑了笑。
　　“呀！”阳阳一看手表上的时间立即跳了起来，“媳妇要吃药了，不吃药媳妇会死到的。呜呜呜……药被阳阳放在哪里了？阳阳怎么找不到了？”阳阳急得眼泪啪啪的掉，终于在地上找到了那些药丸，赶紧加起来吹了吹，然后急急忙忙的往顾迟嘴里塞。
　　“媳妇，媳妇，你快吃啊！呜呜呜……媳妇，你要是不吃药，病会更重的，人会很难受很难受的，呜呜呜……媳妇，你要是不吃药，死了怎么办？阳阳不要媳妇死掉。”阳阳盯着顾迟紧闭的嘴巴，想了想，又想了想，再想了想，终于想起有什么事情还没有做的了。
　　还没有给媳妇喂水呢！
　　阳阳立即跑到客厅给顾迟装了满满一杯水，然后开始往顾迟嘴巴里灌。
　　“媳妇，多喝点。药药都好苦的，多喝点水就不苦了。媳妇，你怎么不喝啊？快点喝，快点喝……呀，水怎么都流出来了，阳阳帮媳妇擦干净哦！”阳阳扯着被子帮顾迟擦嘴角流下来的开水，一边灌水，一边擦水，一边还不忘唠叨，“媳妇乖，快点把药药吃下去，吃下去，媳妇就好了，就可以不用死掉了，然后可以一直陪阳阳玩了。”
　　顾迟那个难受啊！不说先前呼吸困难，现在更是难受的要死。水一直从他喉咙里灌下去，灌进鼻腔，那个难受，那个痛苦啊！
　　“咳咳咳……”顾迟终于不负所望——苏醒了。
　　顾迟一阵狂咳之后才颤颤巍巍的张开眼，入眼便是一双硕大的眼睛，吓得他三魂掉了七魄。
　　“啊！鬼啊……”
　　阳阳摆摆手，认真的说：“不是坏坏的鬼，是乖乖的阳阳。”
　　顾迟定睛一看，真是这个白痴，一时间更没好气。
　　“你在这里干什么？走开点。”
　　“阳阳在照顾媳妇啊！”
　　“哟，就你这样，连自己都照顾不好，还想照顾其他人？”
　　阳阳异常认真的点点头，直直的看着顾迟，仿佛一定要让顾迟知道他要照顾媳妇的决心。
　　“喂，刚才是在干嘛？给我喂水吗？”
　　“三师兄说，吃药的时候要喝水的。”
　　“你这个白痴，你难道不知道喂人喝水的时候要把头抬起来的吗？全灌进我鼻腔了知道吗？”
　　“对不起。”阳阳看媳妇很生气的样子，心想自己一定是又做错事了，可是媳妇为什么总是这么凶？阳阳有些伤心了。
　　顾迟不在意的扭开头，眼一扫，瞥见落在地上的布，湿哒哒的，脏兮兮的，看得自己一阵哆嗦，心里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他指着那块布，手指颤啊颤，声音抖啊抖，“那块布，你，你用来干什么的？”
　　阳阳一听，眼睛亮了起来，满心以为顾迟这下一定会表扬他的，便得意洋洋的回答道：“三师兄说要找一块布，用水弄得湿湿的，然后放在媳妇额头上，这样媳妇会舒服的。”
　　“所以，你，你就用这块……布我给敷额头？”
　　“是啊！”阳阳满心期待媳妇的表扬，怎料媳妇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
　　“你他妈有傻也别傻成这样，他教你找一块布，家里那么多块布，你找那一块不好，偏偏找这块。你究竟有没有脑子啊！眼睛长到哪里去了，你就看不出来这块是，是，是块抹布吗？他妈的，我八百年都没有洗过的抹布，你居然敢给我放在额头上，你活够了还是想挨揍了？我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他妈的竟然遇到你这个白痴。”顾迟越骂越过分，张口就来，顺便把天玑在他这里留下来的火气全发在阳阳身上，更重要的是，他下意识的知道，阳阳这个傻子根本骂不过他，不敢顶嘴，只能任由他骂个痛快。
　　阳阳站在他面前，低着头，别扭的而紧张的勾着手指头，一声不吭的听着，不一会儿，眼睛便通红一片。
　　媳妇骂的那些他好多都听不懂，但是他知道媳妇在骂他笨。他看着地上的那块布，心里委屈极了，是不是不能用那块布啊？是不是因为那块布太脏了？可是阳阳当时找不到其他的布了，就只有拿它，这样也不对吗？阳阳怎么老是做错事情，阳阳想要媳妇开心的，不想让媳妇生气的，也不想喜欢媳妇凶阳阳。
　　阳阳一肚子委屈，一般人做起来简简单单的事情，他慌慌张张忙了一个下午才勉强完成，这么努力非但没有得到媳妇一句夸奖，反倒一直挨骂。他真的不是故意给媳妇用那块布的！
　　“你这个白痴，一副哭哭啼啼的样子给谁看啊？你以为你是谁？没有你那些师兄弟给你撑腰，你算个什么东西。管你衣服穿得有多好看，人长得人模狗样，说到底，你他妈就是一个白痴。白痴，白痴你懂吗？就是……什么？有种你再说一遍？还敢给我顶嘴了是不是？”
　　阳阳有一下没一下的拉扯着自己的手指头，低低说了一声，顾迟没有听清却惹来顾迟一顿怒吼。
　　“阳阳不是白痴。”阳阳大声地对着顾迟说道，泪珠儿啪啪的往下流。“你不可以骂阳阳白痴的，你不可以这样，师傅说过，谁都可以骂阳阳白痴，就媳妇不能骂的。师傅说，媳妇是阳阳的宝贝，阳阳也是媳妇的宝贝。是不能骂的。”
　　阳阳说完哇哇大哭起来。
　　顾迟顺着敞开的门看到阳阳坐在沙发上用手背一下一下的抹眼泪，哭得一抽一抽的，很是伤心，他这心里突然很不是滋味。
　　是不是真的骂得太过分了？可是他确实是傻啊！
　　顾迟看着阳阳异常孩子气的模样，越看心里越难受。那啥，我不是良心发现，我是可怜他。我是怕他那些师兄弟们担心，才不是顾及那些人的威胁。我，我根本就不是因为……心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