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三、青鬼灯蛾（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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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鬼灯蛾（二）
正月十五以后，古玩店就要恢复营业了，因为住得远了的关系，就让小瓷一早先把门打开，两人轮流过去看店，一三五吴邪，二四六闷油瓶，周日歇业。
这天轮到吴邪过去，谁知道小瓷一凑近他就捂了鼻子，“吴大哥你身上好臭……”
不会吧，吴邪心想他昨晚洗了澡，衣服也是新换的，狐疑地低下头闻闻身上，“没有啊。”
小瓷想告诉他这个臭不是闻出来的，是它们这些精怪才能感觉到的气息，可看吴邪除了有点神情恍惚，身体并没什么问题，说了怕他胡思乱想，偷偷用瓷瓶中插花的水附上自己一点灵识，抹在了吴邪背上。
刚放完假，店里客人不多，送走了几个很明显光看不买的游客，吴邪坐在柜台前，眼皮跳来跳去，昏昏沉沉的没有精神。索性提早打了烊，开着小金杯回到碧景小区的新居中。
出了电梯是那条有些长的走道，平时开着灯，今天不知怎么灯光却显得很昏暗，像光线缺失的老电影，吴邪一错眼，只觉得似乎有个人影就在他前面，转过了走道的拐角。
是谁？他下意识想看清楚，快步跟上去，走道尽头只有相对的两扇房门，他的新家901和对门的902，门是关着的，哪有什么人影？
难道是邻居家的人，这速度也太快了吧？他忍不住站在对门想听里头的动静，902的门后传来节奏轻快的音乐，这家有个小女孩在学钢琴，每天这个时候都会翻来覆去地练。没有人交谈，这家大人还没回来，也不像是有客人。
不可能看错的，越是看不见人影吴邪越是笃定，刚才分明有个人走向了这边，也许是个女人，因为空气里还隐约留着股淡淡的香气，而就在他站住的片刻，气味变得越来越浓郁，吴邪想探寻香气的来源，手却不由自主伸向自家的门。
门一拧就开了，几乎没怎么费力气。
“小哥。”他喊了一声，屋里却没有人。平时闷油瓶没什么事不会出去，他显然更喜欢坐着发呆或是闭目养神。
吴邪奇怪地越过小花坛朝室内走去，很快他发现不对劲了……那香味，是从屋里传出去的。
房子还是那个房子，他也没有走错家门，但是，呈现在他眼前的，分明是他们还没有搬进来以前，901原本的装潢。
怎么回事？他小心翼翼地跨进去，明明是自己家，却搞得像在做贼。那种灵魂被分作两半的感觉再次出现，一半被危险恐吓着在叫他快出去，另一半却好像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引力，拉着他往前。
棕黄色布满藤蔓花纹的窗帘拉着，通透明亮的空间也就不复存在，他站在客厅里像个误闯的局外人，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
房里没有人，确切的说，应该是他看不见，却能清晰地感觉到有人在活动。椅子轻轻拉开的声音，拖鞋摩擦地面的声音，梳头的声音，甚至是菜倒进锅里油星溅起的声音……最后，这个他看不见的“人”拨了一通电话。
“回家吃饭吗？”是个挺温柔的女声。
“……”
“又要应酬……哪有那么多应酬？”
“……”
“回来吃饭吧，我都做好了。”
“……”
“我们多久没有一起吃过饭了？……”
“……”
“我不管，你今晚得回来。”
电话那边的人似乎在解释什么，然后，女人悻悻地放下了话筒。
“可是，今天是我的生日啊，我做了一桌菜，你都忘了……”声音彻底变做了苦涩。
吴邪又听见了那个午后怪梦里的叹息，头皮一阵发麻。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片死寂的空间里才又发出了声音，这次是开门声。
“怎么才回来？”女人的声音带着睡意。
“你先休息吧，有个要紧的CASE等着做，我一早要出差，回来带点东西。”这个男声……吴邪一下听出来了，就是将房子卖给他们的周亚霖！
“你把这个家当成驿站么？！”
“君影，你听我说……”
“说什么？什么出差……你就是厌烦我了，不想回来是不是？”
“你怎么会这么想？抱歉，君影，我很累，等下还要赶飞机，我不想吵架。”
“你很累……对着我你累了？”
“君影。”男人服软的低音，带着不想继续交谈的意愿。
声音终于完全消失了，但吴邪依然面对着一室的死寂不知道怎么办，不该进来也进来了，不该听的也听了，大概能明白他在新居遭遇的这些怪事，多数是和这个叫君影的女人有关，此刻他只得小心地开口，“那个……君影小姐？”
话音刚落，愤怒的尖叫仿佛同时在耳边炸开，“滚！”
大门蓦地大开，外面仍是黑阒阒一片，吴邪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胆量，撒腿就冲了出去，身后重重的摔门声震得他头皮都在颤。这才意识到自己原来一直是闭着眼睛的，猛的睁大双眼，自己背靠着901的大门，眼前仍是开着灯的走廊。
只有鼓点乱敲的心跳证明他刚才进入过一个不真实的空间。还没缓过神来，身后突然一空，他吓得几乎要跳起来，转过头才看见是闷油瓶开的门。
闷油瓶显然也料不到吴邪会提早回来，回来了又傻站在门外不进去，他顿了顿，“怎么了？”
吴邪似乎听不见他的话，事实上，他乱糟糟的注意力现在只集中在一个地方——闷油瓶换了外出的衣服，手上，拎着一个很大的包。还没经过大脑，质问就脱口而出，“你要去哪？！”
平常这个时候，古玩店还没关门，他原本打算趁自己不在的时候去哪里？焦躁无端的情绪一旦涌出来仿佛马上占据了全部思考，吴邪自觉从来不是容易情绪偏激的人，却发现完全无法控制这种不好的念头和怒气，好像被那个叫君影的女人洗脑了。
“对不起……我只是想问，你要去哪里……”干巴巴地挠了挠头，他知道自己的样子糟糕透顶。
炸了毛一样的。闷油瓶默不作声地看了他好一阵，松开手把那一大包东西放在地上，“我准备去干洗店。”
吴邪这才脑子清楚了些，把冬天的大件衣服送去干洗了好放起来，确实是在天气转暖的时候就提过的。
“是……是嘛，要帮忙吗？”他看不出闷油瓶有没有不悦，只好扯着脸皮笑笑，尽量让声音显得不那么僵硬。
再看地上那个包，虽然大，不过装的都是衣服，对闷油瓶半点难度都没有，很显然答案否定。他用力抹抹脸，“算了我还是先回去躺一躺……”
在闷油瓶看来自己大概真的很不正常了。
“吴邪。”
他向后摆摆手，“你自己去好了，哦，西市就有干洗店。”
“你到底在怕什么。”
吴邪背对着他，保持一个僵立的姿势动也不动。“哪有什么，我就是……”他没有说下去，闷油瓶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他身后，前胸贴后背。
“你以为我要走了，不回来。”
“……”
“你这段时间一直这样，我很担心。”
“对不起，你不用……”
“不是。”
“啊？”
“你可以说出来，这样我才会知道。”
“我喜欢你问我去哪里，或者说早点回来，你都可以说，你可以多相信我一点。”
看着吴邪垮下去的肩膀，闷油瓶伸出手轻轻拍了拍，“你休息，我去干洗店。”
作者有话说第6章 三、青鬼灯蛾（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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