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周尘

1、第 1 章

　　一。
　　昨晚开始就下起雪来，纷纷扬扬飘了一夜，早晨天微微亮我就起床去林子里的那口老井处打水。我提着比我小不了多少的水桶小心翼翼的出门，又轻轻掩上，尽量不发出声音。因为现在我美丽的女主人正在睡觉，雪还没停，像舞娘轻盈的衣裙无声无息的飞舞着。不过没有风，所以并不觉得太冷。我把水桶提在胸前，深一脚浅一脚的踩在分不清方位的雪地上。那口老井不算太远，就在树林和村子的接壤处，平时来回只需要二十分钟，今天因为下雪所以会比平时多花一倍的时间。来到老井旁边，我把水桶扔了下去，然后摇动辘轳把装满水的木桶摇上来。水很冷，我把冻得发红的双手放到嘴边呵了一口气就提着木桶往回赶。就在走到门前台阶的时候不小心滑倒了，水全洒了，我整个人摔在地上，衣服被水湿了一大片。我真是太笨了，连一桶水都应付不了，任谁也不会喜欢我这种笨手笨脚的小孩的，更何况我的脸。。。。
　　可现在不是沮丧的时候，刚才摔倒时发出那么大声音，不知有没有把她吵醒。我把耳朵贴近门，过了一会没有什么动静，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现在还得重新再打一桶水，可是如果还在原来的那口井打水来回又得花将近一小时的时间。再加上回来后还得劈柴烧水，不知会弄到什么时候，如果女主人在这之前醒了的话会误了她洗淑。那今天就到村子的广场去打水吧，我心里默默的盘算着。虽然下了决心，可还是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战。
　　当我来到广场上时天已经开始微微变亮了，我小心得观察了一下四周，好像大家都还没有起床，看来我的运气还算不错。我飞快的跑到广场中央的水池边，迅速打完水。就在我转身要走的时候对面传来了开门声及小孩子高兴的欢呼声。
　　“妈妈，快来看啊！下雪了，好大。。。。”在他的目光接触到我的一刹那，欢快的语调随即变成了惊恐。
　　“啊！是那个魔鬼，妈妈那个恶魔又来偷池子里的水了！”
　　我的心猛地抽搐，最害怕的就是这种时刻，所以不到迫不得已决不来这里打水。想要快些离开，可水桶真的很重，只能一步一步艰难得前移。忽然脖子里一凉，什么东西狠狠的砸在那里。其实不用抬头看也知道是雪球，碎了的雪块散落到衣服里我却觉不出凉来，或许我真的是魔鬼的化身。

　　咒骂声从四周传过来，还有大小不一的雪球砸落到身上。想尽快离开这里，想快些回到她身边，只有她把我当普通的小孩看待，只有她不会嫌弃我。村子里的人虽然会咒骂我，拿东西丢我，却从来不会跑到我面前打我。因为我有一张像恶魔般奇丑无比的脸，所以他们也很怕我，即使我只是一个十二岁的男孩子。

　　费了很大的力气终于回到了家，这里温暖舒适，还有一个美丽的女主人，开来上帝并没有遗忘我。等我烧好水女主人还没有起床的迹象，我就把脏衣服换下来，因为想在她面前显得整洁些。

　　我得女主人非常美丽，她是我见过最美丽的人。她有一头棕黒\\\\\\\色的头发，从头顶直垂到腰际，像海藻一样美丽可爱。每次帮她整理被子的时候我都会从镜子里偷偷看一眼正在梳头打扮的她。今天不知什么原因她有些不高兴，皱着眉头仔细端详镜子里的自己。忽然她透过镜子注意到我正在看她，她转过头望着我，在这么漂亮的人的目光下我觉得自惭形秽，忙低下头不安的站在那里。

　　“你在看什么？”
　　“。。。。”
　　“我。。。我。。。”
　　我手足无措，不知该怎样回答她。
　　“你从来不说话，经常让我忽略了你的存在。”
　　不是的，我不是不想说话，只是因为怕你嫌我多嘴，还有就是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你今年几岁了？”她右手托腮问我。
　　“十。。。十二岁。”
　　很久没有说话了，被主人一问我倍加紧张。
　　“已经这么大了！。。。已经这么久了吗？十二年了吗？”
　　她皱着眉头喃喃自语，“真是岁月不饶人啊！”
　　过了一会她抬头望向窗外，“下雪了，看来今天不能出去了，早知道不起这么早了，烦死了！”
　　她今天不会出门了吧，那她会呆在这里了？我心里暗自高兴，今天不会就我一个人了。她每天都会悉心打扮一番然后出门，直到半夜才会回来，而且每次回来多半都会醉地不成样子。今天她可以呆在家里真是太好了。
　　女主人回到床上继续睡觉，我则跑去收拾其他房间。

　　当太阳慢慢从地平线上消失的时候，我在屋子里点上蜡烛，今天我第一次和女主人一起吃晚餐，感到很紧张。她吃饭的时候漫不经心，脸上有倦怠的神色，最近她的情绪总是很差，而我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后来她干脆放下刀叉用手支着头以一种我所不能理解的眼神注视着我。我也放下手里的刀叉，窘迫的低下头。她慢慢走到我身旁，用手挑起我的下巴，嘴里念着一些奇怪的词语。过了一会儿，她从我的脸上取下什么东西，我觉得脸上突然有些凉意。当我抬眼看她时发现她正惊恐的注视着我。“啪”她手里拿着的从我脸上取下的东西掉落在地上，随后她发出一声尖叫，迅速跑出了餐厅。而我则被吓呆了，等我回过神来，看到掉在地上地上的是一张面具，一张我很熟悉的脸，一张被人厌恶的丑陋的脸。我的女主人可以忍受它却不能忍受我。我身后就是一面镜子，可我不愿回头，我早就不在乎自己的长相了，再丑一些又有何妨？
　　我的主人把自己锁在房间里整整一天，她既不吃饭也不喝水。而这样做的目的只是躲避我--我这个丑陋的怪物。现在连她也不理我了，那这个世界上还会有谁理我呢？她出来以后一定会撵我走吧。可我不想离开这里，不想离开她啊！除了这里我无处可去，除了她我没有亲人。我在自己的房间里哭了，泪水滑落在被子上，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第三天早晨去敲她的门，结果房间里却空无一人。我很害怕，怕她就这样走掉，怕她不要我。她还会回来吗？如果不回来，我该怎么办？我坐在门前的台阶上等她，她一定会回来的，可心里还是不安。太阳慢慢落下去了，天越来越黒\\\\\\\，可她仍没有回来。没事的，她平时都是半夜才回来，再等一会吧，一会以后她肯定会回来，她对我那么好！月亮慢慢升上来，满天的星星都陪着我等她。听到细细簌簌的声音，她终于回来了！我忙站起身，想去迎接她。
　　”您回来了。。。”我的话还没说完她便从我身边走了过去，看都不看我一眼，只有我呆呆的站在那里。接下来的几天都是这样度过的，我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熬过去的。
　　又是一个美丽的夜晚，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人推开我的门。没等我起身，那人已经来到我身旁。透过皎洁的月光我看清了她的面孔，是的，那是我的女主人。原来你并没有抛弃我啊！我好高兴！可您为何泪流满面呢？有人欺负您吗？
　　她的手轻轻抚上我的脸，把那个面具摘下来。我一阵恐慌想阻止她反被她按住。你不害怕我了吗?你愿意接受我这张比那个面具更丑的面孔吗？我静静的望着她笑了。她手指的颤抖通过皮肤传过来。她的眼泪滴在我的眼睛上，我闭了眼睛，听到她喃喃的念到我的名字；“悸啊，我的悸！”她终于愿意叫我的名字了，我感到有一团温暖而湿润的东西落到我的眼睛上，那是女主人的嘴唇。。。。。

　　第二天醒来屋子里并没有女主人的身影，我不禁怀疑昨晚是不是做了一场梦。可是女主人亲吻拥抱我的触感却清晰真实的留在身上。当我路过客厅时从镜子里发现脸上的面具有了一些变化，它变得不再那么丑陋，已经变成一张普通面具了。虽然很惊奇，也很高兴，或许女主人会为此更加喜欢我。我兴高采烈的跑去主人的房间，希望把自己的改变告诉她。

　　女主人的房间是虚掩着的，心想今天主人起的好早。我鼓起勇气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回应。平时主人都会把把门从里面锁起来，除非她已经起床否则不会开门。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大着胆子推开了门。她躺在床上，嘴角鲜红一片。我的血一下子凉下来，不顾一切跑到女主人身边。她闭着眼睛，血从她嘴里流了出来，鲜红诡异。我颤抖的抬起手，把食指放到她漂亮的鼻子下面，没有呼吸！
　　我一下子跌坐在地上。不！不会的！她昨天明明去过我房间的，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难道我真是一个被神诅咒的恶魔！明明幸福就要降临，明明我就要抓住那来之不易的温暖！
　　我放声哭起来，第一次哭的这么厉害。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像受伤的幼兽的嘶叫，绝望凄哀。

作者有话说

　　第一次贴文,写的不好,还请大家多多包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