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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埋。 ...
埋。
四周是湿软的泥土,夹杂着软体动物腥气的土味儿无孔不入地冲入鼻腔。
漆黑狭小的空间越逼越紧,不断收拢的泥土贴上鼻子,四肢动弹不得,被挤压得充血失去知觉。空气被夺走,肺部无以为继的感觉冲上大脑,徒然地想要挣扎,却被无处不在的湿软泥土禁锢住全身。快要炸裂的肺部撕裂开一股尖锐的疼痛,绝望,无助,求救的话堵在嗓子里出不来,努力睁开的眼睛被黑暗填埋地严实,感觉不到痛,完全充血的脑部只有混乱模糊的意识在苟延残喘。
然后惊醒。
徐风撑着身体扶额微微喘息。空气的滋味变得难能可贵,手中是一片湿凉的冷汗。天未大亮,暗沉沉的天空中挂着低矮寥落的晨星,披了衣起身,徐风有些失神地望着窗外。
新年伊始,恰逢乔迁之喜。
人也变得更加忙碌,各种场面上的人应付了,礼物也收了不少。
唐府送来的是一个雅致的扬派盆景,并一副贺联“兰径香风满松窗夜月圆”,酸腐之气扑面而来,想来出自唐家少爷的手笔。礼物后面是一封信,无非是恭贺的话,流露出了想要邀请他去叙旧的意思。
唐家近几年也算风生水起,思及真的是有一段时间没去走动了,徐风便把这件事纳入了日常行程。
因为太忙,那噩梦的事情便被压在心底,挑了个不轻不重的日子带着礼物去唐府,临走前看到被随手搁在抽屉里的手枪。稍作犹豫还是贴身带着,枪管上俗气的粉红蝴蝶结还没拆掉,蝴蝶结下面挂着个大红纸片,上书“方少陵贺”。
撇了撇嘴扯了蝴蝶结,却看到枪管上是端正刻着的两个名字。笔力张狂,一眼便知是那人的杰作。再次感叹果然军阀就是恶俗,还是把枪放在了贴身的地方。
唐家老宅是个已见衰败的大院,门庭是暗沉的颜色,新年挂上去的灯笼还鲜艳着,晃悠悠地随风摇摆。
开门的还是那个老得让人忍不住想劝他退休的管家,入了中庭,摆设仍然是上次看到的样子,只是主屋两侧的桃花不知所踪。
早几日便得到回声徐风要来,唐定乾一切已经打点妥当,彼此技巧娴熟地寒暄一番,唐家主事仍然是一副老谋深算的精练模样,只是神色间已经有了倦意。
想起前年唐家闹过那件戏子的事,徐风心里暗暗有些幸灾乐祸的意思。
正寒暄着,管家又引来一个人,徐风看见那人便不动声色地扭过头去。来人家拜访还穿着军装,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军阀么。
“原来徐老板也在啊。”方少陵气定神闲地在客位坐下,微笑着一副“真巧”的表情。
挂上官方的温文笑容,徐风放下茶杯:“是啊,原来方少爷也在。”
“哈哈,唐某真是蓬荜生辉啊,难得两位俊杰同时来敝府做客,请先去客房稍事休息,稍后唐某一定要和两位俊杰好好叙叙旧。”唐定乾笑得一副开怀模样,是已经准备妥当的样子。
方徐两人跟着下人来到西院,路上彼此倒算是相安无事。
是梅花开放的季节,西院里种了几株远近有名的名品,香气和姿色都是一等一的,奈何方徐都不是风雅之人,无闲情鉴赏,只是各自在心中算着自己的小九九。
徐风深感来得不是日子,居然撞上了这么个祖宗。
忽然想起唐家少爷,唐定乾的侄子,很久以前见过,是个标准的书生,温和有礼,不算讨厌此人,却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这几年深居简出,来了客人却都不懂得招呼。唐老爷那么大家业不知该落入何处。
啧啧,只可惜唐家没有小姐,不然这家产说不定还有可能能分一分。徐风惋惜地在心中大摇其头。
“在想怎么谋夺唐家家产?”耳边突然凑近了一个吐着热气的声音。徐风本能地一躲,回头便看见那人笑得一脸欠扁。
“这种话说了要负责的,方少。”徐风微笑回道。
“负责?”方少陵眼睛一亮:“我愿意负责,你让我负责?”
在心底默默翻了个白眼,徐风转过头决定不理他。
徐风的客房挨着方少陵,一入一出的格局。客厅里挂着一幅画,画中是一个凛凛的武生,眉目却清秀地像该唱旦角的。徐风认出那是前几年当红的头牌武生,印象中好像是姓温来着。
徐风不怎么爱看戏,因此对他的了解仅仅是知道个名字。
“世上无限丹青手,一片伤心画不成。”画的落款是“唐问生”,温厚大气的字体,原来唐家少爷竟是个戏迷。心里一动想到前年的事,难道当年闹剧的主角竟然是唐家少爷么。唐府竟然还明目张胆地挂着那戏子的画像,不知唐定乾是怎么想的。
年头太乱,连是非黑白都分不清楚,谁还管一个戏子何去何从。
徐风摇了摇头,象征性地叹息了一阵。
跟唐府也算是有生意往来,下午的时间过得竟不算难熬。唐定乾是个聪明的生意人,聪明人之间做生意的好处就是大家都清楚彼此的轻重,便省去了很多不必要的绕弯子。
一下午没见到方少陵的身影,徐风有些奇怪,唐定乾却没有动静的样子。
算了,那么大个人还会不见不成。徐风这么想着便把精力放在专心对付唐定乾这只老狐狸上。
晚饭时间终于见到了方少陵,竟然是和唐问生一起出现的,他一副老神在在的大爷样走在前面,唐问生只是挂着礼貌性的微笑跟着。
唐家大少仍然是温和有礼的翩翩公子,只是神色间少了许多神采,沉默的时间比之前更多。
方少陵蹭到徐风旁边坐了压低声音道:“唐府有古怪。”
“怎么方大少发现什么了吗?”徐风瞥他一眼。
方少陵却只是捏着筷子笑得高深莫测。
入夜的唐府早早熄了灯,漆黑的庭院仿佛择人而噬的漩涡硬生生地摆在面前。冷风猛地灌入领口,徐风没来由感到一阵心慌,紧了紧身上的大衣走向自己的客房。
如此大的府邸晚间竟也不沿路点灯照明,徐风一路磕绊了几次才摸到客房,摸索着关了门便被猛地拉进一个再熟悉不过的怀抱。
使力挣了挣却纹丝不动,徐风无奈地翻了个白眼:“方大少你闹够了没?”
“夜深露重,本大少可是特地好心来给徐老板暖床的。”方少陵紧紧抱着怀里泛着凉气的身体,贴着他耳边笑道。
“那真是有劳方大少了。”徐风咬牙切齿地一字一句道。
“没事,像往常那样支付酬劳就行。”方少陵猛地将徐风打横抱起,目标是唐府算得上名贵的雕花古床。
“喂!方少陵!”被这么横抱着摔到床上,徐风着了恼,狠狠推着立刻又压上来的方少陵:“你够了!”
方少陵却只是嘴角含笑,扯了身下人裹得严实的外套,就着月光细细欣赏他气急败坏涨红的脸。
就像一只防备心很重的猫被人捏了后脖子皮,真是可爱到不行。复又欺身下去亲亲他发红了的鼻头低笑:“你这么怕我干什么?”
挣扎的动作一僵,徐风瞪着方少陵那张欠扁的笑脸:“如果方大少不做什么过分的事的话我自然不会怕你。”
“过分的事?”一手往下移来到徐风的皮带猛地抽出:“是指这样吗。”
“喂这是在唐府!你想怎么样?”徐风有些慌,知道方少陵真的是想得出也做得出,在这种地方被人看见了的话,那他也不要混了。
“难道你睡觉都不脱外衣的么?”方少陵笑笑,拍了拍他的脸颊起身:“唐府晚上都是不许点灯的,你不早早睡了?或者还想要什么睡前运动?”转头却看见对方一副活见鬼了的表情,摸摸鼻子:“怎么?”
“没事。”徐风瞬间便恢复了冷静淡定的作风,也起身除了外衣:“方大少还记得自己客房怎么走了么?”
“忘了。”方少陵眯细眼睛撑着脑袋侧躺下来欣赏美人脱衣:“所以只好劳烦徐老板收留我了。”
“。。。。。。无耻。”徐风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支起身把人扑倒,方少陵拉了被子盖严实两人笑道:“无耻就无耻,无耻你也爱。”
又被密不透风地抱紧了,徐风象征性地挣扎了几下,未果,便也不白费力气。
徐风怕冷。
小时候落下的寒症,一到冬天便冷得不行,在家的时候床上都是里三层外三层的棉被加上早早灌好的热水袋暖着,仍然会冻得指尖发麻,方少陵知道之后便经常恬着脸一副“大爷我正好有空顺便给你暖床”的样子搂着他睡一整晚。习惯了之后徐风也不拒绝,不得不说方少陵是个绝佳的暖炉。
方少陵看着怀里安静柔顺下去的徐风笑得很得意。
徐风聪明狡猾,从来不肯让自己吃亏,平素算计得厉害了,以至于对自己的感觉也都摸不清楚,对这样的人柔情蜜意他只会当理所当然,拿了好处还会刻薄地嘲笑你是冤大头。唯一奏效的便是像刚才那样,压制住他让他知道反抗不得,他反而会乖乖的。
夜半的唐府安静得诡异。
缺月挂在泼墨似的天空,连星星也不见一个。婆娑的树枝被风吹着,在青石板的地面上投下幢幢的黑影。
起夜的徐风裹紧了衣服小心辨认着路。
隔壁院子却隐隐传来了戏台的声音。仿佛是从遥远处飘来的歌吹,热闹的锣鼓点子敲击出急雨般利落的调子,只是少了底下戏迷欢呼叫好的声音,那热闹便显出几分冷清凄凉来。
谁这么晚还在唱戏?
冷风骤起,卷了一地枯黄落叶打着旋儿往前方窜去,徐风不由自主地便随了那落叶走向隔壁的院子。
已经隐隐能听到人声,清亮的声音唱的是一出《艳阳楼》。
“闻他家流言种种,惨横行。
阿附的侍人,尽都是奸和佞。
闭贤路,结党朋,视王法全不在心。
可恨他,顽劣掠抢真侥幸。”
急转几步便看见华丽的戏台上翻飞着的是白色的高挑人影,那敞开的“白褶子”飘飘然似一只大蝴蝶满台飞舞,急徐有致的醉步开打,没有对手,明亮的戏台上只有那一人在清冷地唱着,打着。
徐风一个激灵,突然想起来之前听到的传闻便猛地清醒过来,四下是一团漆黑阴影,早已不辨来时的路,连应该有的重重高墙建筑都已不见踪影。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了自己和那明亮的戏台。
心下一片发慌,那台上武生一个定住亮相,高高勾起的眼线间一双明亮的眼睛竟然定定地锁住徐风。
是戏中满是愤恨凛然的眼神。下意识连退几步,徐风突然落入了一个湿软的去处。熟悉的土腥气冲入鼻腔,黑暗不断占领视线,徐风心下一沉,张口欲呼喉咙却仿佛被生生扼住了半点声音也发不出来,不断合拢的湿软泥土只剩了眼前一片细小的缝隙,那戏台上的武生仍然是凛凛的亮相姿势,只是眼神却不再清亮,猩红的血液从五官中喷薄而出,淹没了那张过分秀气的脸。
徒劳地向前伸着手想要抓住什么,手心里却只有清冷的空气。
泥土仍然在不断堆叠,被禁锢的四肢渐渐失去知觉,接下来便是难以呼吸的尖锐疼痛。是徐风已经熟知了的流程,接下来该惊醒了吧。
被挤压着的意识模糊地仿佛漂浮在一片汪洋上,仅凭着一丝尖锐的疼痛联系着□□。四下是绝对的寂静,笼罩着千秋万代的沉默。模糊的意识突然想起方少陵,入睡前被紧紧抱着的温暖感觉仿佛已经是上个世纪的事情,心脏被不知名的情绪扼得生疼,无助绝望的感觉比什么时候来得都强烈。就像小的时候,他饿了向上天求一碗粥水而已。如今他只是求一份温暖。
他不相信上天会因为他的祈祷带给他什么,他曾经祈求过的,最终永远是一场空。
他信的,只有自己。
只是如今他却想起方少陵,自己永远不能给自己取暖,寒症发作的时候他总是这么想。不知不觉便有了依赖,他并不乐于承认这一点,因此他负责解决方少陵的□□,方少陵负责解决他的依赖。等价交换总是能让人产生安全感。他从不敢把筹码压在虚无缥缈的爱情上,因为承受不来随时可能到来的背叛。习惯了背叛别人,便无法忍受被背叛的滋味。
被埋葬的时间仿佛过了有一个世纪那么长,千般的念头在脑中流转过,窒息般的环境却没有稍微缓解。疼痛和窒息仿佛是无止尽的绵长,徐风固执地撑着自己的意识。想起方少陵晚饭时间说着唐府有古怪时志在必得的笑,他有把握相信他有解决的办法。
“砰——”一声枪响似乎是贴着耳边擦过,瞬间便击碎了那恼人的寂静。
全身的禁锢一松,徐风踉跄着后退几步,撑着膝盖大口喘气。
“你怎么样?!”方少陵还握着枪的手扶住徐风不住颤抖的肩膀抱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被熟悉的温度包围,徐风多少松了一口气,发软的双腿已经支撑不住身体,松懈下来便放心地把自己倒在他怀里:“嗯。。。暂时没事。。”
“说了唐府有古怪了。”方少陵皱眉叹道:“还半夜一个出来乱跑,要不是我及时赶到——”
“得了得了。”徐风不耐烦听他抱怨,转头审视了一下四周的环境,却是一个破败的废园,正中便是已经废弃多时的戏台,脏红的布帛挂在摇摇欲坠的布景上,被夜风东倒西歪地吹着。
“唐家废园闹鬼不是一天两天了。”方少陵收了枪冷笑:“若不是唐定乾那老狐狸太贪心非要唐家少爷跟格格联姻,也不至于设计活埋了那跟格格情投意合的武生。”
徐风望着寥落的戏台心中一动,抓着方少陵的手突然说道:“也许不是因为武生跟格格情投意合——”也许可能是跟唐家少爷。。。。。。。
“什么?”方少陵转了头看着有些不对劲的徐风:“你知道?”
“没有。”徐风放了手笑了笑:“这里很冷,回去睡觉吧。”
“你有什么事瞒着我?”方少陵危险地眯起眼,眼神凌厉。
“怎么方大少很喜欢打听人家八卦么?”徐风哼一声转过身,方少陵没有错过他无意识撅起的嘴。
心里一动,盯着那粉嫩嘴唇便有些移不开眼。当下便把闹鬼的事抛到脑后跟了上去:“当然还是睡觉比较重要。”心里却盘算着怎么把眼前的人压着好好逞欲一番。
寥落的戏台便在夜风里继续破败下去。
唐问生缓缓地从戏台后面走出,手里握着的是一支勾脸的画笔。浓墨重彩的朱砂顺着颤巍巍的笔尖滴落下来,溅在鞋上好似一朵凄厉的血花。
另外还有唐温番外《疯子》O(∩_∩)O哈哈~
都是HE哟,在下乃亲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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