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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2章 初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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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晴近来很是郁闷。
好不容易跑出来逃离憋屈的郁闷,如今却落入了另一重郁闷。并且这个郁闷比在家时的郁闷更郁闷!
话说自打三日前她来到这三清山,心情就没舒畅过。刚来的那日,便落入了不知哪个臭道士的陷阱!可气的是,这陷阱分明是极简单的,她却使尽力气也冲不破,恼得她连两只兔爪都现了出来,这才后悔平日没好好跟着哥哥修习法术。此是第一件。
亏得路过的素衣女子——阎莫悕相救,她才没被道士收了去做成烤兔子肉。谁想着阎莫悕竟也是个妖。虽说子晴这辈子见过的妖不少,这样特别的还是第一个。先别说她身上几乎寻觅不到的妖气,就是相安无事与人类相处近三十年容颜不老亦不婚配却不被发现,当真不易。
子晴便决定跟随莫悕寻机会报答她的救命之恩。虽说她平日没个定性,不过娘多年的谆谆教诲还是让她懂得人情是非的。再者,这名唤莫悕的蝶妖虽法力不深,长得却甚是好看,虽是一身并不华美的素衣相裹,却遮不住她精致的脸庞,与举止间流露的温婉,就连她这个“母的”,也忍不住多瞧两眼,当真可谓赏心悦目。加之莫悕的心地亦是极好,短短几日,不难看出她与邻里的关系极佳。
尽管一切都很美好,但有时候,要坏一锅粥往往一颗老鼠屎足矣……
说来这莫悕的父亲是这小部落的首领。这个家四兄妹,大哥阎啻弘,武功样貌出众,部落里最被看好的新首领人选;二姐便是阎莫悕;三弟阎啻凌,不苟言笑,十岁那年父母双亡被领养;四弟阎啻诺,首领夫妇晚年得子,从小古灵精怪,活生生令人又爱又怕的猴孩儿。
当然,这只是村人知晓的事,莫悕自然不可能是阎家夫妇的女儿,据莫悕自己说,她是阎首领在三十多年前在山上拾得,阎家夫妇也算见多识广,不曾被吓到,反而怜其而养之。只是奇怪的是,妖力微弱的莫悕竟能一直保持半人形,直到四五岁的时候,阎家夫妇找来相识的术士教她,方才学会隐去背后的翅膀。许是因为莫悕从小受大哥阎啻弘照顾,与哥哥的感情极好,可就在子晴来之前的两日,阎首领病逝,而今本该操持家事的阎啻弘竟也不知何故病倒。
于是再怎么好看的脸,也免不了愁云惨雾。三天下来,莫悕的愁容便也蔓延到了子晴身上,惹得她成日觉得这阎家上空乌云密布一片惨淡,自己也忍不住直叹气。此为第二件。
可这当然不是她的个性,于是便思量着如何寻个恰当的机会离去,又去往哪里好。可还未等她想妥当,阎家却就出事了。
这日子晴伴莫悕采药回来,家里人却都不知去了哪里,她们只当阎啻凌带了弟弟阎啻诺出去玩,不曾在意。
可当来到阎啻弘所处的房间,子晴只在门口倚着,便总觉得哪儿不对劲,眉头轻皱起来。
直到屋里的莫悕慌乱地呼唤,她才恍然大悟——屋子里并无人气!
子晴只记得,那个午后里,莫悕绝望的眼眸与她声嘶力竭的呼喊。她喊着、摇着,越喊越大声,越摇越用力,仿佛自己力气再大点,就能够把自己在乎的那个人摇醒、吵醒。可是,那个脸色苍白,嘴巴微张的男子,却是真的再也醒不过来了。直到气力用尽,终于无力地瘫坐在地,看着那张熟悉的脸,模糊了视线。
子晴欲上前安慰,却瞥见男子死状,掠过几丝紧张:“莫悕,他是被……”
“好啊,还敢回来。”子晴话未说完,便被来人打断,“你们莫不是想继续作恶!?”门口出现的黑衣男子恶狠狠地道,而此人,竟就是阎啻凌!身边还带了个手拿八卦盘的道士!
原来这阎啻弘是被吸干精气而亡,子晴方才来不及说出口的便是这个,谁知他们竟以为是子晴与莫悕害的人。子晴不晓得这些人究竟在搞什么鬼,只是在阎家的这几日本就对阎啻凌无甚好感,如今愈发觉得讨厌了。
而令子晴更没想到的是,这小小道士道行却不低,使了点法术便让她俩现出了原形。不过,这也是她第一次,看见莫悕的真面目,那场景让她这辈子都记忆犹新。
莫悕全身散发着幽蓝的白光,朴素的衣着瞬间变为雪白的华衣,外头一层浅蓝轻纱,腰间系一根天蓝腰带,而乌黑的长发竟变成银白!身后一对雪白的蝶翅扑扇,这样的莫悕,更添了几分超凡脱俗的清新,温润如玉,似非凡尘可及……
屋外熙熙攘攘早已围了许多村民,见此众人竟也一时看的出神,原先叫嚷着要道士收妖的也都噤了声。
只是最终,还是有人打破了短暂的平静,把众人的心思摇了回来。
于是屋外一时炸开了锅。带头的阎啻凌更是冷峻,声称这些年看错了她,甚至质疑阎老首领的死也与莫悕有关。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切,莫悕不可置信而不知所措。甚至不明白那个从小与她一起长大的人,为何会如此认为。她抽泣着为自己辩解,可是那些平素疼她爱她的村民们,此刻却满是怀疑与不屑,她才知道,自己的话是这般柔弱无力……
最终她们倒是没像平常的妖怪遇到道士的故事一样,不由分说被捉走,反是那一旁其貌不扬的小道士,与众人看出些不同。在僵持了许久之后,小道士卸下腰间的宝葫芦,竟不顾众人,兀自将子晴与莫悕带走了。
众人庆贺妖孽离开,却无人注意到阎啻凌露出的一丝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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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走,就是几里之外。
经过攀谈,原来这小道士早已看出她们并非害人妖怪,因为不是任何妖物都能吸人精气为己用,而在他看来两个小妖的能力并未达到可以修炼那吸人精气的邪术。
之后,小道士问起二人的来历,莫悕把自己所知之事一一相告,并无隐瞒,却也无需隐瞒。末了,小道士从腰间拿出一个折叠的黄符给莫悕,名为“千里寻踪”,并告诉她这事他会去调查清楚。这个黄符,作为联系之用,只要她们一旦发现什么,只需将其抛出,它会带她俩找到他。而若小道士发现了线索,亦会使黄符发光飞起。小道士镇定自若,语出不凡,想必阎啻凌也不曾想到,自己随随便便找的个小道士,竟有这番魄力。
“对了,在下包三分。”
据他自己介绍,是“万事包三分,生活乐逍遥”,不过子晴一直觉得这个名字甚是奇怪,为此之后嘲笑了好长时间,还不顾包三分愿意与否称其小包。至于这个小包,虽说气度不凡,不过比较子晴毕竟不过是个小孩子,举止间亦流露出些许顽皮之态。
莫悕的心情可没有子晴这样好,一直恳求小包设法救她哥哥,可人死魂去,如何救得?小包说的在理:生死有命,世间万物,皆有生有死,无需执着。何况,活着,不一定就是好事,死了,也不见得就是坏事。
莫悕自是心伤,想起最亲最疼她的弘哥哥,从此再也无法相见,心里说不出的空旷与无助。谁也不知她到底能否接受这残忍的事实。
小包离后,她们无处可去,只得回了这群山中一个山谷的老榕树处。
这是一个幽静的山谷,鸟鸣声声,风拂草叶,沙沙作响。一片广阔的草地中央,立着一棵参天大树,树干粗壮,枝叶繁茂得遮天蔽日。这是一棵矗立了上千年之久的老榕树,在好长一段漫长的岁月里,孤独地站在这儿,默默地庇护着周围的生灵。
因为莫悕是妖的关系,小时候不敢与人太过亲近,无意中发现了这里的树爷爷,便时常来此处玩耍。老榕树虽历千年成精,却也无法超脱自然之律法,倘若遇上厉害的虫灾,亦是无法招架。自从亲眼见树爷爷遭虫灾的模样,莫悕便格外留意,无论何时,总要每隔几天来检查一次,方才安心。而树爷爷的睿智,也总能为她排解烦忧。时日久了,树爷爷俨然如她的家人般,莫悕对他无事不言。子晴也是随莫悕来过的。
老榕树听了子晴的述说,煞是惊讶,在他印象中,三清山一向安宁,怎会有害人的妖怪出现?!
子晴却隐隐觉得,这事没这么简单,据说那阎啻凌向来与兄长阎啻弘不和,加上他的态度,可不令人怀疑么!如此想着,便说了句:“那个阎啻凌,总觉得他不是好人!”
树爷爷却赶紧示意子晴轻声,这一激动差点没把坐于树枝上的子晴给晃下来。原来莫悕最看重的便是她的家和家人了,这些话当她面可是万万说不得的。
子晴立刻闭紧了嘴,好在莫烯坐在远处的溪边,并未听见。
子晴这会儿便又犯了愁,这种时候她总不能丢下莫悕一个,可怎样做才能令她开怀呢?这便是她郁闷的第三件事了。
如此接二连三的事搅得子晴好不烦躁。可她不知道,这个阎莫悕,会在她原来的生活里,留下怎样浓墨重彩的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