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神起 郑允浩中心]Vive d'ailleurs》rei_king

4、第 4 章

　　很多年，冬末。
　　首尔的大小书店都贴满了《Eternal Winter》的宣传海报。
　　写完书拿了稿费就去环游世界，很是有天的作风。
　　允浩翻到那页影印着一个有着吸血鬼獠牙和上翘的丹凤眼的小人，左边嘴角上有小小的一点黑痣，做着夸张的表情，还是会忍不住笑。
　　有天在下面做了批注——与青春无关的人。
　　酸到骨子里去了，允浩哈哈哈的笑到肚子使劲的疼。
　　他花了很长时间缓过气来，回过头对智律说，我想出院了，带爸爸去汉江好不好。

　　日本，札幌。
　　还没有雪融化的季节，在中指挥着三个小孩。
　　“不是，不是这样，”他取下厚厚的手套，把手伸进沙袋里，再拿出来的时候握了一拳沙子，俯下身挥向面前的一片白雪，一拳头的沙子均匀的撒在雪地上，“看明白没，沙子要这样撒出去，路人踩上去才不会滑到，你们看，这样撒，样子也漂亮，像芝麻雪饼。”
　　“爷爷再示范一次，好难啊……”

　　允浩坐在轮椅上想象自己正在散步，他说我一直有一个梦想……
　　智律和他一起说起来，存够了钱，看孩子们平安长大，和妈妈饭后手牵手散散步吹吹海风。
　　允浩笑了，是不是很俗套，可是我从来没有和你妈妈去过海边。很久以前你有天叔叔跟我说海边太远汉江就好，可是现在只是让你带我来汉江，大概都算我这辈子做的最任性的事了。

　　亚也叉着手笑着说你也真是闲着，自家院子哪来的路人，挺好看的一片白雪，你非得整成芝麻雪饼，孩子的手都冻坏了，鼻子都通红了。
　　在中抱起了最小的那个孩子，揉搓着他的手说我这是培养孩子们吃苦耐劳的精神，等他们学会了就能上门前的路上去撒了。你知道吗，在几十年前的韩国，有人靠干这个赚钱。

　　智律蹲下来握住他的手，她说其实妈妈一直有一件事瞒着爸爸，她不让我告诉你，但是现在我想告诉你，你知道妈妈在成为职业摄影师之前是干什么的吗？
　　允浩摇摇头说，既然她不想告诉我，我还是不知道的好。
　　智律看了看表说那恩律马上要到医院了，我们回医院去吧。
　　允浩轻轻的笑了，那你还是说吧，我真的不回去了。
　　那些江面上还带着深深凉意的风一遍又一遍把他的头发吹乱，他觉得这里是最好的归宿。

　　亚也说你别跟我瞎扯了，刚才整理相册看到这个相框，古董了以前歌迷送的吧。
　　在中拿过那个相框仔细端详，塑料的材质，框里空白一片没有照片。
　　搜索记忆，他没想起个所以然来，只是嘟着嘴抱怨道，你怎么不把灰尘擦干净，手都脏了。
　　亚也哼一声说孙子孙女都在你别丢人，这刚抓过沙子的手再脏点也没什么。
　　在中说你别把我说得七老八十，我的心灵还很年轻。

　　智律笑着说妈妈年轻的时候是专业追星族，迷上了一个明星，说他长的还算可以，唱歌虽然不怎么样，但跳舞还能看看。妈妈那会是无业游民，闲着也是闲着，就买了专业的相机，给他建了网站，他到哪儿就跟到哪儿，为得就是给他拍照。
　　可是男孩也会变成男人，也会老，长皱纹了跳不动了不再红了，妈妈也正经的找了一分工作开始了自己的摄影师生涯，慢慢的便忘记了曾经和朋友们许下的那个约定，一生同行不离不弃。

　　孩子把相框当成玩具左戳右拆，后面那块盖子咔的一声掉在雪地上，发出了闷闷的声响。
　　孩子肥肥嫩嫩的手指挖啊挖，终于从两张白纸之间挖出一张泛黄的照片。
　　捧在手心端详许久，孩子们凑在一起偷偷瞄着他讨论着什么。

　　允浩沉默了许久，说这个约定太美好，美好的太不切实际，多美好的东西看多了也会厌倦，更何况岁月催人老，美好的也会变得不美好。
　　智律轻轻的笑，她说美好是心里的东西，自己觉得好的别人未必喜欢，妈妈说她喜欢给那个人拍照，只是因为看到那个人会觉得世界很美好，所以给他拍照想把他的美好固定在一瞬间里，让这一瞬间永远留在身边，虽然这样很花痴，但只有这样她才觉得自己生活在一个美好的世界里。

　　一群孩子指着照片里的人咚咚的跑到在中身边，手舞足蹈地说，爷爷爷爷，这个人是不是你，好漂亮……

　　妈妈说，有爸爸在的世界，真的很美好。

　　呐，爷爷身边好帅的叔叔是谁？

　　谢谢你，和你妈妈。
　　允浩笑着，微微测过头，冰冷的脸颊靠在智律的手背上。
　　夕阳缓缓落下，汉江水面上有微微的波光，反射着亮丽的色彩。允浩的睫毛细密的在脸上投下一圈光影，被风吹的凌乱的头发服贴的躺在额头上。

　　在中怔忡了许久，那个时候他们那么的年轻，那么的美好。
　　他轻轻地抚摸着孩子柔软的黑发，张开嘴却一下子说不出他的名字。
　　心里想着，他的样子他的声音他的味道，不是忘记他叫什么，却如何也说不出他的名字。
　　明明是在他最好的时光，陪伴在他身边的那个人，他说不出那个人的名字了。

　　恩律飞车到汉江，手里拽着飞越了整个欧亚大陆的一张明信片。
　　他远远的站在夕阳前，他爸爸就在那里，智律陪着他。
　　江面上的风在傍晚忽然肆虐起来，允浩刚服贴下来的头发又被吹得飞舞起来。
　　他举起手里的明信片，大老远就喊，爸，有天叔叔给你寄来……
　　智律看到他，手指放在唇前，嘘，爸爸睡着了，不要再吵醒他。
　　恩律举着明信片，已经被他捏出折痕的明信片，也一起受着江风的洗礼。
　　他忽然捂着嘴哭起来，双腿承受不住重量似地跪在地上。
　　他很用力的哭，眼泪一滴一滴掉在干枯草坪下的泥土里。
　　他哭的没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明信片背面的布拉格街景照片因为浸润了他的眼泪而变得模糊不清。

　　在中不知道这阵风从何处吹来，或许它曾在韩国的某处停留，经过允浩的手指，现在来到他的唇角。
　　他被冬末带着凉意的风吹得一阵哆嗦，手指一松那张照片就飞似地被吹走了，随着风的轨迹在空中打了几个转，然后飞出了院子，懒洋洋的奔向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