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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范阳谋乱 ...

  •   “等等!!瑚琏野种怎么没来?禅位诏书呢?”一个陌生的声音大吼,
      “且慢!皇上身体违和……诏书……”禀莘公公的声音。
      “不必说了,不守信约,先杀一个祭旗!”
      “你敢——”是常匕鬯。
      “啊——”常匕鬯话音未落,就传来常悌君惨叫,粘稠液体溅在脸上,滚烫咸腥。
      “悌君!——老夫与你拼命!”
      眼前陡然亮了,阳光刺得我全然睁不开眼,待依稀能分别出景物:眼前的人以黑布蒙面,正举着一卷黄灿灿的锦帛,恶狠狠的对我说:“怪不得我!是你男人要你死!”
      上面只有极简短的一句话:“范阳王犯上谋逆,立剿。”
      范阳王?我不及细想原委,只往周遭望去,心中一惊:自己正置身绞架,面临万丈深渊,常悌君已然倒在旁边的一片血泊之中,稍远的一座栈桥上,常匕鬯正哀愤决绝的下令“斩!”三颗血淋淋的人头应声坠入山谷……但众人之中,独独没有墨戍的身影。
      男子呆呆的望着对面倒下的残尸,转过身,随意的挥挥手……
      我便觉脚下一空,颈上的绳套狠狠的勒住下颚……

      “喂!喂!”
      昏黄的烛火映出一张满是血疤的可怖面孔,正是那日的更夫。
      “你……你……别过来!”我退缩着。
      “没工夫了,快点跟俺走!”
      我屏息望着他,怒斥道:“你究竟是谁?凭什么跟你走?”
      “……那个详情,容俺路上说!”他一把扯了我的衣袖,便往外带。
      绞架余生,我本已没有选择,只得任由他摆布。

      “刚那个就是早前关你的山洞!”
      我坐在他早已准备好的马车里,回望过去,心下稍安,问道:“你……是何人?缘何先捉人再救人……?”
      “俺叫陈虬,当过屠户,后来被征入伍,与阿墨是过命的生死弟兄。再往后俺因伤当了逃兵,在赵伯的寨里落草为寇;而他……竟然成了当今天子!他娘的,真跟说书的说的一样,各人有各命!那日在短松冈看到阿墨,恁是不敢相认——俺思量万一不是呢,岂不是自投罗网?不料第二天,阿墨竟亲自来找俺,说他不能丢了媳妇,但也不能放了那哥三儿。所以希望俺看在过去兄弟的情份上救你。哈哈~这小子还跟以前一样,能屈能伸的,当了皇帝也不摆架子!可是这主事的不在俺,我只能尽力而为!好在这绞架是俺做的,就在暗中装了机关。”
      他虽然话粗面丑,但确是个爽性耿直,重情重义的汉子,心下感激,又怕他营救我而落下麻烦,便问道:
      “陈大哥救命之恩,荭草今生不忘。但不知道日后大哥如何安处?而这范阳作乱,与匪寇有什么关联?”
      “日后这土匪俺是不打算也干不下去了,眼前只想回乡,本本分分的做人。刚那个拿黑布蒙了脸的人就是范阳王,我看他是想当皇帝想疯了,靠着几个土匪侄子联络各方,就想谋取皇位……”
      说着话,残阳斜照,掩映着金瓦红墙的皇宫,迷离的涂上一层醉人的色彩;我心中陡然紧张起来,过去的仅短短几日,却仿佛已是百年。

      “常将军,此为皇帝寝宫,请勿擅闯。”我挡在萸兰殿门口,直视常孝君满是怒火的双眼。
      “你闪开!我要让你们与我兄弟偿命!”他粗鲁的推开我,径直便往里闯。
      “将军三思……”陈虬已用剑抵在他的后心,我得以继续道,“于今范阳之乱未平,诸侯勤王之声又起,无不是虎视眈眈于皇位之辈。常氏拥戴之功陛下铭感在心,但眼下若轻言废立却绝非智举,天下大乱恐不在一族之控。”
      “你休得威胁我!”
      “我并没有危言耸听。外间风雨飘摇,朝廷更应当同舟共济。常元帅不是至今还困在麟南王的战场上吗?”
      “这……”
      “我今日所言,望将军斟酌。”
      我见他面露迟疑,便转身进了萸兰殿,掩了殿门。听到外面常孝君离去的脚步,方安了心,踱到殿前的玉阶前,缓缓坐下来。
      所幸,我所经历的不过是范阳王赵衍勾结山匪的谋逆闹剧。范阳王早年从龙,追随太祖打下半壁江山,成为开国以来四大异姓王之一,并数代绵延世袭下来,传到赵衍已是十世王爵。赵衍的王妃是静豫公主的姐姐广平公主,算来与常悌君也是连襟;而赵衍的胞姐嫁入皇室,成了哀宗的妃嫔,庶妹则给衡秦作了续弦夫人。
      人对于权力的渴望是永远没有尽头的。被权欲迷住了双眼的人们拼命追逐着虚幻的皇位,却在只看到微薄的胜利曙光的时候就下了黄泉。这亘古不变的真理同样适用于赵衍,煊赫的地位并不能让他满足,反倒成了他谋逆的理由和根基。
      可是他既没有王莽的城府,亦没有曹操的韬略,这注定了他的叛乱必如儿戏般幼稚荒唐。世袭的不仅是爵位,还有祖先的草率和鲁莽——他暗中联络各地山匪,组编成自己的军队;但山匪各自为政,并不为赵衍马首是瞻,及至起兵,竟只有不足百数的人马。墨戍执意要斩的伯,仲,尼三兄弟是赵衍已故庶兄之子,在范阳立了杏黄旗,称王称霸,亦黑亦白,他们若只在范阳为非作歹,当地的郡守奈何不了他们,朝廷也是鞭长莫及;可他们还是此番范阳举势的骨干,间或联络别处匪首,这次三人来到京畿招兵买马,打探消息,却因失手杀了常匕鬯的线人,被打入死牢。赵衍从官场营救不利,便在八月十五策划了挟质,意图逼迫墨戍禅位,兼救回三人。
      好在有陈虬的暗中营救,加之朝廷精密的部署,这场闹剧以赵衍自尽,猢狲四散收场;但其他三大异姓王却因齿亡而唇寒,兔死而狐悲,更重要的是让他们在乱世迷雾中窥伺到闪耀着致命光芒的至高权力,心中澎湃的权欲令他们高高举起了反旗。
      常匕鬯痛失爱子,虽已将赵衍鞭尸数次,仍然迁怒于墨戍安排失当在先,因病缺席于后。但麟南等王一反,他便将爱子之事抛诸脑后,往南领兵平乱去了。
      至于衡秦,他一早便休了续弦,撇清了与范阳王的所有干系。那日衡秦伏在萸兰阶下痛哭流涕,陈说顾念姻亲,扶植携救,并不知其反心,弃妇赵氏则大骂忘恩负义。
      “若无我家,你至今不过是平郡小吏!我今日定将尚书大人的杀……”
      衡秦狼狈的站在赵氏身后,他随手从侍卫腰间拔出的宝剑,插入赵氏的后心,赵氏的哭斥之声却仿佛还停在耳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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