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徒戒断症候群》炼之蜻蜓

7、第 7 章

　　一失足成千古恨这句话，适用于多种状况并且极其发人深省。
　　叶镜霜实在是不知道自己怎么踏上了这条不归路。他是堂堂藏剑山庄的二少爷啊~~如今居然来做这种鸡鸣狗盗之事，还都偷到自家头上了——奈何已经上了贼船，连回头路都没有！
　　他到底是收了一个什么样的徒弟啊~~

　　藏剑山庄的庄主历时三年闭关铸剑，走出剑炉之时如同野人一般头发胡子纠结一团，一番洗漱整理，终于有个人样，颇有一番再世为人的感慨。
　　这都是神马折腾人的规矩，当了庄主就得忍受这种非人的生活，所幸这不成为的规矩只道在任时至少一次闭关铸剑，于是这一次便也算交差，只要这一剑大成，出一把惊世名剑，就算对祖宗和藏剑山庄以及世人有了交代。
　　叶庄主对自己这一次的铸剑很有信心，因为在这一次闭关的第一个月他就十分之肯定以及确定自己绝对不想再闭关第二次！
　　所以他不眠不休，全力致力于这一次铸剑。三年心血终成剑，待此剑出炉一鸣惊世，他便完成了作为藏剑庄主的义务，后半生可安枕无忧了。
　　这是寄予了他全部希望的一剑。
　　沐浴更衣，宴见宾客，准备仪式，开启剑炉——
　　那把剑，他早已插在剑台上，等待开炉的那一刻晃瞎所有人的眼。
　　然而炉开了，剑台上却空空如也……

　　“——尼玛谁偷了我的倚天剑！？还我剑来嗷嗷嗷嗷——”
　　藏剑庄主那撕心裂肺的吼声，吼得某二少爷心肝儿乱颤。

　　——与此同时——
　　小镯一手摸剑一手摸刀，“叫倚天剑啊……真没创意的名字。”
　　她不知道的是那把无缘面见世人的霸刀新刀的名字，如此巧合而又没有创意地叫做屠龙刀……
　　叶镜霜侧目哀怨无限地瞥了她一眼，然后故意气鼓鼓地转头不看她，却又不时偷偷地瞄一眼，再瞄一眼……
　　“二师傅，你有话就说嘛，这样偷看个没完让人觉得很不舒服哎——你其实也想要吧？呐，怎么说我们也是合作伙伴，呐，别说徒弟不仗义，给你一把，你喜欢哪个？”
　　“呜——”
　　他要来有什么用有什么用啊？一辈子只能藏着不能用那不是闹心嘛！搁在床底下晚上都睡不着觉的有木有！
　　“二师傅你还真爱哭哎……”
　　“不管！事情结束之后，你一定要把剑还给庄主！！一定！！”
　　师傅大人如此坚决……小镯撇撇嘴，“好嘛，虽然我是很想要……可是这么拉风的剑和刀都带着也很不方便，而且又都适合外功——我还是比较喜欢适用内功的刀剑，七秀那种就很不错……”
　　二少爷惊悚了一下——藏剑霸刀，然后是七秀纯阳？从此走上妙手空空的不归路？？
　　“打住！这种事绝对不可以再做了！绝对绝对！不可以！”
　　“嘁……”
　　可是说起内功的问题，叶镜霜不得不满目狐疑地盯着小镯，“话说，我有教你轻功吗……？”
　　“嗄？”
　　“你知道剑炉有多高？且四壁垂直，很难找到落脚的地方，要跳到剑炉顶端可不是一般轻功可以做到的——”
　　——尼玛别说是我教的，因为连本少爷都跳不上去！！
　　“嗄？？”
　　小镯又茫然了。

　　整个剑炉的构造就如一个巨大的烟囱，四壁光滑垂直，顶端开口。
　　所以要偷剑而不能经由有人把守的出入口，那就只能从顶端跳入。
　　面对这唯一能够得到的结论，大厅里各门各派的目光都不由得飘向纯阳——众所周知，若单纯地论起轻功，位于崇山峻岭的纯阳宫所习的独门轻功在江湖上算得上是第一，跳个剑炉不在话下。
　　然而，对象可是纯阳宫。
　　纯阳代表陌上青只淡淡坐在那里，便是超然脱俗一派坦然，就连红尘俗世都与他无碍，这种腌臜行为又怎么能与纯阳挂钩？
　　狐疑自是每个人都有，却没人先开口。毕竟得罪纯阳宫这种事谁也不愿意做。
　　气氛僵持半晌，还是霸刀山庄的人最先不客气地开口——“纯阳难道就没什么话说吗？”
　　陌上青神色动也未动，他如今代表的是纯阳宫，这种叫嚣自不必他亲自来应对拉低了身份。
　　花事隐稍稍正色，虽然开口了，却也无视掉那正在叫嚣的霸刀门人，只对众人道：“如今的情况都摆在这里，想必众人心里也都有了计较——我僭越一下，稍作整理。”让人很意外，那个看起来风尘无限漂亮得有些很难摆在台面的花事隐正色起来虽然未脱风尘却很有种让人信服的气势。连陌上青也淡然入定，似乎是完全默许他的发言。
　　“第一，单以门派轻功而论江湖第一的确数得上纯阳，且不说其他，就我们在座的几个纯阳弟子哪一个也能轻易跳得上剑炉。但不能否认，纯阳之外的高手也是有不少的，所以这一点只能暂作保留以备参考而已。”
　　照他这么一说的话好像的确……许多人的猜测都在动摇。
　　“第二，藏剑山庄不是铜墙铁壁，防守虽算不上严密，但非常时期也是有所防备的吧？尤其剑炉附近——要接近剑炉而不被任何一个守卫弟子发现也是不现实的，除非……此人的出现并不会引起其他人怀疑。例如……山庄的熟人，或者庄内弟子。”
　　这一句，正钻入前来偷巧情况的叶镜霜和卓小镯耳朵里，就连卓小镯都听得心肝儿微微一颤，叶镜霜已经直接魂飞了一半。
　　剩下的那一半，被霸刀门人一拍而卓裂给吓散了。
　　“果然就是你们藏剑山庄！！”
　　藏剑叶庄主的年纪尚不到“成熟稳重”的地步，这一下鼻子正要被气歪歪掉，还不知道是先喷霸刀还是先喷纯阳，花事隐已经再次开口。
　　“这位兄台性子一向都是这么急么？还是说话都不懂得思考的？”不给对方反喷机会他逼近道，“兄台难道都不知道有种方法叫做易容的？退一步就算不易容，你能记得贵山庄每一个弟子的脸？随便搞身衣服，也能掩人耳目的吧？甚至我都可以怀疑，是不是贵山庄派人混进藏剑前去盗剑——不是么？”
　　“你——！”
　　花事隐悠然直起身一笑，“所以还是稍安勿躁吧。”
　　叶庄主这回听明白了，花事隐就是在和稀泥，绕来绕去什么问题都没解决反而把现有的线索无效了，可是，却把纯阳和藏剑都摘出来了。
　　原本那指向纯阳和藏剑的怀疑不得不被分散开。毕竟花事隐所说的每一句都让人无法反驳。于是，事情又回到原点，依然毫无头绪。
　　只有两个人现在一头的冷汗，猫在大厅外面不断擦汗——丫太犀利了！叶镜霜现在生怕有人想起来他不该在那个时候出现在剑炉附近却出现了，已经开始考虑要不要先出去躲一阵子……可是又丢剑又丢刀，现在藏剑山庄禁止出入啊。
　　眼尖的凌子泪坐在一众宾客中，看着他们俩这偷偷摸摸的样子……他们，闯什么祸了？

　　卓小镯和抖抖索索找不着方向的叶镜霜一起猫出来的时候，凌子泪已经挡在他们面前。那黑缎的靴子让叶镜霜差点嗷一声叫出来，抬头一见是凌子泪才把蹦到嗓子眼儿的心咽回去。
　　“大凌子啊，你跑这儿吓什么人！”不敢高声说话，他一边拉着凌子泪左顾右盼地走开一边抱怨。他今天这颗水晶小心肝儿已经是饱受折磨了，哪儿惊得起吓。
　　“你们两个干什么了？”
　　这一句话就让叶镜霜脚下一软，所幸他本是拉着凌子泪的，这会儿反而让凌子泪拉了一把，挂在他身上没有摔倒。
　　凌子泪很不介意让他挂着，跟这个贰货斗了这么多年看到的一直是他趾高气扬二五七八的模样，现在这样跟受惊的猫似的也很不错。
　　凌子泪看够了叶镜霜再瞥一眼卓小镯，那个他才刚刚开始了解的徒弟冲他嘿嘿笑了笑，笑得挺心虚。
　　很好面对一个仰慕的师傅她还知道心虚。
　　只是凌子泪开始头痛了——他比较希望这两个傻蛋什么也没做。
　　他是了解叶镜霜的，虽然常做一些贰事自己还不自知，但这种违背原则的事还是不会去碰的，基本上也算个正直良好的青年。所以，发生问题的关键只能是——
　　凌子泪忽略掉挂在自己身上那只受惊的猫，直接对小镯问道：“你打算怎么收场？”
　　小镯眼珠子转了转，“——三师傅，你轻功好吗？”
　　“轻功？我们天策征战沙场，讲究的是稳准狠，要那种无力的功夫做什么——”
　　“那就好了嘛。”
　　“好？你们听到方才花道长的话了，就算是镜霜也未必不被怀疑——”
　　“但是二师傅轻功不好啊！”小镯打断凌子泪的话，挑挑眉——现在的确有人怀疑藏剑有内贼，但是叶镜霜只符合其中一个条件而已——
　　“但还有你——”
　　“我是二师傅和三师傅的徒弟，你们轻功都不好，我怎么会好？”
　　凌子泪微微皱了皱眉，似乎这么说也没错，但还是有一点不妥。
　　“那你的大师傅又是谁？虽然我不打算怀疑你，但你来藏剑的时间太敏感，而又确实偷了刀剑——”凌子泪不想把话说绝，他给小镯自己交代的机会，可小镯想了半天却没想出来——
　　她的大师傅是刘大海。
　　一个身材猛壮力大如牛的拳师。
　　怎么看都不像是会轻功的样子吧？那么，她的轻功是哪里学的？
　　这个她怎么知道？

　　眼下这种情况，小镯也只能将她如何被刘大海所救如何在稻香村养伤以及如何被送到苏州当学徒的事一五一十说出来。听得连叶镜霜这个公认的贰货都不得不对她的一系列壮举感到黑线。这得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能让全村都避如瘟疫啊？然后人家拼命送走的这个大瘟神还被他给捡回来——更正，是绑回来了呜~~
　　“贰货你又哭什么？”
　　“呜~~没事，我就觉得小镯太可怜了~~”
　　“二师傅别哭了，我都没觉得怎么样真的，一直都过得很好，也就没想过可怜什么的……”
　　“那我哭自己可怜好吧呜……”
　　凌子泪努力无视掉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往自己身上抹，压着额头的青筋，专注眼前的问题——
　　卓小镯的话，听起来太天方夜谭了。
　　很难置信，但是又没道理不信。总之，不论事情如何离奇，暂时来说他也很想相信小镯这个人。
　　就算时日尚短。好歹也是他和贰货的徒弟。

　　“好吧……只要没人知道你会轻功这件事，暂时就算是安全。其他的问题，你自己能够处理好吧？”
　　凌子泪看向小镯，包括刀剑的保存问题，包括她必须隐藏轻功的问题——既然这丫头连偷剑的胆子都有，这些理所当然的事不必他来嘱咐吧？
　　小镯重重点头，“三师傅放心！呐，三师傅你要不要也来一把？”
　　“……||||”

　　没错，只要没人知道小镯的轻功，那么就算叶镜霜不合时宜地出现在剑炉，也没有任何理由怀疑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