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徒戒断症候群》炼之蜻蜓

16、第 16 章

　　三门派弟子失踪事件解决得很顺利。纯阳与藏剑在霸刀客房找到四位弟子，调查其原因当然不会扯上什么抢亲绑老婆，无非是霸刀弟子心急于寻找屠龙刀又信不过藏剑，于是自己私下调查“请”了那些个被他们怀疑的弟子去协助罢了。
　　众人不满归不满终究几个弟子都平安无事，也都出面表示没有受到什么无礼待遇。霸刀所做的事情虽然不对却也有情可原。于是此事大事化小，也就不了了之。
　　扬刀将这件事处理得很好，霸刀虽不甘愿却竟然没有异议的背了黑锅，当然也不无条件，屠龙刀便在事后暗中归还了霸刀。

　　至于藏剑——
　　“闻君有宝剑倚天，妙手铸成，不胜心向往之。于今夜子正，踏月归还，君素雅达，必不致怪我不告而取之——怪盗一枝梅留。”
　　“——这——这算什么么么么么！？”
　　藏剑护院总管将那张字条撕个粉碎，而庄主只是叹了口气，总算，倚天剑平安无事就好。

　　而此时的小镯……
　　“果然，还是写怪盗留香比较好么？一枝梅会比较不搭调吧？可是梅花也很香……”
　　“……= =”
　　问题不在这里吧？
　　叶镜霜无力地在小镯旁边坐下，两个人一个低头数蚂蚁一个抬头看蓝天，对于叶镜霜来说，这可真是身心疲累的几天，总算可以放下了……
　　凌子泪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走过来坐下的，他更不知道什么时候靠在小镯身上就这么睡着了……
　　一边是二师傅一边是三师傅，嗯，虽然肩膀有点重，可是小镯心里很安心。
　　小镯悄悄抬眸……正对面，就是陌上青的房间。那里，有她最大的“不安心。”

　　“多好的画面，是吧？”
　　花事隐就算不用去窗边眼力也足够看到对面的情景，的确很和谐很安心，一看便觉得是一个可以放心栖身的存在。
　　“师兄，如果你继续回避，她会真的不再需要你了。”
　　“现在也没有这个必要。”
　　“这样真的好么？我还以为，小卓是你唯一付出了感情的人呢。”
　　陌上青没有应，只是站在窗外看不到的地方看着，现在的小镯看起来已经完全没有了当初跪在雪地上的影子。
　　纯阳的雪总是很静，却静静的把一切都埋没了。

　　陌上青第一眼看到纯阳的雪，就是这么静，多少年，一直没有变过。
　　从小他的师父就说，他是个修道的好材料。性子寡淡，不哭不闹，喜怒不形于色。但是在入纯阳之前，这样的他却被多少人指点，多少孩子欺负。也有人说他是傻的，入了纯阳之后，师傅却说他天资聪颖。
　　正的反的，都是旁人说的，仿佛与他无关。他只是静静看着纯阳的雪，觉得能和这雪融在一起，就埋在这雪里，再也没有人笑，没有人欺负。
　　所以，也从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不是不想哭，只是不知道该如何放声的哭，看着爹离去的背影，明知道以后见不到了，声音却堵在嗓子眼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所以他也只能看着纯阳的雪，和雪一起安静。他像是终于找到了归处，一看，就看了十年。
　　直到十年之后的一天，他在雪地里捡到一个快要冻死的孩子，埋在雪里，埋得那么深，一瞬间他觉得那就是自己。
　　他捡了那个孩子，本想只是在纯阳给她一口饭吃，但他的师父却坚持，既然捡了，便要负责到底。
　　于是那个孩子，成了他唯一的徒弟。
　　吵吵闹闹，一天天长大的孩子。就这样从手足无措的习惯了她的存在。
　　不知不觉中，那个毛孩子却变成了纯阳的小师姐。当他以为从这个欢脱的忙来忙去喊着师父的女孩子身上再也看不到雪地里那个孩子的影子时，却让他活生生看到那一幕的重现。
　　这么多年他在这个孩子身上付出的感情或许不是父爱，因为连他自己都不曾懂得父爱，一个爹爹应该不会如他这般无措。但即使这样，那也如亲人。这个孩子，就是他的安身之处，是一份牵挂和惦念。
　　然而这个孩子把一切都搅乱了，没有人知道他心里的乱，就如当年没有人知道他想哭。
　　他只是漠然着一张脸，不知道摆什么表情。
　　“——面瘫是病，得治，师父~~”
　　那个笑嘻嘻说着那句话然后欢脱逃跑避免责骂的女孩子，却倒在雪地里，就在他眼前再一次被雪掩埋。
　　那时候，他真的害怕她就这样消失在纯阳的雪里。可他却不能去她身边，因为她这一次的错，太过荒诞，荒诞得连他的心都被搅得一团混乱。
　　那团乱持续着，理也理不清，让他夜夜难寐，即使在她消失了很久以后。
　　那团理不清的乱最终只能束之高阁，搁在心里，无视着不再去想。直到再一次见到小卓，小卓却忘记了过去的一切，连那份不该存在的感情也一并忘记，他才以为那团乱终于可以理清。
　　他们曾经是师徒，不再是师徒，这便是全部。

　　那么，此时此刻他心里重新翻起的乱又算是什么？
　　扬刀的出现让他曾经刻意忽视的东西又在眼前不停闪现，他是一个师父，这一点就算小卓被赶出纯阳就算他们不再师徒相称，却到死也不会改变。
　　那作为一个师父，他在介意什么？
　　花事隐说错了，眼前的场面他没有多在意，或许他们师徒三人之间的温馨有些许刺眼，但那份本该有的落寞却被心里的乱给掩盖。
　　他既然是师父，为何会为扬刀的出现而乱？
　　还是在几个月理不清的乱中，他的立场早已经不定？
　　他顾自打坐入定，要再次将那些混乱的情绪平复，面前的花事隐却只是啧啧摇头，“唉，都已经是别人的喽~~”
　　就算在入定中，陌上青都压不住想要把他拍出去的冲动。他默念几遍清心诀，心里一半是清明，一般却还停留在方才的那句话上——
　　是别人的。
　　问题是，是别人的徒弟，还是别的什么。
　　陌上青蓦然睁开眼——别人的，什么？
　　难道小卓一个人疯还不够，他要跟小卓一起疯吗？

　　“师弟，我们回纯阳！”
　　“诶？”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那是他无奈之下勉强收了小卓入门时，师父说的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