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雾随行》Esperance

45、第 45 章

　　“听你这么一说好像确实蛮有意思吗” 黑血女王辛西娅.娜拉懒洋洋地躺在男子的怀里. 半眯着血红的眼睛,右手抚摸着左手上的骷髅戒指.有一搭无一搭的听对方的话语.男子明白她没有仔细听.于是挣扎着将她扶起来,正色的叫道: “辛西娅,你觉得我在逗你玩儿吗仙界明皇,很有可能……”

　　“会是欧阳绝, 对不对”女子见他认真起来, 便也回敬了一句.虽然对雷拉乃至神仙内部的情况自己并不是十分关心,但基本的框架她还是了解的.煜霖见她没有说话便继续自己的说教.

　　“仙界明皇是整个神仙世界的主宰,但是因为要求太多,且掌管的事情过于繁琐.千百年来没有人愿意站出来承担这个位置; 即便是那些有资格的仙人,也会尽量敬而远之.”

　　“照你这么说,这是个不讨好的工作”

　　“何止是这样!各个星球都有自己想要拉拢的对象.不同的利益集团就会有不同的想法.现如今突然出来个总管理者,谁会乐意看见这样一个局面!仙界明皇是整个仙界的指挥官.这样一来就等于宣告几千年来的分散治理又重新恢复到集中统治!你想想那些小星球,他们会愿意向别人屈膝称臣吗” 煜霖看着对方,黑血女王知道他的眼神中包含着另一层的意思.如果事情正如他预见的,那么不久的将来,仙界会变成一个整体,即使会削弱个别星球的力量,但总体却是变强了! 而这一变化所引发的最大受害者就是自己和背后庞大的魔族了!

　　“是谁提出来的” 黑血女王明白现在自己不得不正视这个问题了.

　　“代理元老们,据说是他们集体的杰作.”

　　黑血女王离开对方的怀抱走向自己的宝座,双手放在两旁的扶手上.瞬间大厅阴暗下来,正中央出现巨大的荧光屏.各个星球的分布显现其中.她静静地注视着滚动的屏幕,心中感慨万千.曾几何时自己也想过放弃, 毕竟那个小女孩并非真正的雾夜, 而自己……也不似以往那般心狠手辣了.因为他!透过闪烁的幕布,黑血女王看着站于下方的煜霖,第一次发现原来对方对于自己来讲竟是这样重要!

　　“你确定这不是那个星球的恶作剧阴谋之类的.”

　　“代理元老们都是各个星球推荐选举出来的最有资历的长老,若只是一两个,可以理解为私欲膨胀; 但目前看来应该可以排除这一可能了, 毕竟他们当中没有一个敢拿明皇这种事情开玩笑的.”

　　“看来还是因为她…….” 黑血女王意味深长的接下对方想说却张不开嘴的话.

　　“一日不除,后患无穷!”

　　“那也不尽然,留着她还是有用处的; 至少可以维持平衡, 别忘了水晶棒,那是只有她有可能找到并且使用的终极武器,这点你没有考虑到吧”

　　张颀馨坐在座位上,目光呆滞的望着远方.她感到全身的力量似乎都随着泰世昂的离开而离开了.她猜测的一点也没错!自己只要一旦心软,什么都会忘记.不得不承认对方的话对自己的判断造成了致命的打击,三言两语竟让自己本来已经树立好的心理防线全部毁于一旦, 而这一切发生之快让张颀馨连半点招架能力都没有,她甚至还没有作出反击就已经结束了!张颀馨突然觉得自己是那样的任性,鲁莽,甚至有些愚蠢.聪明如她,竟然搞不清楚到底谁是真正关心自己,谁又是希望自己彻底失败的小人!张颀馨开始怀疑自己最初的定论,并且将发生过的事情系统的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从第一次出任务到最近的吉古扈曼星球.整个下午她几乎都是这样度过的.刚开始张颀馨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但渐渐的真相浮出水面.忠言逆耳,司音的话直接了当,绝对是正确的.自己才是问题的关键所在.长期以来的前呼后拥已经让自己逐渐失去了基本的判断能力.在她看来无论自己做什么事情,不管对错, 别人都不敢轻易的指责自己; 即便是与自己朝夕相处的十二士们,也不会对自己的行为有过多的看法.就是欧阳绝本人也仅仅只会对自己提出一些建设性的意见, 而不像对其他人那样严厉,甚至冷血.久而久之,连张颀馨本人都觉得自己是无懈可击,并且永远都是正确的.

　　“仙界明皇,明皇…….” 张颀馨自言自语着,如果欧阳绝成为明皇的话,是不是就代表了一个新的开始,至少可以弥补自己所犯下的种种在张颀馨看来所不可原谅的错误.她自嘲的笑笑,原来最自私的还是她自己啊!即便是意识到了问题,却依然在为自己找着借口!或许这就叫做雾夜式的行为吧!

　　“可是,那位大人一直都在拒绝这个位子啊!” 泰世昂的话再次浮现出来,的确!是个正常的神仙,恐怕都会对这样一个出力不讨好的职务说‘不’的.不过只要是她张颀馨想要做到的事情就一定可以办到,即便是说服像他那种根本不可能说服的仙人!

　　禁不住内心的困惑与好奇,张颀馨终于决定返回十二宫殿去一探究竟.若一切真如泰世昂所言,那么此时的十二宫殿定是热闹非凡.当然也一定是所有人避之不及的是非之地.自从来到梦极地,自己便下定决心就此远离这一切.什么黑血女王,水晶棒都让他们见鬼去吧!省得到时候出力不讨好,最后伤心难过的还是自己; 可不知道为什么这种想法总是会被突然冲上心头的毅力所打消.要知道轻易放弃可不是她张颀馨的风格!更何况还是那样一群各有千秋的神仙们呢!不知不觉间,张颀馨已经来到了回廊里,这座回廊是她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地方.从第一天来到十二宫,直到最近一次也是从这里离开去梦极地的.这一切的一切是她无法忘记的.今天不知为什么她想在这里停一停, 而不是一如既往那样目不斜视的匆匆走过.张颀馨下意识的抬头看着天花板上的绘画,由于出神的张望,她显然没有注意到身后如大蛇般跟着自己的侍从女官们.自己这边一停,后面的人全部必须停下来.结果没有站住的自然是跌倒的跌倒,大叫出声的大叫出声.场面好不热闹! 而独自站在正中央仰头欣赏的张颀馨是绝对想不到这一切全部都是自己造成的.此时我们的雾夜心里正思考着这样一个问题: 什么是忠诚这个词的含义是什么,为什么所有的君王都会对这个词语格外青睐呢

　　“domina, are you ready to go again” Chief ladies-in-waiting的声音在这时突然响起,张颀馨低头向对方看去.她虽然声音甜美,且恭敬有加,但眼神中的蔑视和散漫却是无需细看就可以辨认的.张颀馨明白伺候像自己这样的女主人一定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工作!

　　“dismissed! All of your.” 张颀馨挥挥手,命令所有人全部退下.自己本来就不喜欢这样的出场方式. 毕竟在她的潜意识里,自己首先是张颀馨,其次才是雷拉星球的雾夜!

　　议事大殿对于张颀馨来说一直都是个令人生畏的场所.不仅仅因为它的庄严,更多的是那种不怒自威,掌握生杀大权的气氛让她始终无法平心静气的好好观察一下这座殿阁.与平常一样,她还是感觉紧张.不同于一般的紧张,这种感觉很大程度上取决于自己的心里承受能力的强弱.以前自己经常看见叶卡欣娜站在大门前迟迟不肯推门进入,相反却暗示守卫先不要通报.张颀馨有时候会看见这样的叶卡欣娜出现于自己的眼前.很难相信这就是那位时刻注意自己仪态和行为的叶卡欣娜!起初张颀馨还会在私下嘲笑对方一番.每当这时其他的贵族小姐和女官们往往笑而不语,只是听自己说得花枝招展.现在想想那时的自己真的是除了有个名字外,其它的根本就是一无是处!她想到这里忽然下意识的整理起自己的衣裙来,随后又抬手扶正自己的头冠.双眼镇定的看了看两旁的侍卫们,连人都很有默契的朝自己笑笑,看来已经习惯这种朝见前的小插曲了!随着大门徐徐开启,张颀馨将自己的披风脱下来扔给一旁的侍女,之后迈步走了进去.一股熟悉的香气扑面而来.自己很喜欢这种夹杂着书香和龙涎香的味道.与往日一样,自己的出现总是会引起众人的目光.守卫侍女们纷纷向自己点头示意,屈膝行礼.

　　“这儿不需要这么多人, 都先下去吧!没有我的许可,谁都不准进来!” 张颀馨刚进门就下了这样一个命令确实让所有人都摸不着头脑.但命令就是命令,侍从女官们鱼贯而退,连众议政大臣们也无一例外的被请了出去.当最后一个闲杂人员离开后,张颀馨反手将大门轻轻的关上了,整个过程中她面无表情.实在猜不出她到底想干什么.此时整个议事大殿中只有十四个人,大家全部屏息凝视,想像着今天她又会有怎样惊世骇俗的举动.张颀馨转过脸来静静地注视着每个人,就这样看着他们,眼光最终落在轩和严景天的身上.

　　“有件事情我一直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你们会经常吵架, 而且是一有机会就攻击彼此.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恨情仇,每件事情的背后都必然有一个真相.你说是不是, 风伦大哥”

　　这个时候连欧阳绝也不得不开始注意到这边的动静,每逢这种时刻,自己常常保持沉默不语.因为在他的潜意识里张颀馨不会有什么大作为,至少在短时间内,她不可能会有什么动作.然而今天从她走进来的时候,自己就感觉到一阵不同的气场,在她的身上什么奇怪的事情都是有可能发生的,单就这一点自己从来没有怀疑过.他甚至已经准备好了手中的暗器,以便随时应付即将到来的任何突发情况.

　　“我逗你们玩儿的, 别紧张!” 张颀馨此时反而又恢复了平常的嘻皮笑脸,所有人看见她这样又都松了口气.渐渐放松了那紧绷的神经.张颀馨笑笑,忽然一个健步向中央的方向直冲而去,随即房间内响起了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十二士们全部目瞪口呆.有的似乎还没有意识到刚才那一瞬间发生了什么, 而对于这一切最难以接受的恐怕就是挨打的那位了!

　　煜霖明显还没有从这一记响亮的巴掌中回过神来,他甚至顾不上去抚摸一下自己被打得通红的脸颊,或者说是自己已经感受不出疼痛的感觉了. 半天,他才从口中缓缓吐出一句话.

　　“雾夜,可以告诉属下您为什么…….” 他甚至用了 “属下” 这样的字眼来自称,一般情况下谁看见这样的煜霖都会心生怜悯,转而会觉得张颀馨未免有失大体,不问青红皂白就先暴力行事.但此时他却在快速想着对策,并且在脑子里回忆了一下自己的行为,并没有露出任何破绽,况且这个凡人最近一般时间都在梦极地避见,根本不可能有所行动.再者说了若真是发现了什么,仅凭欧阳绝就可以让自己死一万次了.莫非这小丫头比他还要厉害吗难道真的败露了!

　　“怎么,你想还手” 若照从前张颀馨此时一定会乱了阵脚,但今日的自己却充满信心.虽谈不上有备而来,但至少决不是无中生有.

　　“如果讲不出理由那就是无理取闹. 而且今天所有人都看见了.” 煜霖料定她讲不出来,即便有什么,依照自己对张颀馨的了解,她也肯定不会就这样说出来.想到这些,他感觉自己控制住了局面,整个场面扭转了过来,自己占据了主动.谁知张颀馨笑笑,走近对方,用银眸紧紧盯着他, 反手变出一张纸,在对方的面前晃动了一下.

　　“谁说我没有证据我只是给你留面子而已, 毕竟你是十二士中的一员,是雷拉举足轻重的人物.” 这帮神仙教给自己最大的知识就是如何把 “黑”说成 “白”! 把不存在说成存在,这当中最大的筹码就是官大一级气死仙! 别忘了在这里除了坐在正中央的人之外就是自己的天下了.只要懂得如何利用这一点对于像现在这样的局面应付起来根本无需担心!

　　“既然如此,那就请您赋予我作为十二士的所应有的尊严,证明我的清白.” 煜霖本以为自己理屈词穷了,但他希望从那张纸里找文章.于是他双眼注视着张颀馨,后者反倒不知道该如何往下进行了.这就是自己 “不成熟”的表现,明明在脑子里想的很完美,落实到行动上还是大打折扣.
　　1
　　“Play with him!” 一个声音在自己心中响起.这是张颀馨用余光看向上方的欧阳绝.没错!他才是自己最大的筹码,最有力的守护甚和支撑者.张颀馨觉得全身又充满了力量,他自信满满的看向面前的煜霖.

　　“可以,不过这是你要求的, 对上对下,你都不可以再追究; 而且,还要愿赌服输!” 说完她举起手中的纸,声音明亮且镇定的说: “这封密信是我宫里的一个女官几个月前交给我的,她告诉我煜霖宫里的一位侍从是她的心上人,这名男子曾经和她谈到过十二士之间的关系,并且明确指出轩和严景天的事情.他说这一切全部都是自己Master一人的行为.我当时并不相信她所说的一切,我全当她是说胡话.不过为了保险起见,这张纸从那天开始便一直保存在我手里了.” 张颀馨编谎话的样子让她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总觉得自己是个一说谎话就爱脸红的人,但是今日之后她再也不会抱有这样的错觉了.

　　“那为什么你今天相信了呢” 子仲问了这样一句,看来他是真的相信张颀馨的解释了,不然严谨如他,一定不会轻易开口讲话的.张颀馨有点紧张了,如果是别人问她那还好说,但是这位仁兄可是会从内部琢磨词藻的神仙.一般的答案子仲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对付像他这样的仙,就要有十足的把握,要把假的说成真的!自己可以感觉到现在所有人的目光都在自己的身上,尤其是那个欧阳绝,这小子现在肯定在坏笑,自己闯下的事儿,看你如何收场!

　　“观察!” 张颀馨灵机一动,说了这样一句.

　　“观察” 这个重复是欧阳绝说的,他站起来走到众人面前,用银色的眼睛注视着自己.张颀馨明白对方想要保护她.这样自己才可以有信心把接下来的戏演好.

　　“是!我认为轩和严景天的矛盾一定不是短时间形成的,我分析他们之间一定有什么误会.但又不好冒然跑去询问; 所以就私下审问了我的女官……” 张颀馨说完看了看大家,她知道自己虽然是有权利这样做的,但向来以公正,温和行事的十二士们来讲这点的确是难以接受的; 他们最恨的就是私下审讯, 而不是公开要求所有人到场共同审理.

　　“情势所逼!可以理解,不过,以后还是慎重为好!” 欧阳绝好像是在对她说,又好像是对所有人而言的.

　　“据她所说,这一切全部都是她的心上人告诉她的, 而她自己并没有去查证.况且,因为她觉得对方告诉她这些本来就是出自于信任,自己不应该去破坏自己和他的关系. 而且她认为自己毕竟是我宫中的lady-in-waiting,于公于私, 都不适合和courtier来往.” 张颀馨避免去正面回答她为什么会现在选择相信这封密件,因为这一切根本就是自己信手拈来,经不起认真推敲的.张颀馨此时寄期望于站在自己不远处的那个神仙快点说句话,这样自己就可以停止现在这样没完没了的盘问了, 本来自己是想为难煜霖的,但为什么会出现本末倒置的现象呢

　　“不对!你并没有回答子仲的问题,你不过只是在这里绕圈子而已!” 煜霖已经有些受不了了,他是作贼心虚, 对方说的如同真实发生似的.让他不免有些相信她手中真的握有能致自己于死地的证据.

　　“你是在质问我吗” 张颀馨走到对方的面前,两人的距离很近,煜霖可以闻见对方身上的白玉兰香水的味道, 而前者则选择用眼神杀死他.还没等到对方有开口的机会,张颀馨接着说,此时她不可以给对方任何还嘴的机会,这就是讲话的技巧.

　　“别以为只有你可以培养自己的力量,作为雾夜,我懂的丝毫不比你少,甚至我或许还有更高明的地方!” 张颀馨转过脸看向另一侧.

　　“可否告诉我那名女子的姓名和我宫中男子的姓名” 煜霖料定对方讲不出来,即使说什么也一定都是托辞.别谁知张颀馨愤怒的转向他,一字一句的说: “你是在怀疑我吗再说刚才你已经保证过这件事情到此为止,不会再追究; 怎么现在你要反悔吗还是你根本就是心里有鬼!” 张颀馨会这样说也确实有些生气了,自己好歹话说半天全是为他着想.可他倒好,只要肯服个软,自己也不会再说什么的.更何况自己会做出今天的举动实属逼上梁山, 本来不想怎么着,谁知道火越来越旺呢

　　煜霖的脸白一阵红一阵,拳头紧握,看得出来他已经忍不住了.刚刚想要有所举动,手还没有动,肩头即被一双手按住.他回过头正好对上欧阳绝的脸,后者笑着拍拍他,看不出来此时他的真实心情是什么.

　　“够了,雾夜!不要道听途说; 这件事情我会调查的; 如果事实的确如你所说,我决不会徇私;不过,我提醒你!诬陷与挑拨离间本质上是一样的,假如是你的问题,你能够承担后果吗” 说完欧阳绝走了出去,在经过张颀馨的身边时一把将她手中的纸一把抢过来, 放在手里向对方挥了挥.

　　“这个,交给我来保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