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的另一端》东东堂

80、第七十七回

　　成都新闻台：【今天的气象，让我们交给户外主播刘荷娜。
　　主播：各位观众大家好，我现在所在的是西岭雪山滑雪场，上周充沛的暖湿气流虽然让我们市区经历了多场暴雨，但也为西岭雪山带来了充足的降雪量，各位观众朋友可以看到我脚下的积雪。据刚刚对滑雪场经理的采访中我们了解到，今年的雪山滑雪场旺季营业还在紧张的准备之中，预计两周后我们的滑雪场可较往年提前向公众开放，届时还将有诸多的相关活动。说回天气，经过上周冷暖气团的激烈交锋后，本周成都将在冷气团的控制之下，虽然气温较前几日有明显下降，但接下来3天预计都会是大晴天。但想要洗晒的市民可要抓紧时间了，新一波更强的冷空气正在迅速南移，预计下周会对我市造成影响，届时不仅会带来又一波的降温，冷暖气团的新一轮博弈还可能会为市区带来今年的初雪。】

　　“这是什么？”
　　“哦，演唱会门票。”
　　“演唱会？哪个明星的？世子殿下，带小的去吧。”听到了陈卫和朱阳的谈话声，不少同学都把头凑了过来。
　　但张佳一把抢过门票后看了眼名字说：“华美友好交流演唱会，唉～我还以为是什么明星演唱会呢。”
　　知道真相后伙伴们纷纷散开了，朱阳连忙叫住了刚刚不分青红皂白就要让他带着去的吴斌，吴斌不好意思地回答说：“不好意思，我忽然想起来我妈叫我今晚回家吃饭。”
　　“你哪晚不回家吃饭的？”
　　“可我也不想花时间看这种嬢嬢们唱歌的联欢会啊……”
　　只是朱阳也不像是爱看这种演唱会的人啊。
　　”这是美国驻成都领事馆办的活动赠票，虽然也不是正式的大活动，但现在爸爸不在，我这个世子再不出席的话…… ”他倒吸了一口气问，“你今晚有事吗？”
　　“嗯，陪你去当然没问题。有事吗？陈卫？”
　　“没有，也是，这种时候当然要正主出场才有排面了。”
　　“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祝你们约会愉快哦！”
　　“你小子最近很欠揍呢！”

　　友好交流演唱会举办的规模比我们想象得要大得多了，在市立剧院举行。传媒的发展，让两国之间的交流也有了新的变化，只有贵族参加的酒会之类的，早已成了私人闭门活动。文艺交流也讲究与民共享，除了邀请在华美国人和普通市民，电视台也到场转播，事后媒体如果能渲染上一番，让更多平民知晓那对有文化宣传责任的领事馆来说就再好不过了。
　　“给殿下请安。”哦！是Dreamsrock！有一阵子没见了，他的病也不知道有没有好。在这种阴暗的场合视线也不好，就更显得他的脸色憔悴了。
　　“Tom，你身体还好吗？”
　　“让殿下劳心了，Tom的身体近来恢复不少，一周里也能去学校上几天学了。只是身子还有些弱。也好久没出门了，正好趁着今天带他出来散散心。”
　　一番寒暄后我们便入了座，放学后还绕路去风评不错的餐厅吃了晚餐，时间本就不早。世子来也不过是帮忙给这场活动站个台而已，能和王世子一起看的演出，听起来就能让规格提升不少。而朱阳在这里的作用，无非也就是露过脸罢了。这可能也是领事馆安排在这个没有包厢的公立剧场的原因吧。就算再舒服的VIP座，也不可能让人坐上这么久，意思意思听上几首歌就能回去了吧？
　　我正这么想着的时候，舞台上忽然传来了一个空灵的声音。虽然听不懂她口中的歌词，但这音乐很容易就把人带入她的歌曲意境之中。舞台上，冷色光的射灯正做出一种奇幻的效果，再加上这特有的嗓音，仿佛把人带入了一片冰雪王国。这王国里有些微凉，但寒冷不至于刺骨，倒是满目的晶莹让人不得不折服于大自然的造化，更震撼的是在遥远的地方，还有如此高耸的雪山，就算在暗夜里也映着明亮的月光。
　　一阵掌声把我从那雪之国中拉回神来，我看着在台上谢幕的歌手，刚刚的歌声似乎还有余音绕耳，我从没听过这样神奇的歌喉，更没进入过那样的冰雪之国。我赶紧翻看这场演出的介绍册，这位歌手名叫Mia，是挪威裔美国人，就像这介绍册上说的，这空灵的声线就像是只有天使才会发出的天籁之音。
　　再接下来是童声合唱队，这特有的男童合唱也是我第一次听到。虽然也很好听，而且令人沉迷，但却不至于像刚刚那样让人有种到达了异境的错觉。有了这两大高水平的开场，再接下来的歌手就算再不错也变得相形见绌，我有些疑惑地想找找那女孩子会不会表演完后也会坐到观众席里，不过女孩子没找到，倒是看到Tom直愣愣地盯着舞台。连日被病痛折磨的Tom脸上，很少能看到这种充满了憧憬的表情。
　　“你在找什么？”
　　“没什么，你不觉得刚刚那叫Mia的女孩子，歌声太好听了吗？”
　　“嗯，听那歌让人感觉到了另一个世界里，这就是歌姬的魅力吧？”朱阳用了介绍册上的解说词到。
　　就在这时候我们耳边传来了古琴声，几声弦后响起了钢琴声，不过是华式音乐才有的大调。
　　“繁事何处启，姻缘何时明，月隐云身后，怨晨簌簌过。”
　　这歌词太过熟悉，是我们从山上取来的朱老爷的诗歌，爸爸还真的把这首诗卖给了胡四吗？不过胡四还真是经验老道的艺人，他的谱曲让这歌添了更多的悲伤神色，这曲声时而让人体验到古代大户人家的悲壮，时而的单调又让人陷入与豪华大调相抵触的哀伤彷徨，如果像我们这样了解背后的故事，就更觉得背后的凄凉，以及让人不禁向往他们曾有过的美好爱情。
　　“这人是…… ”
　　听朱阳这么说我赶紧抬起头来，接过胡四起调的是个女孩子，从往复的哀伤低调中忽然吟出撕裂人心的高音，将这首歌的情绪推到了高d潮。
　　“请君携孤走，请君慰孤心。”
　　近乎嘶吼的悲痛高音后，又只剩了无力的乞盼。歌曲又恢复了与开头相应和的单调，在带些绝望，又带着些对追忆的美好享受中结束，换来了观众震耳的掌声。我们华族的第一首歌，丝毫不输美国的开场。
　　不过让我和朱阳惊讶的并不是这歌声，而是唱出这首歌的人。我曾在帮菲菲整理仓库的时候看到过一眼那张画。万岁爷年轻时画过的那张白蓉画像，虽然只是画像而不是写实的照片，但那人的神韵和舞台上那个歌者一模一样。而且一首百转千回的歌曲，也让人佩服其掌握音律的实力，如果白蓉真的还活着，应该就是那样的歌者吧？
　　不对……我连忙翻了介绍册，那位歌手，竟然名字也叫白蓉！

　　“嗯，我知道哦。虽然刚出道不久，但已经靠自己的歌喉成为了一名有名的歌手了哦！听说不久后还要上京演出呢。”万岁爷却淡然地说到，“胡四本就是利用了那女孩子像白蓉这一点，倒确实是个能迅速红火起来的热点呢。”
　　什么嘛，亏我还特地把演出的介绍册带回来给爷爷看呢。
　　“这么说来，我倒是有件宝贝给你看哦！”爷爷说着在茶几边找出了一张黑胶唱片，看封面正是胡四编曲的那首歌。这速度也太快了吧，我们明明刚从那虎穴里找出这首诗没多久，唱片都已经发行了？如此看来爸爸已经靠这他人之物赚到不少钱了吧？
　　“这种时候，就不要考虑这种俗事了。胡四能配出这么好的曲子，让这首诗歌重见天日，也不尝是件好事。”爷爷把唱片放到了留声机里，道观的那台留声机我记得已经坏很久了，现在有录音机又有电视，已经很少用到这种家电，也不知道爷爷是什么时候修好的。
　　为了商业化，编曲和我们听到的现场版有一些不同，可悠扬的乐曲里还是带着一阵哀伤。
　　不过这件事既然明了了，我倒是更在意起那位叫Mia的女孩来了。这种歌声真是少见，因为歌声而出神到的那个世界也太过美丽，让人忍不住流连，想要再去一次。

　　“那样的话……今晚我再带你去听一遍不就好了。”第二天我在班上说了这事后，朱阳回答到。
　　“今晚？”
　　“嗯，华美交流文化周，昨晚的演唱会只是开场。今天晚上美术馆有交流画展的开幕典礼，听说那位Mia作为嘉宾还会献唱。”
　　我连忙叫到要去，听到我们的对话后，前桌的陈卫忍不住转过身来翻起了我昨日带回来的介绍册说：“哦，原来是这女孩子啊。”
　　“你认识这女孩子吗。”
　　“嗯，今天早上上学的时候在校门口遇到了。今天他和德林洛克一起坐车来的，在校门口依依不舍地道别，还亲了德林洛克呢。虽然听不懂他们两个之间在说什么，但德林洛克那些女Fans都说她是德林洛克的女朋友，现在那些女班的同学正乱作一团呢。”
　　“乱作一团？为什么？”
　　“这有什么好问为什么呢，洋人校草冒出来了个洋人女朋友，那些Fans不都伤心欲绝了。”
　　原来所谓的Fans是学校里的女同学啊。不过也是，Dreamsrock确实姿色出众，虽然绘画是他的才华，但光凭相貌就能让学校里的那些女孩为之倾倒，追求他的女生可不少。

　　这一晚米娅唱的是另一首叫《初春之声》的歌，虽然听过无数叫这名字的歌曲，但这个版本的歌还是第一次听到。和那些一开始就用繁华灵动的曲调开场的咏春歌曲不同，米娅的这首歌从雪融开始。在她的歌声中我似乎回到了昨日的那座冰雪王国，但在满目的白雪之中，一条小溪经过了我的脚边。这溪源自见不到的远方，流水加速了雪的融化，绿色的青草破雪而出，在初日的照应下格外鲜艳。树枝上抽出的新芽，将成片的雪化作了点点残雪，随着日上山头，远处的雪山也成了一片青绿悠悠。
　　这场景充满了初春才有的生命灵动，纵使耳边传来了掌声，也让人不情愿从这胜收的美景中回来。
　　再接下来是其他的表演和官员致辞，朱阳代表王府致辞后，大家开始分队欣赏起这次特展的画作。
　　“Tommy！”离中庭不远的走廊里，一个甜甜的女声传到了我们耳朵里。
　　我们循声看去，还没等Tom转身，女孩已经把整个身子都埋到Tom的怀里了。洋人就是开放，就算我们提前知道了你们是情侣的关系，但这公众场合……我不知道他们两个介不介意，但偏偏这时候他们注意到了我们。
　　“啊，没事，我们什么都没看见。”朱阳说着要拉我转身。
　　“殿……殿下，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Mia是我的妹妹。”
　　“哦！妹妹！我们懂！我们懂！”还真是好妹妹呢，我们这岁数也该是初恋的年纪了，可现在这种年代还把恋人叫做妹妹，怎么听都像是老一辈才会谈的恋爱。
　　“懂什么啊？是真的表妹！”
　　“天上掉下个林妹妹”“我家还有个小九妹。”明明在尴尬之间，我却不知不觉就和朱阳一唱一和了。
　　“你们真的误会了，米娅，赶紧和殿下解释清楚吧。你是我表妹，你Mon和我Mon，是sister！”Tom都急得说话夹洋文了。
　　“啊！我懂了！”米娅的口音确实比德林洛克差上一节，“我湿妹妹，也湿哥哥的好女朋友！”
　　啊～果然！我也只是开个玩笑，没想到这不是玩笑。
　　“不是不是，喂！Mia，华语的女朋友和女性朋友是两个意思。”
　　“好啦好啦，逗你玩而已。我们继续看展吧，不过德林洛克，你今天的脸色真的好了不少。”
　　“当染啦！有米娅陪在哥哥身边嘛！”
　　我们这边还在开玩笑，老吴却走近了我们身边说：“两位爷，程长史来电有件急事。”
　　“急事？”
　　“汤大人失踪了。世子爷也知道，汤宾辅苦痴呆症日久，之前也走失过几次。可这次好像家人走遍了全城都没踪影，看来是不得已才求助于王府。爷，你看现在这天也怪冷的，要是这种时候老爷子在外面过夜，恐怕是凶多吉少啊。”
　　汤宾辅？我小时候到王府玩时曾见过几次。蜀王年轻的时候，王爷王子都还不会去公学和平民一起上学，这位汤大人就是王爷的老师。王爷封王后，还把他留在府内做了一阵子幕僚，对他十分恭敬。只是近来王府机构精简，连医师的职位都不再招人，汤大人自认年事已高，也不好意思再呆在王室供职便主动告老。
　　他在城外有一块地，退休后便在那里务农，不过最近那块地方已经成为了新市区，也只有王爷偶尔会去看他，我和朱阳也只是听说了他得病的消息。说实在的，老人得这种病在现在这种年代也不是罕见的事，好在他有子女照顾，平日里也不愿来叨扰王府上的人所以鲜有联系。
　　“我去和领事先生打声招呼然后先去先生家看看，你让程长史联系下我们在警局的熟人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是，我这就去安排，等等我把车开到美术馆门前，我们在那里汇合。”
　　到了门前等车，我才发现这天还真是冷。白天艳阳高照还感觉不出来，这会儿到了晚上简直如冰窟一般。听说汤先生都八十多岁了吧？现在这天气还真不是老人能受的。

　　我们两个孩子几年没走动，这会儿才发现汤先生的女儿都是个白发老人了。他的其他儿女都去城里找人了，留大女儿一人在家中留守，可这会儿都接近深夜了，还是不见老人的踪影。
　　“就没有什么找人的法术吗？我看道长不是有纸鸽传书之术吗？你们道士应该知道对方在哪儿吧？”
　　的确有相关的法术，可那也得熟悉那个人的气息，再加上我学艺不精，并不会相关的法术。不过我倒是可以给道观里联系，让菲菲把可以寻人的符咒送来。
　　“可想要凭这法术相认，也得先熟悉对方的气息。我这就把符咒送来，你们先找些他随身的物品熟悉下他的气味。”
　　他随身的物品？他消失前最后的踪迹在哪里？
　　“父亲这几日都在书房里作画写诗，早上我也送他进了书房，可午饭时去叫他，就没了踪影。”
　　我们听后连忙去了书房，能找到的线索就只有还摊在书桌上那一幅未完成的国画。
　　“这是哪里？”
　　“这个……好像是望江楼。对了，我听父亲这几日总提到说那是他和母亲定情的地方。他会不会是去那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