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的另一端》东东堂

46、第四十三回

　　大明TV
　　主持人：【今天皇帝陛下接见了大和民国大统。我们请到了国子监大学的彭教授。新闻通告中今天引起广泛讨论的无非就是关于双方探讨韩王国的问题，彭教授怎么认为呢？】
　　彭教授：【朝鲜乃萁子封国，汉唐皆中国。所有国民都知道虽然作为地方藩国保持着高度自治，但是半岛是我国自古以来密不可分的领土。二次倭国乱华中，朝鲜王私自称帝改国号为大韩帝国。虽然领地自治目前是世界潮流，可我们继承的是大明帝国国体，在王土之上有两位皇帝是与传统法理相悖的。今天首次出现了“韩王国”的称法是相当微妙的。过去近四十年的同胞对峙给普通国民都带来相当大的损失。现在我们意识到，法理的问题我们或许可以先暂时搁置争议，先让民间各方交通不受阻碍，可见当朝有意先解决这样的问题。】

　　本不打算在王府过夜，可深夜却收到了父亲的来信。那信是化成了纸鸽飞到王府中的，收信的对象自然是朱阳：
　　【臣张恭诚恭请殿下金安，
　　臣至九顶山三日有余，今欲登顶。峰顶恐难通信，故先通报其祥。九顶山气未现改变，但闻山神之言，一队人马已于先日上山而去。队中多夷，亦有乡人带队。告乡邻行以勘测，实则恐有嘘言。九顶山乃蜀地龙脉之首，若有差池必牵发动身。臣恐留此地多日，若闻新咨，必速回报。
　　叩请主安】

　　“殿下，是入寝的时候了。”窗外传来了程长史的声音。
　　“好，今晚我和真一起睡，不用入侍了。”
　　“是，热水壶放在门前，用的时候请务必小心。明日皇帝陛下驾临蜀地，还请早些休息。”长史说完，就传来了侍从们离去的脚步声。
　　不过，朱阳懒洋洋地躺在藤榻上，丝毫没有要起身的意思。没办法，我只好从房间门外取来热水，和凉水混了后递到他的面前。“殿下，累就早些洗洗睡吧。”
　　他抬起眼皮看了我眼，眼珠子来回转像是在打什么鬼主意。
　　我只好说:“殿下，我好言好语的时候，就照我说的做吧。”
　　他小心地拿起了挂在盆沿的毛巾边沾水边问我：“我是做了什么让你不满的事吗？”
　　“你不知道这铜盆端着有多累吗？还在那儿摆架子。早点洗完不就好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他连忙接过脸盆放到了地上，不过让堂堂王世子蹲在地上洗漱好像也不成什么体统。
　　“唉，这房间的洗手间什么时候改造好？明天皇爷爷都要来了，厕所却还要去隔壁上。”
　　“一个人住整栋楼你就知足吧。”长史也给我准备专用的洗漱用品，之前还和我交代洗漱完放门口就好，他会来收的。这没有上下水的生活，倒让人像是回到了古代，据说长史也是在仓库里找来的这些老古董。
　　料理完洗漱的事后再折回来，朱阳已经躺在了床上，我也连忙躺到了他的身边。屋里虽然只剩了一盏台灯，但毕竟王府身处闹市之中，城市的夜火还是将房间照得透亮。对了，忘了关窗了。不过这时候看看窗外倒也不错，特别是远处还亮着景观灯的高楼大厦。
　　“睡不着吗？”我问。
　　“嗯，明明刚刚还累得要命，可能是想到明天就要见到父王了，一下子就又睡不着了。”
　　也是，也有大概三个月没见到蜀王了吧？那日一别后，王爷就成了皇爷爷的替身，就连通信都是通过别人。朱阳对父亲的思念可想而知。
　　正想着，朱阳就靠过了身来。我像小时候一样顺势把他抱在了怀里，不过这样的事我们很久没做了，总觉得进入了青春期后，做这样的事就怪怪的。不过现在，我却分明知道朱阳正需要这样的拥抱，也是这样的拥抱让我发现两个男孩子之间做这样的事并没有哪里怪怪的。我和朱阳本来就是一起长大的朋友，我们本来就不应该随着年龄的增长就该有所疏远。

　　【皇帝陛下已经驾临凤凰山机场，省长府知事市长与数千民众已到机场接驾，但是蜀王殿下未在接驾之列，这也是近年来尊重藩王不参与国事的传统。照计划，皇帝陛下与此次陪同的大和国大统领在绕城一周后将暂分两路。考虑到皇帝陛下年事，将先行到蜀王府洗尘休息，在傍晚时候呢，再出发前往国宾馆宴请和国统领。接下来将画面交给现场记者李林。】
　　新闻里重播着稍早前殿下下飞机的画面，朱阳这时正好换上了朝服出来。现在在时代连祭祀都比以前少了，所以我也已经很久没见到他穿朝服了。这新制的朝服让他显得成熟不少，看起来满是大人的模样。和我一起长大的蜀王世子，已经长成了一个真正的王子，充满了少年才有的英气。
　　“怎么了？有哪里没戴对吗？”
　　“啊……没有，只是太久没见你穿过朝服，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哦～原来是被本世子的英俊给煞到了。”
　　“呵！英俊～就你～”虽然的确有这么回事，但夸你一句就看你吹上了。
　　“倒是你，怎么把衣服穿成了这样。”他一边说着一边过来帮我整理衣襟。也是，现在就算是作法也流行穿简式道袍，我也是第一次穿这套官服道袍。和有佣人帮忙的朱阳不一样，爸爸也不在，我只能凭着小时候的记忆摸索着穿这套衣服，更何况现在长大了，爸爸定衣服的时候还总爱搞些小装饰。毕竟和小时候的衣服不一样，我也不知道穿没穿对。
　　“今天可是你第一次代表青羊宫参加正式活动，可不要出丑了。”
　　“你也是，我只不过是站在角落的万千朝臣中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色，可赶不上世子殿下。你也是第一次作为蜀王府的主人行国事吧？”
　　正闲聊着，那边传来了长史的声音：“蜀王殿下驾到！”
　　我和朱阳赶紧转过身来，向进来的那个人行礼。好久没见到蜀王殿下了，今天又穿着官服，不过和他离开成都时相比消瘦了不少。
　　“父上，本该为您准备接风典礼的才是。”朱阳双手抱拳向他行了礼，我也赶紧跟着行礼。
　　殿下歪着头看了我们一眼，笑着说：“才三个月不见，你们两个都长大了呢。快到前厅去吧，陛下马上就要到这里了。”
　　“是。”

　　我们两个跟着蜀王走到前厅，在这里等消息。待陛下快要到后，再行列队前往王府前的广场迎接皇帝陛下。算这时间也该到了，程长史却过来说：“殿下，还请跟我来。”
　　看他神色有些紧张，我们赶紧也跟了过去。一旁是王府的起居室，也是我们平时吃完饭看电视玩乐的地方。这时长史已经打开了电视，上面正在直播皇帝陛下的消息。
　　【与和国大统领兵分两路的皇帝陛下原计划先行到蜀王府休息，再行接下来的国事。但得知前日在凤凰山脚事故的陛下临时更改了国事路线，前往前日出事的凤凰山脚视察慰问。根据我们刚刚得到的消息，陛下刚刚向援救队承诺由皇室基金会拨款10两黄金慰问救援队以鼓励他们此次救援行动。稍后陛下还将发表演说公布这一消息，并且鼓励救援人员和还在洞内坚持的被困工人。请各位观众持续关注我台。】
　　“陛下怎么会出现在那个地方？程长史，确认了吗？”
　　就在这时候，又一个内官跑过来说：“已经和皇城根那边的酒店通过电话了，确认万岁爷还在酒店安排的秘密房间里的更衣休息。”
　　“成都城里怎么会出现两个陛下？”
　　不用说，电视上这个是仿冒的了。假冒皇上已经是大罪了，在这种时候还敢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不用说这不是一般人可为。因为还没到正式的媒体采访时间，镜头离那位“皇帝”有些距离，看不很清他的样貌。但和皇上身材相似，行为举止没有浮夸却也带着贵气，就像是真的陛下一样。
　　“这家伙身上有帝皇之气呢。”蜀王也说到。
　　“我去会会这个假皇帝。”
　　“世子殿下，大家都等着为陛下接风的仪式呢，这种时候离开王府恐怕不合适。而且殿下最近多出于媒体上，这成都城里哪个不识世子殿下的。”
　　“程长史说的对，这假皇帝穿的龙袍和现行的不一样，但就算这样这么多人都没有察觉到异样。因为他的气场太过强大了，只有妖怪才能做得到如此。现在妖祸四起，他又把阵仗弄得太大，要是这事处理得不得当怕是会搞出祸端。”
　　妖怪？“既然是妖怪，就得我这青羊宫的人出马了。”
　　“等我换套衣服陪你去。”
　　“刚刚长史不是说了，你不能去那儿。”
　　“可对方是妖怪，你一个人太危险了。”
　　“不用担心，我可是张道长的儿子。”
　　“殿下！有青羊宫的道士求见。”
　　青羊宫的道士？今天为了陛下的安全，道观的道士今天都安排好了守卫工作，剩下机动的人手也都派到了蜀王府充当门面，有谁会不听我的指挥就离岗来这儿？
　　“参见蜀王殿下。”我正想着，有个穿着便服的人向蜀王行礼，然后直截了当地问，“凤凰山脚那边是怎么回事？”
　　来的人是拟，我向他说了有妖怪的事，然后问他怎么会来这儿。
　　“我在调查途中偶遇了正要去酒店的万岁爷，便陪爷爷更衣喝茶。谁知道等待的时候，酒店里的电视报导了这件事。爷爷在成都的日程都由蜀王府秘书室牵头安排，所以想先来这里问问怎么回事。”
　　“你来这里就太好了，跟我一起去一趟吧。”我们也见过拟的实力，有他陪同朱阳就能放心了。
　　“我派车送你们去，给你们的帮手会用不同路线低调地跟在后面到那里汇合。在那些媒体的眼睛里暂且先把他当作陛下看待，探探他到底想要什么，然后再见机行事。”
　　“把他当作陛下？”
　　“嗯，将计就计，不到不得已时别让民众察觉出异样。”

　　我明白蜀王的意思了，的确这事和其他事件不一样，这么多摄像头拍着，要是处理得稍有差池会影响到民心。虽然还不知道那妖怪的实力，光这点就非同小可。
　　而至于那妖怪的实力，白泽阿姨现在没在府上，我派人给菲菲带了口信。她说不定对相关的妖怪有所耳闻，就算不知道也能去道观的图书馆里查阅些资料。不过能迷惑这么多民众的妖怪，妖术一定不简单。
　　“那可不一定。”听完我的分析后拟说，“大家只不过是没怎么见过真的皇帝而已。平时都是在电视上画报上见圣上的模样，也没有近距离接触过，脑袋里只有皇帝强大的气场，只要表演出这种气场就能唬住大部分的人，有几个平民会知道礼制，会注意到那龙袍的差异？”
　　“可想要把气场表现得完美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就算是顶级演员从小没生活在那样的环境里也就只能单纯的表演而已。”
　　“所以说，对方很有可能是从小受帝王教育之人。人间的王室不可能敢做这种事，只有妖王。”
　　我本没有想得这么深，但拟说的也有道理。最近遇到的妖王的话——对方很可能就是烛阴假扮的？烛阴的妖力可不是我们两个能对付的，得赶紧搬救兵才行。
　　“不急，阵仗太大了会引起注意，蜀王府派了这么多人手，到时候有需要了我再千里传音给菲菲让她增援人手。”

　　“好的主持人，我现在在凤凰山脚事故救援现场，我们之前打听到的流程呢是陛下会在那边正在布置的位置发表演讲以表示对受困工人家属的慰问以及为受困工人打气加油。但是刚刚通知我们呢流程有所变化，将由皇室秘书处来宣读陛下发布的圣旨。我们都知道乙卯革新后圣旨一般只在颁布法律册封大臣和有特别重大政策时发布，这应该是近几十年来陛下第一次针对个案发布圣旨，可见陛下也是非常重视这次事故，那其中的正式程度呢也远远大过于陛下亲自发表演讲，主持人。”
　　前面被围得水泄不通，我们也不能引起太多的注意，只能在人群最后面下车。某个电视台的记者这时正在这个不至于太过拥挤的地方做着直播连线。
　　假皇帝要发布圣旨？这妖怪玩得也有些过于夸张了吧。
　　“是的主持人，就如刚刚彭教授所说的哦，根据法律来讲颁布圣旨需要立法院和皇室内阁联署，但是立法院长和内阁阁老目前都在北京，所以颁布圣旨的时间可能要再推后。我们也猜测陛下是否会先行发布中旨，但是据可靠人员提供的消息呢，稍后发布的确实是圣旨。也可能是授权流程有些复杂哦，所以发圣旨的时间可能会有所推后。哦，不对，我们看到陛下从指挥部帐篷里出来了，他等等就会坐到那边为圣上临时提供的座位上，皇室发言人也走在他的身边，他的手上有拿着书卷。”
　　各大媒体看到这场面后立即扛着摄像机向那边跑去占据有利的位置，看热闹的民众也没拉下，把那边涌得水泄不通。
　　“这可不行，蜀王要我们将计就计把他当成陛下，可要是发了圣旨就成了官方档案，不仅不知道他到底写了些什么，而且会记入历史的。”
　　“抚恤人民被记入历史倒也不是什么坏事吧？”还在我想着该怎么办的时候，拟的嘴里默默念起了什么咒语，我们前面的人不自觉地让出一条道来。我们趁着这空隙很方便就挤到了前面，可前面警察已经拉起了警戒线，不准我们进入。
　　“我们是青羊宫的人，受王爷的命来接应陛下。”
　　守着的那个警察还不让我们进入，但还好站在一边的刑警认识我吗，告诉他我是前日陪世子爷来的小道士，才给我们打开了警戒线。
　　拟没有多做准备，径直走向了那边正要安排假皇帝上前的秘书长，抓住了衣角说：“你是谁？”
　　“放肆！你为何人，敢对国家重臣无礼。”在他身后的皇帝见后喝到。
　　“你才是什么妖孽？敢在这里扮假皇帝？”我忍不住说。
　　“朕乃一国之君。来人，把这两个无礼的孩子给带下去。”
　　“吾乃帝臣，上书三清…… ”看到拟开始念现形咒我赶紧拦住他说，“这么多眼睛盯着呢，要是在这些摄影机前妖怪现行别说坏了事，慌乱的民众还容易乱了秩序出危险。”
　　我和他交换眼神后向假皇帝抱拳行礼到：“陛下，微臣是青羊宫的负责人，受蜀王之名来接应你们。”
　　“原来是蜀王派来的人啊，别急，等掌印太监念了圣旨，我在此处国事就完成了。小魏子，上平台吧。”
　　“是，万岁爷。”
　　“等等！陛下，你不是要发圣旨吗？我这里有内阁阁老与立法院长发来的传真，有了此文书才能公布圣旨啊。”
　　“传真？那又是何物？”
　　“回爷，这传真即是千里传书。”
　　“陛下，这没有内阁的文书，陛下就算发了圣旨也不算是圣旨，小臣用千里传书带来了内阁的文书，陛下才可以下旨。”
　　“呵！这杨阁老！花头还真多，拿来吧。朕也累了，得赶紧回行宫才是。”
　　“这文书还得陛下亲自加盖章玺，我们去那边的帐篷交接如何？”拟指了指那边为了援救而设立的指挥部帐篷说到。
　　怕他身边人有什么异议，我赶紧瞪了他身旁的妖孽一眼以示警告。还好我的警告起了作用没人阻拦，拟带着这假皇帝走到了帐篷之中。
　　见假皇帝进了帐篷上座，我赶紧拉上了入口的卷帘，给了拟一个眼色。拟这时在假皇帝面前念起了现形咒，只是两轮念下来这假皇帝纹丝不动，还对我们没了耐性。
　　“你们这是在行何事？为何还不将公文呈上。”
　　不可能！虽然才初到此地两月，但拟的法力已在成都城内小有名气，他施的咒就算效力不够，也不可能让这假皇帝如此安坐。眼看着那皇帝要坐不住了，我赶紧从袖子里掏出了黄符，画上现形咒，贴到了他的脑门上。
　　“放肆！”他依然是这副模样一点变化都没有，还把我推开后生气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来人！救驾！”
　　那假冒的皇室秘书，也就是他们几个口中所谓的太监大喊了一声，从帐篷外涌入了一大队人马将我们包围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