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的另一端》东东堂

118、第一百一十五回

　　“可不是，我们是谁呢？搞清这件事，可能就是张老头把你们两个召唤到此处的原因吧？”
　　坐在最中央的那人笑着如此说到，不过这样一来岂不是——“你说是爸爸把我们两个召唤到此处的？”
　　“你们几个把这里搞成这副模样，是想做什么？”拟又紧接着问到。
　　“还想做什么？”“我倒是也很想把这瘴气放到结界之外试试。”
　　他们几个的七嘴八言混乱了起来，直到拟又问：“你们想把什么疾病带到人间？”
　　“这人间还要我们来祸害？现在的人又是想做狼又是想做狗的，就是不想好好做个人呢！”
　　他们指的显然是我们这几天所经历的事，人狼之村的事我也从拟口中听了个大概，而那日解救泉儿的一幕不用说现在回想起来还令人觉得震撼。人区别于兽贵在精神之力，但却有这么多人想舍弃为人之道，为什么会造成现在这样的世界呢？
　　“废话少说！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拟坚定的话语让我回过了神来，眼前的鬼怪也不知是何来历也不知他们要做什么。不过很显然说这些话不过是为了动摇我们的意志。他们说的也没有错，我们正是他们口中所谓的拿着皇室基金的“大人”。如果他们要为祸人间，我就得履行自己保护人间的责任。可不能像那些当官的一样，把自己该负的责任甩得干干净净。
　　“子返，白公，韩涉，宋铣，王善！”
　　拟一一念出了他们的名字后，他们从座位上坐了起来。那忽然挺身的模样显然不像是自愿的。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闻名下马”之术？据传在古代的战争之中，有术士掌握此法后只要指出对方的名字，敌营的将军就会中法下马亲自应战，但那是高级术士才能掌握的法术。
　　他们的身材毕竟高大，面容也格外凶恶。看他们舒展身子，准备大战一番的模样自然让人不得不紧张。好在知道了对方的名讳，就等于也了解了对方的特点，有什么长处有什么弱点，只要应招便能制敌，这就是名字的力量。
　　我小声地问拟：“这些到底是什么鬼？”
　　“古经中记载的鬼王。”
　　“鬼王？”
　　对了，怪不得拟说出的这些名字如此熟悉。小时候读过《太上洞渊神咒经》，但那经文又太过复杂又没多大用处，平时很少诵念所以已记不得大概。我记得那其中确有此鬼王。所以这五人之鬼分别是上古记载“宋，赵，燕，魏，鲁”五地之死将，曾各领三万六千鬼游行蜀汉，行四十六种病杀人。可既然名字已录入古经之中，说明此鬼王已被人所制服，这样的上古鬼王，怎么会在这里现身？
　　容不得我多想，一根长枪朝我们飞来，我赶紧后跃躲开。还没来得及我反应，原本站在边缘的鬼王向前一跃拔出此枪，猛得向我刺来。此鬼的身材胸挺腰细，身形格外灵活。长枪在他手中舞得飞快，很快就成了叠影，显出三头六臂之形，枪头犹如万支飞箭不断向我刺来。
　　我虽然举剑格挡，但哪对付得了这么多枪？纵使努力挥剑也只能确保枪头不近要害。好在巧的是我的武艺不精，只能顾得守住跟前。无法抵挡更大边幅的刺枪反到让我发现那很多招式是虚晃之法。他将攻击的范围拉得这么大，就是为了让我的剑法能跟着格挡，好让我张开身势露出破绽。
　　无意间发现了这点的我也镇定了下来，专注面对眼前的攻击。但他好像也察觉到了我已看出他的虚晃之势，抢头刺来的范围瞬间缩小。这倒是增加了他的攻击频率，我很快就在应付之中显出疲势，手臂传来的酸痛也让剑法的速度逐渐慢了下来。
　　这样档下去不是办法，我们两个看身形就在体力上有较大的差距。拖延下去也只有我一人会逐渐呈现出弱势。可他的攻击也太过激烈了一些，我连抽身躲避都做不到，更不用说找机会应对了。
　　使不动了！不知是不是出于疲劳，一剑没能到准确的位置。他的枪头突破了剑舞形成的屏障刺到了我的锁骨上，不过还好只是在我皮肤上留下了一道小口。对了，小口。他也只是采取疲劳战术而已，让我疲于抵挡败下阵来。
　　我趁势后退，果然躲过了几枪。离背后的柱子还有几步距离。这样我就能趁机先想出脱身之法。但有什么好的脱身之法呢？
　　一串火焰从大殿的另一头亮了起来，让这冰凉的世界恢复了一丝暖意。我这是在做什么呢，要是朱阳在我身边肯定早就说：“喂！你好歹也是个道士吧？就不会用什么法术吗？”
　　现在得先减缓他的攻击速度，就让东风先助我一臂之力吧。“东风东风……”
　　糟糕，专注于念咒没想到他一下出了实招，这一次的刺枪差点打掉我的剑脊。还好我及时上另一只手抵住剑首，双手用力才免于被他的枪头刺入胸口。他很显然是也看出了我正打算着的伎俩，想用一招将我置于死地。
　　虽然侥幸形成对峙之势，但那粗膀之下不用说力气有多大。那枪头已经推到了我的胸口，我被压着的手臂也失去了使力的角度。反正都是一死，不如放弃这边的抵抗另走他法。
　　“风神云伯，听我号令，箕主簸扬，风行五运！”
　　我几乎是呐喊出了这道咒语，一道飓风自剑口而出，直冲他的眼睛。被晃到眼睛的他终于收起了枪来，我也趁着这机会从地上起身。再接着念动召云之咒，一团云雾围绕着我散了开来。周围很快变成了雾茫茫的一片，虽然我们两个都不再能看到彼此，但没有眼睛，他矫捷的枪法也不再那么精准。
　　可让我没想到的是，云雾之中露出了一道金光。那金光在雾气之中依然显得闪耀，而看那金光的形状，他还有第三只真眼？
　　那真眼的瞳孔很显然是固定在了我的身上，得趁着他出招前先制敌才行。还好这雾气凝聚得够快，而有了新的风云之剑后，最近操云纵雨之术也更为上手。虽然没试过这样的法术，但不得不先试一番。我凝聚体内之气与身边的云雾尝试同频，将那浓雾化作身体的一部分。这下我似乎不仅能从云团的视角见到他的身体，还能操纵云雾为我所用。下意识间将云雾化作两只大手掐住了他的肩膀，他上前之势为我阻拦见效，我又赶紧变化出更多的手来控制住了他的四肢。纵使他的矫健到能化成三头六臂之影，但被控制住了手脚后也不再能动作，虽然不情愿，但当下也只能出此狠招。我举起剑来，直直向他胸口刺入。
　　但没想到在刺入他胸口的同时，他化作了一团烟雾散去。对了，这只是个鬼，就算打败了他的鬼形，他还有真身，不破坏他的真身是无法置他于死地的。
　　“这两个小鬼不愧是张老头选出来的人！”
　　这声音响起让我回过神来，看拟重新贴近我身子的模样，看来他也战胜了另一鬼王。虽然还没有将他们彻底对付之法，但也因此有了喘息的机会。我一边调节自己的气息，一边紧盯着神座上的他们害怕他们使出什么其他怪招。
　　“他们似乎是只想和我们比武一番。”拟在我耳边低语到。
　　比武？但我还没来得及多问，一把巨大的铁戟又向我们飞了过来。这开局的招式和刚刚那一长枪相同，但这铁戟显然比刚刚的长枪重得多了。劈开了石地后无数碎片飞溅开来。来不及我反应，一根长棒向我横飞而来，我赶紧一个筋斗翻身躲过了那一击，站定身子后才看清那鬼手中的长槊，和仅有锋利枪头的长枪不同，槊头之上密密麻麻地布着锋利的狼牙刺，我要是刚刚那一招没有及时躲开，这会儿全身必是千疮百口。
　　眼前的情况等不及我的后怕，那长槊又向我挥来。几乎与刚刚一样，那槊格外灵活，在眼前化作幻影一次又一次向我袭来。但或刺或扫招数更多，我时而格挡时而躲避也必须用更大的动作，应对之招也该和刚刚一样，得先设法将他的速度减慢下来才行。
　　但刚刚的法术并没能生效，他横扫挥舞带来的棍风十分强力，刚刚才凝聚起来的雾气很快就会被那风给吹散，风云之法对他毫无法力可言。
　　该怎么办呢？得想新法才行。虽然我的躲避格外吃力，但因为扫棍的动作和长枪直刺的动作比起来幅度也更大。扫棍是利用槊顶尖金属重刺的重力，这样一来只要能想办法近他的身，就能让长槊无法发挥出他的效力。
　　道院里不也有师兄擅长使用步槊吗？小时候学武时不就是这样打赢师兄的吗？
　　有主意的我见到那长槊又一次向我挥来的时候没有翻身躲闪，而是下剑轻轻格挡后再行跃过。对他的下一次挥棒也是主动攻击。当然我这长剑不是槊头的对手，下此之法不过是为了打乱他攻击的节奏。
　　果然，就像爸爸曾经说过的那样，武艺高强的人往往练贯了制式，一出招就没那么轻易停得下来。相比起攻击，你打乱了对方的节奏后他的招式就会变得凌乱起来。大多数的比武之中，也多半是攻击格挡之法，很少会有人想到你的破招之法仅仅是打断节奏，这种旁门偏法往往会让对方露出破绽。
　　我趁着他招式开始凌乱之机逐步向他靠近，趁着他打算又一次横扫的机会一跃近身。他果然没想到我会行此法，张开的胸口正好给我出招的时机。
　　不好，我失算了。纵使攻击一直在棍首的槊头，但长棍的另一端也有一巨大的重锤。本要挥棍的他稍变手势，力就从棍的另一头使来。正要刺剑的我正好露出了胸口的弱点，被那大锤直击胸口。
　　毫无准备的我被这一重锤打出几米远，胸口有中锤的剧痛，身后又因撞到地板而传来钻心的疼痛。躺在地上的我一下子使不出力来。模糊的视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走到我的眼前。改为单手握持的长槊，似乎在凸显他的得意。
　　槊头的尖刀闪过一丝光亮，似乎在说帮他的长枪兄弟出了这口恶气，那尖刺直直地向我飞来，而我使不出任何的招架之力。
　　就在我以为这下必死无疑的时候，一道闪光忽然闪彻了整个大殿。那长槊的尖刺并没有落到我身上，电流随着地上的积水穿透了眼前鬼王的身子，他一下子就被电流给定住了身势。
　　有机会！虽然有些阴差阳错，但却是留给我的大好机会！如果我不抓住这机会，已经伤成这样的身体必定没有胜算。虽然说不上有多磊落，但眼下的我只能趁着这机会发起攻击。
　　忍着疼痛的刺剑说不上有多利落，但好在还是刺入了他的胸口。他像刚刚的鬼王那样化作一团云烟，坐回到了他的宝座之上。
　　照着这个顺序，接下来就是最中央的鬼王之王了吗？
　　拟走到我身边听我说完无大碍后，举起了他手里的剑。刚刚利用召雷之法而引来的光电还停留在剑身之上，不断爆裂着电光的剑尖直指最中央那位鬼王，说出了他的咒语：“子返，闻名下战！”
　　那把铜剑几乎在他开口的同时落到了我们面前，插入地板的深度丝毫不亚于刚刚的重戟，但他却一下蹦到了我们的面前后轻轻松松就拔出了那剑。
　　“杀！”他大喊一声，印在剑身的一个符字就跳了出来。
　　那杀字正好化作一个人行，乂字首正好化作两道利剑向我们飞来。我赶紧拔出剑来格挡，可那利剑却像是有武艺高强之人手握，悬空着飞舞化作各种猛招。
　　这一次的招式可比刚刚那两鬼王的招式凶多了，招不在快也不在力，却下下直冲要害。我只能被那剑打得节节败退，就在眼看着要毫无退路的时候，却看到拟放弃了抵抗，将手中的剑直飞向施法之人。原来如此，破招之意不应是眼前的剑，而应是施法之人，我赶紧也照样学样，一边着意闪躲，一边将自己的剑超他飞去。
　　“凶！”就在眼看着他无法同时对付两路攻击的时候，他铜剑之上又闪现出一道符文。我们俩飞去的剑一下子失去了控制，凶字凵字底正好成为了一个筐将我们两人的剑吸引，两把剑形成了乂字落入其中。
　　从没想到这点的我不免慌乱，没想到使出的招却把手里的武器给丢了。凭着单薄的肉身更是难以闪躲空中飞舞那古剑，而且再灵巧的闪躲都无法主动出招。好在很快我就发现了机会，那俩本是我们贴身之剑，念动咒语后自然不会乖乖地躺在他召唤出来的字符之中，而疲于困住我们的武器，这边攻击我们的剑也不如之前那样灵活。
　　我们可是人类，纵使再强的法力，也抵不过强硬肉身的气力。我趁势一个筋斗躲过了向我袭来的古剑，趁着在他身后的位置伸手握住了剑柄。控制住这宝剑后就能为我所用了，虽然不是什么神剑，但也能直直地向他攻击而去。
　　拟看到我这么做后自然也连忙效法，我们两人的手中剑就像刚刚的飞剑一样同时向他刺去。
　　“盾！”盾符的目字迅速扩大挡住了我们的攻击，但好在我们意不在此。我赶紧放弃攻击一脚踢翻了身旁的凶字，没有了字符的束缚，我们的剑又重新回到了自己的手中。
　　这些鬼王的招式都在力在速，想要打败这鬼王之王就不可带一点犹豫。手中重新拿到剑后就必须立即以攻代守，拟先我一步对他发动了攻击。但眼看着就要刺中他，他跪下伏地给地板一掌。刚刚拟用来对付鬼王的水渍拔地而起，在他面前形成了一堵冰墙。而那也不只是可以防御的冰墙，冻硬的冰面长出了一道道狼牙尖刺，直直地刺向了拟的身子。
　　拟因为专注于攻击，意料之外的攻击让他来不及抽身。那冰刀一下子割破了他的身子。他只得舍弃被冻住的长剑后退，但不仅全身的衣装被冰刀割成了条条褴褛，鲜艳的血色也很快映在他的身体上。强撑着站了几秒的他，很快体力不支倒了下去。
　　“拟！”我忍不住大叫了一声。我原本也想效仿他赶紧从另一边攻击，但碍于我的反应没那么快。看到他的遭遇后及时抽身躲过了那冰墙，可这也好不到哪儿去。
　　那坚硬的冰墙比刚刚的盾字符更为坚实，毫无破绽可言。来不及我多做思考，剩下的水渍也马上浮起形成了冰锥向我刺来。我一个跃身后飞出了召火符，燃起的火焰虽然很快被冰锥所灭，但也还好消耗了水力让他不再有那么锋利的尖刺。
　　因此而形成的冰山隔断了大殿的两边，让我看不到拟。也不知道他伤势如何，看来只有尽快打败他才能及时救拟了。但和之前单凭武艺的鬼王不同，他的法术多变法力强大，比我强得多的拟都被他打倒了，单凭我一人该怎么打败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