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女人》嘉人

27、退让

　　乔安娜追问着乔其，“薇龙打算怎么整治那个唐欣儿？”

　　乔其看看妹妹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样子，一点都不觉得好笑——乔乔到底是因为他监护不利才去的，这个打击他一直没缓过来。

　　谁都说这只是个意外。连最疼爱乔乔的薇龙也这样说的。

　　但在薇龙面前，乔其始终找不到说话的底气的。

　　虽然乔乔同他们两个都没什么血缘关系，但沈薇龙对乔乔的感情明显深厚。

　　乔其面对妹妹始终沉默。

　　乔安娜开始鸹噪，“……有一点我可以肯定，薇龙是绝对不会放过那个姓唐的小贱人，留下来还是值得的。说实话，我一直很怕薇龙的，但也总想看着她能再做点什么出格的事……”

　　乔乔的葬礼过后，沈薇龙回到自己的住处闭门在家休养。

　　乔其鼓足勇气过去探望。

　　薇龙的表现让他惊讶，——她神情中不见悲伤，情绪很平稳，几乎和平时没什么区别。

　　但做了几年枕边人，乔其自然能察觉出那一丝反常。

　　“薇龙，你要我做什么我都肯的。”乔其真诚的说。

　　“可是我不打算让你做什么。”薇龙回答得一样诚恳。

　　乔其不自觉的摇头，“不对，你一定是打算做什么的。”

　　薇龙笑，“你怕了？”

　　乔其郑重的说，“你怎么罚我，我都没有怨言。这样总好过心里愧疚——乔乔毕竟是无辜枉死的。”

　　薇龙道，“我要你不理睬那贱人。”

　　乔其忙不迭的点头，“然后……”

　　“没了，你能做到这点我就替女儿原谅你。”

　　这样简单？

　　“薇龙，你不恨她么？”

　　薇龙冷笑，“恨得要死，恨不得她立即去给乔乔偿命。”

　　“那你……”乔其不明白，薇龙到底是什么意思，她不是气得连手套都摔出去了么？难道她放弃了？

　　沈薇龙平复了情绪，淡淡的道，“不过，我又不能恨她——不要去恨你的敌人，因为这会影响你对她的判断——我相信这句话，所以，当年我没恨过姑姑，自然，今天也就不会恨唐欣儿。”

　　乔其打了一个突儿，周夫人曾是沈薇龙的敌人，结局么，不大好看……现在，换唐欣儿了，沈薇龙又会怎么做呢？

　　过了一个礼拜，沈薇龙乘车去了华姨的家。

　　华姨看她脸色不豫，便道，“你是来兴师问罪的？”

　　沈薇龙奇道，“乔乔的死与你有关？”

　　华姨忙道，“这是哪里的话？薇龙……”

　　“我只问，和你有关么？”沈薇龙的语气咄咄逼人。

　　华姨有些啼笑皆非，“薇龙，我知道乔乔去了，你心里必不好受，但这样的疯话你怎么讲得出来。”

　　薇龙大喇喇的坐在单人的扶手椅上，翘着二郎腿，一副大小姐模样，“既不是你做的，又怎么说我是来问罪的？”声音清冷。

　　华姨一着急，把大实话吐出来，“你还不是为了乔乔要问我唐欣儿的事？”

　　“这个自然要问的。”薇龙说的理所当然。

　　她这个派头是华姨从来没见过的。

　　华姨虽说大半辈子沉浮，也算见惯世面，但到底是做佣人出身，沈薇龙的主子范儿十足，她便不自觉的伏低做小，身段放下来，连声音都放低了，“大小姐，您这是何必呢。虽说欣儿和这事有牵连，但乔乔是早晚都要去的，欣儿又不是真的存了坏心……”

　　“这么说，你是站在她那边儿了？”

　　沈薇龙冷冷的看了华姨一眼，华姨头又垂下，“唐欣儿到底是我养大的，我自然是想向您讨个人情，求您放了她这次。”

　　唐欣儿再不得华姨的心，但到底养了她这些年，感情还是有的，若要她眼看着唐欣儿一命抵一命，华姨是不忍心的。何况，那个病孩子不是早死早超生么？……华姨腹诽着，——这些话想想就行，她可是没这个胆子敢向现在的沈薇龙说出来的。

　　沈薇龙看着华姨，目光冷漠，“听说芳姐最近总是去澳门玩，赢了两次，输了两次，不过输得都是大头儿，连房子也抵出去了——宝儿姐去了十多年，你且放不下，凭什么让我放过她唐欣儿。芳姐当年也只不过是个喽啰，唐欣儿可是杀死乔乔的直接凶手。”

　　华姨不可置信的看着沈薇龙。

　　“离岛上有什么事我想知道的，用不着你，我一样能知道。”沈薇龙冷笑一声，“同样，有什么事我想的，没有你我一样能办得到。”

　　华姨的心乱成一团。

　　程婆婆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客厅门口，她轻轻的咳了两声。

　　沈薇龙也不看她，只是默默的坐在那里。

　　“大小姐来了。”程婆婆颤微微的走进来。

　　华姨连忙过去扶了婆婆，二人站到沈薇龙面前。

　　“婆婆也是来劝我放手的？”沈薇龙略一抬头，眼睛逼视程婆婆。

　　程婆婆叹口气，“我只是想劝大小姐放过自己。造孽的事，毕竟是有报应的。”

　　沈薇龙笑了，“我姑姑周夫人当年害了宝儿姐，所以，她‘病’死了；眼下，乔乔是因为唐欣儿死的，所以她也得付出代价。”

　　程婆婆念了声佛，“罪过罪过。大小姐，何必往身上揽这些业障。”

　　“业障？你们报仇的时候我可是出了力的，轮到我了，你们就不想帮一帮么？周夫人可是我的亲姑姑，唐欣儿不过是你们从孤儿院挑来的替身，怎么比，都是你们欠我的多一些吧……”

　　程婆婆和华姨都暗自叫苦。

　　沈薇龙站起身来，她轻轻托住程婆婆的手臂，柔声道，“我想着，依咱们这些年的情分，在你们心里，她总是比不上我的，所以不值得你们来跟我提。对吧？”

　　程婆婆和华姨二个听了这话，连连点头，“那是，那是，她不过是个抱养的小丫头，哪里比得上大小姐和我们的情深义重。”

　　沈薇龙绽开笑容，“不过，既然我现在知道唐欣儿是华姨的养女，又怎么会对她做出过分的事来？”

　　她前后态度转变得如此之快，令华姨婆媳二人不知是真是假，又该如何反应是好。

　　沈薇龙也不多说什么，就要告辞。

　　华姨送沈薇龙走到了巷子口，沈薇龙道，“你既是有了女儿，就不要再做事了，那个咖啡馆我就叫人收了罢。你们年纪也大了，是该享享清福了，不该操的心就不要操了。”

　　华姨万没想到，沈薇龙会对她玩釜底抽薪这一招，但她深知沈薇龙说一不二的脾气，一时不敢辩驳。

　　沈薇龙上了车，车子并未就立刻开动，车窗摇下。

　　华姨跟上一步，低下身子，听她吩咐。

　　“她的命我不想要，但是就这样让她逍遥，我也办不到，——中区她是不要再待的好，——我可是看着你和婆婆的面子才肯退让的。”

　　车窗又摇上去了。

　　华姨看着慢慢驶走的劳斯莱斯，心里沉重得连叹气都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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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欣儿把华姨的话当笑话听。

　　她歇斯底里的大笑着，“凭什么？就凭她一个过气的交际花，有什么资格命令我干这干那——退出中区？亏她想得出来说得出口……她是死了女儿之后失心疯了吧！”

　　中区，是离岛的上层人物活动的区域。周公馆是中区最负盛名的交际圈子。她既然已经站在这个圈子的中心，别管是狐假虎威也好，欺世盗名也好，她现在有后台有靠山，她现在是这个舞台的明星。她实在想不通，一个小小的沈薇龙有什么资格对她指手画脚。

　　无非她靠着乔其的势罢了……可乔其再有钱有势，无非是个世家子弟，他在这个岛上也无非是众多纨绔的一员。他们有什么能力动摇她的地位？

　　华姨摇头，虽说都是周公馆的头牌，她是知道程宝儿当年最风光的时候也只是属于漂亮的摆设，若论权势手段，比之当年的周夫人可差得不是一星半点儿。

　　唐欣儿现在势头正猛，她若和沈薇龙两个人斗起来，端看谁背后的实力更强些……

　　唐欣儿最近很忙，周公馆里夜夜笙歌，她乐得在灯红酒绿中把之前发生的意外忘得一干二净。

　　周公馆里的欢宴都是易吩咐的，利用娱乐圈子想掀点风浪太过容易。唐欣儿的照片最近天天出现在八卦报纸刊物上，俨然成为离岛上最热门的社交明星。

　　“可真是下了力气在捧她呢。”安迪笑说，“不过，她的确有被捧的资本。”

　　环球公司最近和本土的几家大财阀都搭上了线，唐欣儿在酒会上表现得如鱼得水，功不可没。她的确称得上是个出色的润滑剂。

　　易不做声。

　　“对了，参加马会的慈善舞会要义捐的几样东西我准备好了。环球小姐前三名都会参加，出席宴会的礼服和珠宝都和赞助商联系好了。有一家居然指名赞助唐欣儿呢——她是真火了，不如趁势让她拍个三级片？做个女配角，只在床上的镜头多点，这样不考究演技，本色演出，怎么样……”安迪说到后来调笑的成分居多。

　　易仍然不做声。

　　“喂，你选谁做舞伴？当然是环球小姐，一拖三？你这家伙，艳福不浅。”

　　“她们三个不是都和你睡过了？”易终于开了金口。

　　“没，只有两个，又没昭告天下，她们穿上白色礼服看上去还是很清纯高雅的，”

　　环球小姐冠军才十八岁，前三名平均年龄也才二十。

　　安迪接着嬉皮笑脸，“不过，我和她们好久没私底下见过了，这次我得和乔安娜一道出席舞会，所以，兄弟，帮我镇点场子吧……”万一小女生吃醋闹起来，在这种场合下可不大合适。

　　“这种事不要烦我，连几个小女人也摆不平，就别玩窝边草的游戏。”

　　“我做电影最大的乐趣就是发掘美人，你不让我玩，那我还做什么电影？”

　　“你不是前些天尽在我耳边提《教父》么？桑迪怎么死的？你小心点。”

　　“知道的。”安迪不悦了，“我不是已经在改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