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女人》嘉人

13、开场

　　露薏莎的水准显然比普通泼妇还要厉害那么一点点。

　　下午的架打完没多久，看着楼下送来的账单，露薏莎稍稍被平息的怒火又熊熊的燃烧了。

　　露薏莎的弟弟陆家华的头脑比较简单，“姐，气还没消呢，我带几个小弟去楼下再教训教训她们。要不然，我把那个老板娘抓上来让她给你磕头认错？”抓上来乐一乐是真的，看那妞儿长得……

　　“这臭婊|子欺人太甚！”露薏莎把小莫送上来的账单抓成了一团，“她抢我的生意，抢我的小姐，抢我的男人，……居然连我的衣服都抢去了！还有脸管我要钱！……”

　　露薏莎生平头一次骂人累得筋疲力尽。好在店里没生意，不然让客人看见了，也得吓得不敢再进她的门。

　　陆家华眼睛一亮，“姐，要不然，我去给她们店里放把火吧！”

　　听了弟弟的话，露薏莎安静了。

　　她恨不能抓破那个叫Candy的臭女人的脸，撕破她的衣服，然后在她最狼狈的时候，自己和乔其在她面前亲热……可是这些事情她通通做不来。不是不想，而是做不到。

　　打背叛自己的小姐们她是占着理的，可是打竞争对手的老板娘却是违法的——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

　　可惜，懂得多了这么一点，她的烦恼就更盛——如果楼下那个臭娘们儿真要是被什么“意外”弄得很惨，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想着楼下被烧得一无所有，露薏莎就很痛快……

　　唐欣儿是早上六点钟被电话叫醒的。她一向浅眠，电话铃声在寂静的房间里叫得格外凄厉——唐欣儿睁开眼睛就有不好的预感。

　　小莫在电话那头喊着，“不好了，店里出事了！”

　　唐欣儿赶到之后，觉得店子里的情景有些诡异——整个店子像是从水里刚刚捞出来的一样。

　　小莫正领着几个伙计淘水，见老板娘来了，无奈的笑笑，“是楼上的傻货，把水管都敲爆了，大楼的管理员要进去查看，他们居然堵住不让进，说那是他们自己的地盘……”

　　露薏莎在弟弟动手放火之前想到了一个非常关键的问题——如果放火的话，火会不会烧到自己这里呢？

　　“只烧他们一家不行么？”家华开始想着如何操纵火势，显然这样有技术性的难题他无法攻破，但是，他灵机一动，“都说水火无情——放火不行的话，咱们就放水！淹死他们！”

　　露薏莎觉得这个主意好，水往低处流，她也不用再担心被牵连了。

　　水是放了，Candy店的确受到了影响，至少这一天是不用营业了——沙发都泡了，要换家具，要重新粉刷墙壁可是个不小的工程。

　　可是受到影响的不止Candy一家，二楼的酒吧也受到了程度不同的损失。

　　大楼的管理处正式对LULU店发出了处理决定，要求其赔偿另外两家店子的全部损失，以及大楼对破损水管的维修费用及装修费用。

　　当露薏莎接到了新账单，她已经没有力气再发脾气了。

　　——————————————————————————————————————————

　　唐欣儿在店子里忙了一整天，眼看着晚上是不能营业了，她吩咐小莫派人守在楼下，如果有客人上门，就告之今日停业，且把对方名字记下来，等重新开业时再做计较。

　　小莫领命带人下楼，唐欣儿叹了口气，虽说这点损失不算什么，但心情到底受了影响。

　　“这是怎么了？”

　　唐欣儿抬头一看，居然是乔其。格子西装配白色裤子，犹如在她心头注入了清凉剂。

　　“我路过这边，看你们店子的人站在外面，说今天不能营业了，发生什么事了么？漏水了？怎么这样？”

　　唐欣儿无奈的笑笑，“没什么，你又何必上来，今天我实在没法子招待你。”

　　乔其四下看看，沙发被泡了，墙壁也湿了，贴壁纸的地方恐怕都得重新换掉，虽然不是很混乱，但要整理好却不容易。

　　乔其上前拉住唐欣儿的手，“正好，你也不用上班了，跟我来。”

　　“去哪儿？”唐欣儿被他拉着往门口走，“我不能离开的……”

　　乔其不理会她的反抗，“你就是在这儿也干不了什么，同我去玩。”

　　夕阳下的离岛被金色笼罩，红色的法拉利如一支离弦的箭，冲向未可知的前方。

　　从灯火初上的繁华都市到寂静荒凉的海边，天色慢慢的暗下来，坐在车里的唐欣儿的心情也跟着平稳下来。

　　最后一点阳光在海面上拉出一道炫美的光带，随即黯淡。车子打着灯，冲进了愈来愈浓重的黑暗里，终于停下了。

　　乔其下了车，走到了车前。

　　唐欣儿也下了车，只是海边一团漆黑，没有月亮也没有星光，她不由得往乔其身边靠了靠。

　　乔其笑道，“真是不走运呢，如果有满天繁星让你看到话，肯定会很舒心呢。”

　　唐欣儿被凉凉的海风吹得打了个寒战，乔其脱下了外套，仔细地披在她身上。

　　乔其并没有借机抱她，甚至连碰都没有碰，随即把身体靠在车头，拉开了二人的距离。

　　罩在乔其宽大的西装里，唐欣儿的身体感受到了来自乔其的温暖，但心头却有点失落。

　　“我以前有一个心愿，就是和喜欢的女孩子到这里看星星。”乔其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淡淡的带着伤感。

　　唐欣儿扭过头，努力的想看清楚乔其的表情。

　　借着车头灯的光线，却只看到了他额前的碎发在风中飞舞，眼睛藏在阴影里，这样忧郁深沉的样子一霎那成为永恒的剪影驻在她心头难以磨灭。

　　——————————————————————————————————————————

　　Candy店在一周之后重新营业，请了许多老主顾开了盛大的酬宾酒会，生意重新步入了正轨。

　　楼上露薏莎的LULU店则贴了转让的标签。

　　露薏莎用保证金把罚款缴完之后，店子被迫关门。同时关上的，是马院长公寓的大门，露薏莎不得不再次沦落到“净身出户”的尴尬境地。

　　雪上加霜，陆家华砸完水管之后就逃之夭夭，顺带着把店里的现金都卷跑了。

　　马院长也没完全绝情，他出手把露薏莎欠楼下Candy店子的钱都补上了。在Candy店重新开张这天，他亲自把钱送到。

　　马院长拉着唐欣儿的小手，痛心疾首，“如果不是我的失误，老板娘你也不会蒙受如此损失，这真是让我过意不去呀，还请Candy妈妈千万不要怪罪……”

　　唐欣儿巧笑嫣然，“看您说的，这事和你有什么相干？我又不是糊涂人，怎么会怪罪您？您这样的慷慨大度，我才是无言可对呢——小莫，开瓶好酒款待马院长，记我的账上。”

　　马院长眉开眼笑，松开一只手就要揽唐欣儿的腰肢。

　　唐欣儿一转身，“Rose，Mary，快来帮我招呼马院长！今天他是贵客，可不能怠慢！”

　　马院长抱了个空，正在懊恼，两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郎一左一右各抱了他一只手臂。隔着西装外套，他还是能深切的感受到二人深V曲线下的柔软，不由得心神一荡，刚刚那点子不快烟消云散。一双眼眯成了细线，看着唐欣儿发牢骚，“Candy妈妈，难道只有今天我才是贵客么？”

　　唐欣儿用手掩住了嘴巴，“哎呀，是我失言了，只要您来，什么时候都是我们的贵客。”

　　说着，甩给Rose和Mary一个眼色，二女知会，拉着马院长去到了里面的座位。

　　……

　　这天，Candy店里客似云来，唐欣儿像一只花蝴蝶在人群中飞来飞去，一时也不得空闲。刚送走了一位太平绅士，便迎来一位公司理事，好不容易得空在吧台边坐了一会儿，水还没喝上一口，小莫在她身边低声道，“龙哥陪着荣哥来了。”

　　唐欣儿立即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在镜子墙柱前照了照脸上的妆容，整了整衣裳，这才迎到门口。

　　□□上令人闻风丧胆的荣哥不及跟在他身边的阿龙长得有称头。

　　阿龙五大三粗，有几分彪悍，脖子上挂着粗粗的赤金链子，手腕上带了一串佛珠，右手的中指和小指上还戴着硕大的黄金戒指，黑色西装里搭了一件黑色紧身恤。标准的职业装扮。

　　相比一身匪气的阿龙，荣哥却斯文得和个教书先生没什么两样，——三件套的米色的西装搭配意大利皮鞋，手里提着公文包，鼻子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他身材矮小，但和阿龙站在一起却丝毫不输气势。

　　唐欣儿见了荣哥，立即笑道，“这是吹得什么风，让荣哥大驾光临。”

　　荣哥不搭话，只站在门口四下看看，半晌才道，“还不错呀。”

　　阿龙道，“荣哥难得来一次，咱们可得好好喝一杯，如果不喜欢这里，换个地方也行。”

　　唐欣儿听阿龙这样说，心里未免有些着急，看着荣哥的眼中就带着纠结。

　　荣哥道，“就这里吧。”

　　唐欣儿松了口气，连忙为他带路。

　　酒刚上来，小莫又来寻唐欣儿。

　　荣哥道，“你去忙吧，我还能再坐一会儿。”言下之意是等她回来。

　　唐欣儿面露感激之色，替荣哥和阿龙斟了酒，又点着了烟，方才出去。

　　阿龙待唐欣儿一走，就道，“真是猜不透这女人想什么，好好的少奶奶不肯做，偏要做妈妈。真是不知好歹！”

　　荣哥默默的喝着酒并不说话。

　　阿龙见荣哥神色如常，于是大着胆子问，“荣哥，要不要找几个小姐来陪？”

　　在唐欣儿的场子找小姐，自然是为了折损她的颜面。

　　荣哥问道，“让你做的事怎么样了？”

　　“哥，我是干什么的？找女人还不是一抓一把……”

　　荣哥看了阿龙一眼，阿龙立即收敛了笑，“已经找了，还特意在楼上百合子妈妈那儿找了几个，其中有两个还是雏儿，……”

　　荣哥不屑的冷笑了几声，“雏儿有个屁用？——我问你要这种货色了？”

　　阿龙慌乱中带着不解，问道，“荣哥，你不是说什么什么，反正就是什么有气质的，就是不像姐儿的妞儿么？”

　　“行了，你叫Candy妈妈进来。”

　　“叫她？”阿龙连忙出门叫人找Candy过来。

　　唐欣儿一落座，荣哥就撵了阿龙出去。

　　小莫给唐欣儿打了眼色，意思是会好好招呼龙哥，让她不要担心——毕竟，县官不如现管。小鬼才最难缠……

　　荣哥喝了两杯酒，把杯子往桌子上一推，不肯再喝。

　　唐欣儿知晓他是有话要说。

　　“你不是想做这行的龙头么？现在有机会了。”

　　唐欣儿愣了片刻，又笑了，“什么机会，说来听听。”

　　荣哥也笑了，笑里带着几分自嘲。从前的唐欣儿都是他说什么，她听什么，不会多问，——不是懂事，而是因为信任。

　　“还记得五年前你说过的话吧。”

　　“好像说过很多话呢。”唐欣儿不敢轻易露底。

　　五年前，荣哥自己从大型事务所独立出来，事业稳步上升，于是向青梅竹马的女友求婚，但是，唐欣儿却拒绝了他，原因竟然是她要做夜店中的女帝。

　　一年半之前，Candy店正式开张，龙哥到场，她才知道从小一起在孤儿院长大的阿龙做了□□老大，但更为震惊的是，阿龙身后的人居然是荣哥！他不是做律师的么？怎么会成为比阿龙还有份量的□□人物？

　　荣哥听说唐欣儿开了店，也来过几次，但是因为两个人的关系太过尴尬，双方都有疏离之意。这次店里出了事，唐欣儿也是做出一副公事公办的姿态——她不想让荣哥看不起，但是，她必须依附他这个靠山也是事实。

　　总之，如何处理和前男友的关系真是个难题。

　　“机会只有一次，如果成功了，你想要整个离岛都不是妄言。”荣哥的语气很平静。“这话我只说一次，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