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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九章 告白 ...

  •   我在五方寺盘又桓了五日,白天和寺里的和尚一起,听着了凡的那些师叔师伯们讲经参禅。其间,为了欢迎我这名客人,他们还举行了一场小型的辩经大会。为了先有蛋还是先有鸡这个问题,大小光头们争得面红耳赤,场面很是热烈,最后,了凡的师父让我做个总结,但对于禅理我一窍不通,只知道有句“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很是有名。无奈,张口胡搅一通,最后说:“到底是先有的鸡还是先有的蛋,这并不重要,佛曰: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同理蛋也是鸡,鸡也是蛋,先有鸡还是先有蛋又有什么关系呢?”全场愕然,只有老和尚冲我微微一笑,点点头,好似我说的很在理。
      了凡是个不折不扣的酒肉和尚,我从未发现有人比他将“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做的更彻底。了凡坚持只有切身体会过其中的痛苦方能知道世人为何执着。对于一个吃肉喝酒,杀人赌博的和尚,我实在不能理解他的思维方式,就像现在,我想不通他为何执意要和我回棺材店一样。
      “呵呵,承蒙九离姑娘不弃,在我五方寺中住了五日,让毕寺蓬荜生辉,俗话说的好,来而不往非礼也,若是我不上府上拜访着实有些不通情理。”了凡亦步亦趋的跟在我身后。
      “你是说要住五日?”
      “当然不是,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短短五日怎么足够?小僧连着作了七天法事,身体着实有些吃不消,桃止山风景秀丽,景色宜人,是修身养性的好地方,正好将养将养身体,小僧听紫牧小兄弟说九离姑娘做的红烧肉很是不错,不知道是否有幸……哎……九离姑娘,等等小僧……”

      现在到底是怎么一个情况。
      我和了凡站在棺材铺门外,与屋内的云汐和紫牧八目相对,我瞅瞅云汐,又瞅瞅紫牧,紫牧冲我耸耸肩,饶有兴致的看着云汐和了凡,我又顺着云汐的眼光望向了凡,了凡眨眨眼,无辜的看着我,一时间我们四人的目光在空中交会,我太阳穴上的青筋起劲儿的跳了跳。
      对于云汐的出现,我很是意外。我想在鹿凉城最后的一日,他已将我和神荼误会了一个彻底,当然是我们紫牧小兄弟不经意的透露,神荼最近总闹腰痛,而我好死不死的刚好抱着一大捆鹿茸走回客栈……所以,离开鹿凉城时云汐脸色很是难看,招呼也不打,踩上飞剑就不见了踪影。我心中莫名的烦闷,不过仔细想想,若是他能就此看开也好,执着下去,耽误了青春,约摸过个几月他就能看开,也算是我的功德一件。
      “阿姐,我饿了,做饭吧。”紫牧扯着脖子,甜甜腻腻的声音让我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想吃什么?”我说着向厨房走去。
      “鸡丝排骨面。”
      “阿离,你以前做的佛跳墙甚是和我口味,很久没吃到了,今日赶上了,不如就做佛跳墙好了。”云汐摇着折扇,眯着一双桃花眼,精光闪闪。
      了凡可怜巴巴的看着我,一双眼睛都快溢出水了:“九离姑娘,你答应小僧的红烧肉……”
      我深吸一口气,媚笑着回头:“劳驾你们三个,街口左转,想吃什么去登瀛楼,姑奶奶我斋戒沐浴,补过寒食节,今天厨房不开火。”
      “……”
      于是,我们四个人饿着肚子过了一回寒食节,我甚欢喜。

      晚上我坐在房中,啃着从五方寺带回的果子,五方寺的后山种了一大片的果树,结了很多奇奇怪怪的果子,我大多叫不上名字,但是都很甘甜可口就是了,咬一口汁水四溢,唇齿留香,用来果腹解渴再好不过。
      我在房中吃的正欢,耳边一阵笛声悠扬,悠远空灵,夹杂着一丝哀怨婉转。我走出房外,顺着笛声向屋顶望去,衣袂飘扬,衬着月光,宛若谪仙的男子坐在那里,眸光辗转,流出几丝落寞孤寂。我心下一紧。
      笛声戛然而止,云汐噙着一抹淡笑,柔柔的唤了声:“阿离。”
      我飞身上了屋顶,坐在他的身旁,从怀中掏出一个野果,递给他:“吃吧,你等了我这么许久,却还是让你饿了肚子。”
      云汐接过野果:“如果是你,多久我也等的。”
      我眨眨眼睛,装作糊涂:“那可不好,饿了就要吃,你别和紫牧胡闹,他房里可有不少零食,撑个三五日不成问题……”
      云汐抬头深深看了我一眼,随即将目光移开,紧紧握住手中的玉笛。
      “阿离你可知道我有多么痛恨当年之事。”我心中一凉,从我借尸还魂之后,很少提及当年之事,今日旧事重提,心中五味陈杂。
      “当年的事,不怪你。”
      “可是我恨我自己,若我当时能够早些体会你的情绪,也不会在比试之后赌气去北山捉妖,也不会让你一个人遇上这等事,也不会有后来的……我怨恨太乙门把你害死,却又不得不留在山上,因为……因为那是我唯一能够回忆起你的地方……”
      我心中哀叹,太乙门中的一切,承载着云汐对我的回忆,却又时刻提醒云汐我的惨死,仇恨和思念融为一体,我委实不知道云汐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
      “你可知,那日我在鹿凉看到你,心里,心里有多么高兴……”
      “那日我也没想到会在鹿凉遇见你。”
      “若不是此次偶遇,你我是否就这样错过了,也是,依着阿离你的性子,五年没有给过我半丝音讯,日后断然也不会主动给我消息。”
      “我已身在魔教,魔君又与我有救命之恩,我断然不会叛教出逃,你我二人终是正邪不两立,现下我二人相见,你尚且顾及旧情,没有拔刀相向,我已十分感激,再多的,便不敢奢求了。”
      云汐抓过我的手,目光炯炯:“花九离,我喜欢你,你是魔也好,是妖也好,我今生认定你了。”
      我心中大惊,慌乱的从屋顶逃回屋里,二十年间未有的狼狈。
      背抵着门,缓缓滑落地上,月光如水,照亮了我颊边的两滴清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