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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新月出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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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宫后,新月很明显的消沉了下来。或者说,自从知道努达海自动请缨去万里之外啃那块难啃的十三家军骨头后,新月的眉头就没有舒展过。
克善倒是很开心,虽然宫里绝对比不上将军府轻松愉快,但是至少这里的人都明白什么是尊卑有别,什么是主子和奴才。
云娃和阿桑却有些适应不了,做什么都有些战战兢兢的,生怕不小心触了某些贵人或贵人前的红人的霉头。莽古泰只能在侍卫处呆着,只有克善下午在演习场练习骑射的时候才能随侍左右。
不顾让克善有些不安的是,那个新封的,据说很快就要再次晋封的贤妃娘娘没事老来宣新月去说话。因为即将成为一家人,克善不好拦着。虽然他心里有多明白太后是多么的厌恶这个宠冠后宫的女人,那些暗地里的流言也让他不禁心惊。
不过新月倒是和贤妃处的不错,让克善略微放了放心。若是姐姐能够因着贤妃而对那个费扬古有了好感,倒也是个意外之喜。反正他们端亲王已经和安亲王一家栓在一起了,克善也懒得琢磨着怎么撇清了。毕竟,皇帝还在那矗着不是吗?
就是偶尔看到刚刚痊愈四处溜达的襄亲王会让克善有一点小尴尬……
又是一天结束了,克善疲惫的回了房间,任由阿桑带着人上来服侍。阿桑看着小主子昏昏欲睡的样子,欲言又止。最近格格的眼神总是亮的不正常,让阿桑有一种非常非常不好的预感。
等到服侍克善睡下,阿桑默默的走到了新月的房外,驻足半响,把云娃叫了过来。
亲切的问了问云娃进宫一个月的感想后,阿桑叹了口气:“以前,总觉得这皇宫里头,是多么多么的好,如今进来才知道,真是压得人透不过气来。”
云娃担心的四处看了看,才赞同的点了点头。
“幸好,咱们跟了个好主子,也不随意打骂我们,还常常念着我们。”阿桑笑了笑,“我呀,也知足了。”
云娃也笑了:“是呀,格格和世子都是好性子呢。”说完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有些沉。
阿桑抿嘴道:“格格,也要出嫁了,你以后跟着过去,就是格格身边的大宫女,下半辈子,也不用愁了,说不定,还能得个好因缘呢!”
云娃红了脸,眼中满是对美好未来的幻想。
“咱们啊,只要把这段时间熬过去了,太太平平的。你呢,等到格格出嫁,我呢,等到世子出宫建府。也不求什么,饿不着,冻不着,替主子们处理些琐事,这辈子,就这样了。”阿桑悠悠道,看着云娃的眼睛,顿了顿,道,“明白了吗?”
云娃怔了一下,点了点头。阿桑捏了捏云娃的手,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第二天,新月又被贤妃招过去说话了,连午膳都是在她那里用的。回来后她人就有些闷闷的,把人都打发得远远的,自己一个人坐在屋里发呆。温嬷嬷和蒋嬷嬷就呆在院子里聊天,时不时瞟屋里一眼。阿桑手里的针线活做不下去了,几次都下错了针。
因为京城里最近人心浮动的厉害,为了安抚民众,表示大清还是很强大很和平的,顺治特地在京城办了几场大型的夜市灯会。新月一听到消息就有些坐不住了,克善也有些不爽的想到了努达海的那次灯火月牙。
贤妃因为在宫里处的不太愉快,除了顺治和几个依附于她的低等嫔妃,她就只和新月谈的过来。顺治为了讨好贤妃,竟然打算和她一起微服出宫,去夜市玩耍散心。贤妃开心之余,想到了未来的弟媳新月。
对于这个新月,她并不是太满意。弟弟的脾气有些傲,待人接物都不成熟。她希望能给弟弟找一个娴淑、识大体的女人,而新月,太过孩子气了些。而且新月的娘家已然是败了,只有一个未成年的小孩子撑着。后来她想着,新月好歹也经历过了不少事,吃了不少苦。而且新月在某些方面,真的和她很有共鸣。而且娘家衰败了又如何,只要她跟皇上求一求,重振端亲王府也不是难事。
一个月的接触下来,她倒是有些喜欢上新月了。她有意无意跟她提费扬古的事,新月也会很认真的听着,露出一副很关心的神色。这让贤妃有些满意了,这个弟媳,还没过门,心里就已经有了弟弟。
想到新月从进京到除服后,因为种种原因,连生日都不曾大办过,贤妃就有些心疼。于是贤妃晚上和顺治出去玩的时候,就顺便把新月带上了。至于克善,贤妃以他年龄太小,不宜过晚休息为由,留在了宫里。克善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就有些明白贤妃的意思,乐得不去做那个电灯泡,只派了云娃跟着。
一出宫门,贤妃和顺治就和新月分开了,两人还笑着打趣了几句新月,才乐呵呵的走了。新月脸红通通的,低着头被引着向市集走去。
果不其然,没多久新月就“偶遇”了独自逛夜市的费扬古,两个人都有些不自在的打了招呼,尴尬的一同逛了起来。
注意到新月在偷偷的看自己,费扬古咳了两声,道:“格格可有什么看上的小玩意?”
“不,没有。”新月立马道,“不劳贝勒爷破费了。”
过了会,新月觉得刚才似乎回绝的有些不妥,又道:“这里人有些多,不如我们去旁边的茶馆里坐坐。”
费扬古点头,两人在大批奴才的簇拥下,进了一个典雅干净的小茶馆,挑了二楼的一个隔间。
整个二楼被清空,隔间的门也敞开着,新月和费扬古坐在桌子边,看着窗外发呆。费扬古完全不晓得该和新月聊些什么,只能不停的喝茶。倒是新月先开口了。
“贝勒爷,最近很忙吧。”
费扬古嗯了一声,又冷场了。
“我听贤妃娘娘说,您已经半个月没回家了。”新月低着头说,“贝勒爷,也要保重身体啊。”
费扬古又嗯了一声,想了想道:“家姐,呃,贤妃娘娘,就是爱操心。我不过就是管理些后勤罢了。真正的好男儿,应该去征战沙场,为大清开疆扩土!”
新月怔怔的点了点头:“贝勒爷好志气。”
费扬古又喝了杯茶,道:“天色有些晚了,格格是不是该……”
新月回神,有些慌道:“是,是有些晚了。”
新月脸色有些红,看了看云娃:“贝勒爷先走吧,我,我过一会再走。”
费扬古有些奇怪的看了新月一眼,本想说他要送新月回去,后来一看桌上空了的茶壶,顿时了然。新月喝的茶不比他少,又出来了这么久,难道是……这么一想,费扬古顿时觉得脸烧得慌,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尴尬的落荒而逃了。
云娃也红了脸,格格真是的,刚才干什么要喝这么多。新月一直低着头,众人只当她不好意思了,任由云娃把新月扶到了收拾出来的房间,放下了恭桶就出去了。云娃正要服侍新月更衣,新月却道:“云娃,你也出去。”
云娃也不在意,只当新月是真的害羞了,连她这个贴身丫鬟都要避讳,便顺从的出去了。等了一会,听到屋里悉悉索索的动静,心里胡乱想着,也不知道贝勒爷会不会嫌弃格格。听了一会,云娃只觉得格格更衣的时间也太久了些,莫非格格不会穿衣服。也是,平时都是她帮着格格换的。
因为时间实在是太晚了,跟着的又是贤妃身边的人,云娃下意识不敢让他们久等,便小声催促到:“格格,您好了吗?”说完就推门进去了。
云娃随手关上门,却看不到新月,正疑惑间,听到屏风后有动静。她走过去,发现新月正惊慌的看着她,手里拿着不知哪来的碎布揉成的绳子,蹲在床脚处打结。
云娃脑子立刻轰的一声,扑过去压低了嗓子道:“格格,您要做什么!”
新月哀求道:“小声点,云娃!我,我要去找努达海!”
从贤妃那里得知在兵部管理这次大清后勤的费扬古已经半个月没有回家后,新月就明白这次努达海多半是祸不是福了。新月到底是经过一次逃亡的,早早的收拾了些散碎的银子,贴身的衣服上缝上了几百两的银票,还自力更生做了个绳子,把阿玛留给自己的匕首翻了出来,随时带在身上。
云娃拼命摇头:“格格,你疯了!”
“不,我没有!我要去找努达海的心意已决!不让我去,你就拿刀来杀了我吧!要不然,我自行了断也成!阿玛留给我的匕首还在!”新月拿出匕首,决绝道。
十几年来的习惯让云娃下意识的想要妥协,可是一想到阿桑的话,一想到自己马上就会得到的美好前景,以及放任新月离去,自己可能的下场,云娃就动摇了。
新月咬咬牙,看了门外一眼,等不等云娃的回答,索性一匕首挥了过去。云娃闷哼一声,被坚硬的匕首外壳打得一阵眩晕,倒在地上半天没有缓过来。
新月歉疚的说:“对不起,云娃,可是我必须要去找努达海。”说完,义无反顾的将绳子扔了下去,顺着它滑到了后面的小巷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