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S》木*之

3、新篇003.

　　早晨7点，顾欢城准时醒来，好一个慵懒的周末却被这准时的可怕的生物钟闹得一点脾气都没有，她昨晚特地点了支安神香，为的只是能够睡个懒觉，有时候习惯真是件坏事。就好比有些人永远只喝一种牌子的咖啡，无关喜欢，只是潜移默化中习惯了一种固有方式的简单享受，既然已经有能够让人满足的存在，又何必费心去找另一个替代。

　　感情也是一样，你所拥有的不过是某一段时间中的某一个人，当激情消磨之后，剩下的无非就是习惯。不管你爱过多少人，不管你爱得多么痛苦或快乐，最后，你不是学会了怎样去爱，而是怎样爱自己。

　　她伸了个懒腰翻身起床，窗外青天白云，微风随着撑开的窗户一点一点灌进来。她在抽屉里翻出一包很久前拆开的烟，架在指尖点了一根，一股淡淡的橘子味，缓缓吸入肺里，再慢慢吐出来，烟圈在房间里绕了绕，像舞动的精灵一般，转身飘向窗外。

　　顾欢城没有烟瘾，香烟对于她来说不是麻痹神经，相反，这是一种很好的思考方式。

　　她刚刚工作的时候，每个周末都在加班，她不动声色地去壮大自己，并不是刻意想得到谁的肯赏，但这社会多的是歧视美貌的人，她必须付出双倍的努力，别人才认为她有一倍的能力。
　　即便她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拼命三郎，当别人每天重复着同样的事情而浑然不觉的时候，她却像一个拼命旋转地陀螺而显得反常，社会是容不下非常态的，职场生活倚靠的不是韧性，而是技巧。
　　她毫无疑问被排挤，被谴责，被开除，但正是因为这点美貌，她还有另一个选择，潜规则。

　　人生只有一次，要么平庸，要么成功，要么一败涂地。总而言之，只要能够活下去，一切的一切都可以视为手段。她是一个受害者，却没有委屈难过的权利，她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都是最糟糕的，为什么别人轻而易举能够做到或正在做着的事情对她来说却充满难关。
　　顾欢城知道追求成功很难，可为什么连选择平凡都这么不易？这个世界未免弱肉强食的有些残忍，国家和教育体制告诉我们正直清白脚踏实地就能过安稳的日子，但是不进则退，不是你好大家都对你好，往往是你越好越受罪。

　　她不怕残酷，就怕失败。

　　在那段最难熬的日子里，当时膘肥体胖的男人拍着桌子大声说，“什么都是假的，只有钱才是真的，什么叫有钱人，有了钱，你才是一个人。”
　　顾欢城觉得那是种侮辱，对普通人尊严的侮辱。
　　但是她没有资格反驳，她放弃了尊严才坐在那个位置，恰恰好好地接受着这种侮辱。
　　以至于后来她拼命赚钱，再也买不回来那个称之为尊严的东西，但是她感觉到了另一个好处，安全感。

　　她不得不一次次选择失败，选择收拾东西滚蛋，选择去另一个地方接受磨难。

　　渐渐地，她不再不分场合的单纯或傲慢，开始学会了口蜜腹剑，步步为营，即便背负着冷酷自私的骂名，却能够随心所欲的摆布那些曾经摆布过她的人。

　　这样的她，错了吗？

　　可是那个教她一步步变成这样的男人，却一声不响地推开了她，那个沉稳素雅像迷一样充满野心的男人，突然间就变得淡泊宁静。
　　他如同一位经历枪林弹雨之后看轻名利的智者，致雅的声音带分从容的疏离，“顾欢城，善待自己，善待别人，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就会发现其实一点都不快乐，一直以来你都把我当作救命稻草一样抓着，充其量我也就把你当作年轻时候的自己，以现在的身份和地位去怜悯一个弱者，我们之间就这么散了吧，你好自为之。”

　　顾欢城将剩下的半支烟扔进马桶里，试图把那些厚重的情感一并冲散。
　　她简单洗了个脸，打开音响，然后走到阳台上浇花，这栋复合式公寓内所有的东西都是她一手添置的，唯独这满阳台的盆栽植物是陆享颐的。

　　顾欢城一想到昨天的情形，就赌气地扔了花洒，走到客厅时又折了回去。她不知道自己还可以这么孜孜不倦的留恋一个人，曾经他们在这个房间里谈笑风生，如今已是泾渭分明。

　　感情是无法承诺的，但生活还是有令人唏嘘的本领。

　　她煮了咖啡，读了本书，洗了所有床单被套，用冰箱里简单的食材做了份意大利面，花了一上午的时间将自己调整到最佳状态，当一个人全心全意追求一种东西的时候，势必要牺牲和忽略另外一些东西，比如爱情。

　　顾欢城瞥了一眼调成静音的手机，一连串的未接来电，除了一个陌生号码外全是许若逸。

　　收件箱里显示的信息是：【我在你家楼下】

　　接收时间：10:38 am

　　顾欢城走到客厅，往窗户外一看，草坪边果然停着他的车，每次他都停在那个一眼就能辨认的位置。细心温柔，体贴入微，这大概是所有女人对他的认知。偏偏当他把这种魅力只放在一个女人身上发挥到极致的时候，得不到的就开始躁动，被偏爱的却有恃无恐。
　　可他一旦抽身退离，这种魅力就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人真的是很难从一而终的动物。

　　顾欢城露出笑意，却不达眼底，悠然地转身去浴室泡了个澡，等她慢条斯理的画好妆，收拾好证件出门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

　　她穿着裸色长裙，配了条米色的流苏披肩，中分的长卷发露出光洁的额头，显得很舒服。
　　她弯腰敲了敲车窗，露齿一笑，“等了很久吗？”
　　许若逸难得直入主题，看着她的时候坚定而诚恳，“欢城，我们交往吧。”
　　顾欢城笑的厉害，趴着车窗看进他瞳孔深处，“为什么呢？”

　　许若逸被她看得有些退缩，“我们现在的关系……”他欲言又止，“我想了很久，高中的时候，我就喜欢你，出国后虽然中断了联系，但是现在我有资格了，希望你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证明我们在一起真的合适。”
　　顾欢城点了点头作深思状，然后低呼一声，眸光狡黠，“你这是在让我负责吗？”
　　他有些发窘，半晌认真的说，“我想对你负责。”

　　顾欢城在心里冷嘲一声，事不关己的问道：“你是不是以为自己是情圣啊？这么喜欢负责就可以证明你不是个随便的男人了么？你自以为严于律己，家教很好是吧，可是怎么这么容易受到诱惑呢？睡一次，不过三五天就开始交往。一被动摇就撇下所有事情追着一个女人跑，宁愿花几倍的时间坐在车里发呆却不敢冲上去按她家的门铃，这样的你确定能够对别人负责吗？”

　　他的眉间有丝刺痛又带点羞愤，最后凝成一抹愠色。

　　许若逸觉得他似乎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这个女人，明明面带微笑，却可以狠辣凉薄的对他冷嘲热讽，好像知道他所有的弱点，可以看破他掩藏极深的心思。
　　高中时候的顾欢城很空灵，她永远只有那么几套衣服替换，任何时候都在认真的埋头看书，上课听讲的时候总是神采奕奕。
　　他很喜欢这样的女生，默默地努力，安静的行走，身上却有一种振奋人心的力量。

　　可他没有勇气被安上早恋的罪名，没有勇气表白，没有勇气忤逆许怀政，更没有勇气去喜欢一个贫穷的女孩子。他有一个高官的父亲，一个教授级别的母亲，他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要名当户对，一定程度的家世代表整个家庭的素养。

　　只不过是年少时一点悸动，他以为这份浅淡的喜欢总会消失，事实上，它不知不觉存在了很久，就算他爱上了丁家宜，但是那种疼痒难耐的思念不依不饶的纠缠着他。
　　回国之后他就一直在找她，没想到她变了，变得口齿伶俐，风姿优雅，举手投足间满是成熟女人的韵味，太过浓烈的美，却丢失了那份少女的灵气纯然。
　　他有些失望，但是太久的投入，到这里或许还有些不甘，可是顾欢城对他说，“清醒的友谊永远比迷幻的爱情活的更长久。”

　　可是就这一次奋不顾身的争取，得到的却是毁灭性的答案。

　　顾欢城泰然自若的拍拍手，退离他的车子，神色坦荡，“我不需要你的负责啊，而且，说了很多遍了，我不喜欢优柔寡断的男人。”

　　“顾欢城。”许若逸在她转身的那一刻叫住她，他已经很久没有叫过她的全名了。
　　“你会后悔吗？”他问。
　　顾欢城微不可见的勾起唇角，皱了皱眉，却仍是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当时陆享颐听到她这样问的时候，只是轻飘飘的说，“你还不成熟。”
　　但是她现在依旧那么不成熟，她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好，她不甘心就这样被舍弃，她希望终有一天出现在他面前时能够洒脱自如，只是不管他后不后悔，过去的事情早就回不去了，就算告诉自己“没有他我也很好”那还是不成熟的。

　　因为她所有的行为意识都一直建立在他的基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