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嬉笑江湖》靡恩

44、第四十四章 又生变故

　　三年后。夏日。

　　阳光透过枝桠投下斑驳的阴影，投在窗子大开的屋子里。

　　一个身穿冰蓝色衣衫的女子正赤脚跪坐在地上，面前铺了一本书页都已经泛黄的书，手里拿着一个药槌，正在石制的臼子里捣药。她不时抓起旁边的各式各样的草药，放在鼻子前面嗅嗅，再添到石臼里。

　　“小苗，吃饭了。”杜月灵站在门口叫道。

　　小苗抬眸一笑：“嗯，马上就来。”

　　院子里的树荫下，黄梨木的桌子上，摆了四色清淡小菜。任长风和杜月灵坐在桌子旁边，满眼爱怜地看着瘦削的女子款步走来。

　　小苗凑到桌子旁边，趴下身子在菜肴上嗅了嗅，抬头笑道：“师娘，你的手艺越来越好啦！”

　　杜月灵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你天天闻那草药味，这饭菜自然要好得多。”

　　任长风也和蔼地微笑着：“小苗最近又躲在屋子里忙什么呢？”

　　小苗定居药王谷没多久，任长风就把她收为了弟子。小苗在草药方面格外擅长，对草药几乎是过目不忘。更加令任长风吃惊的是，她将各种草药的特性相结合，制出了许多以前见都没见过的药丸，在这一方面的成就已经远远超过了任长风。

　　小苗神秘一笑：“安胎药。”

　　任长风与杜月灵惊奇地对视了一眼，杜月灵扑哧一声笑了：“小苗，你又胡闹些什么？”

　　小苗得意一笑，道：“安胎药当然是用来安胎咯。”

　　“嗯？”杜月灵好奇心更重了，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小苗笑道：“是清哀姐，她怀孕了。”

　　这话无异于一个晴天霹雳，任长风和杜月灵均愣在当场，一时回不过神来。

　　清哀早些年的时候，曾经用自己的身体种植了紫芝，用紫芝治好了自己的丈夫江逸尘的病，也因此头发皆白，几乎油尽灯枯，她怎么可以怀孕？（详见孤帆的上篇文《风住尘留香》）

　　任长风正色道：“小苗，这事可开不得玩笑。”

　　小苗一脸轻松：“我很认真啊。清哀姐自己诊断了一遍，我又诊断了一遍，没错。”

　　杜月灵愤愤道：“逸尘这孩子看上去挺稳重可靠的，没想到竟也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小哀也真是，怎么可以由着他乱来。”

　　小苗依旧笑嘻嘻的：“师娘，难道你不想要清哀姐有自己的孩子吗？流冰大哥家都已经有了第二个孩子了。”

　　杜月灵叹了口气，道：“我自然也是盼望的，可是小哀她的身体……”

　　小苗得意一笑：“师娘，你忘了我给你的驻颜丹了吗？你不是说很有效吗？就那么不相信我的手艺么？”

　　“这……”杜月灵一愣，随即喜上眉梢，“你又研究出什么成果了？”

　　“我很久以前就留心为清哀姐调理身子的药草，清哀姐很相信我，一直在服用我为她准备的药，可能是被我歪打正着了，她的身体现在已经好多了，至少生孩子没问题。”小苗认真道，说罢怕杜月灵不相信，接着道，“我保证！”

　　杜月灵喜出望外地看了任长风一眼，任长风面带微笑：“饭后咱们去小哀那里看看。”

　　杜月灵点了点头：“好。”

　　小苗草草扒了几口饭，就又跑回了自己的屋子里，道：“我要给小哀准备一些药一起带去。”

　　任长风与杜月灵相视一笑。

　　几人去到逸尘家的时候，清哀和逸尘正在院子里交谈。清哀坐在轮椅上，淡淡微笑着，正对着逸尘轻声说着什么，逸尘半蹲在她的身前，没有了平时的从容，眼睛闪闪发光，神采飞扬。

　　看到小苗几人过来，清哀站了起来，“师伯，伯母，你们怎么来了？”

　　杜月灵笑容满面地道：“我听小苗说你怀孕了，此事当真？”

　　清哀面露羞涩，缓缓点了点头。

　　任长风站在一边道：“你身体感觉怎么样？”

　　清哀抬起头来，答道：“感觉还好，没有什么特别不适的症状。”

　　任长风点了点头，道：“那就好，但仍旧不能大意了。逸尘，你要好好照顾小哀。”

　　逸尘嘴角微翘：“是。”

　　“好了好了，现在知道小哀无恙了，你们两个男人就先回避一下，我们女人家聚在一起聊聊。”杜月灵边说边将任长风往外面推去。

　　任长风和江逸尘无奈地对视了一眼，走出了院子。

　　等到两个男人都走了出去，杜月灵才笑着走过去拉住了清哀的手，问东问西。

　　小苗站在一边，不时插几句，脸上满带着笑意，鼻子却有些发酸。

　　流冰，你看，你爱的那些人们现在都过得很幸福呢。我会替你照顾好他们每一个人。流冰，我很想你，你知道吗？

　　突然，杜月灵的声音停了下来。她站直了身子，侧耳倾听着某个方向，脸上露出一丝惊恐的表情。

　　“怎么了？”清哀和小苗看出她的异常，齐声问道。

　　“有人来了。”杜月灵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怎么回事？”看到杜月灵神色凝重的样子，小苗心中莫名地生出一丝不安。

　　“这个人很强……正向着这个方向移动……这速度……也太快了……”杜月灵缓缓道，“不行，我要出去看看。小苗，你留在这里照顾小哀。”

　　“嗯，放心吧。”小苗不知发生了什么，还是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小苗握住清哀的手，柔声道：“没事的，不用担心。”

　　清哀将一只手放在自己尚还平坦的小腹上，抬起头来，微微一笑：“嗯。”

　　就在这时，从门外传来了杜月灵的声音：“你是什么人？来药王谷有何事？”

　　小苗和清哀交换了一个眼神，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惊异。这人这么快就来了？

　　来人没有说话，只听到杜月灵的声音又拔高了几分：“站住！”

　　“怎么回事？”又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可能是江逸尘和任长风回来了。

　　突然，院门大开，一个黑色的身影掠了进来，炯炯的目光落在了院子里的二人身上。

　　小苗连忙站到清哀的前面，毫不畏惧地看着来人。

　　来人是一个妙龄女子，面容秀丽，脸色却有些骇人，竟是死人般的青白。漆黑的长发披散在肩上，明明光滑如缎，却莫名地给人以诡异的感觉。还远远地隔着一段距离，就感受到了她身上散发出的寒气。

　　女子双眸死死地瞪着小苗，小苗只觉得遍体生凉，几乎动都动不了。

　　“就是你。”似乎是很久没有说过话，女子的发音说不出的别扭难听。

　　小苗浑身一震，她想起这人的感觉了，正如那日在青林山庄的禁地里看到蛊奴的时候一模一样！

　　“你是何人？”任长风在背后大声道，“如果再不回答，休怪我不客气了。”

　　女子回头淡淡看了他一眼，突然挥手，一股黑色的烟雾直直向着任长风攻了过去。

　　就在这时，一道白色的光芒从杜月灵手上发了出来，迅速地将黑雾包裹，黑雾坠地，黑雾里什么东西不停地蠕动着。

　　杜月灵厉声道：“大家都让开，我来对付她。”

　　女子睨了她一眼，淡淡道：“朱雀宫的叛徒么？”

　　趁杜月灵闪神之际，身形一动，突然掠到小苗身边，将她扯进了冰冷的怀中。

　　小苗惊呼了一声，发现自己竟然动不了了。

　　女子低声道：“如果不像那些人死的话，就乖乖跟我走。”

　　小苗一怔，心念电闪，对其他人道：“是我的熟人。大家不用慌。”

　　女子似乎哼了一声，但小苗已经来不及分辨，只听到耳边风声大响，眼前的景物飞速后退，她看见杜月灵等人的身影越来越小，心中的孤独也越来越盛。

　　本就是不属于这世间的一个游魂，还有什么事情能比失去你更让人痛苦更难以接受呢？

　　流冰，我很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