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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光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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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利兰趴在书桌上,眯起眼睛,看着倾泻下来的光线,舒服得伸了个懒腰。最近的天空蓝得有点不像话。天气预报说连续几天都会是万里无云的好天气,而她也难得有这样的兴致待在家中,享受这少见的日光浴。
园子最近三番两次地邀她出去。到寺庙求签啊,打网球啊游泳什么的。她都一一拒绝了。听着园子在电话那头叽叽喳喳地唠叨着最近见到的帅哥,毛利兰却没了往常调侃她的那份兴致。只安静地笑着,宽慰着园子因为她的拒绝而略显不满的心情。
柯南已经几天没回来了。她去博士家问过,博士却支吾地把它搪塞过去,只说要在他那儿住上几天,让他不用担心。她虽心生疑窦却又无可奈何。临走前正碰上灰原哀从外面回来,那个拥有着与同龄人所不符的冷静的茶发女孩,似乎别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
没了那个天天跟在她身后叫着“兰姐姐”的小屁孩,生活似乎单调了不少。好像最近也没有案子找上门了呢,家里太平了,日子却也清闲了起来。只是最近却不知为何总有些心神不宁,经常性地走神,碗碟也摔了好几个。小五郎曾担心地叫她去看看医生,她笑着摆摆手,叫他不用担心,只是脑海中一闪而过的笑脸扯得神经微微有些刺痛。
小五郎又出去喝酒了,家里只剩下毛利兰一个人。毛利兰靠着沙发垫,无聊地按着手中的遥控器,看着明暗交加的电视机屏幕,叹了口气,站起身朝房间走去。
毛利兰躺在床上,随手拿过相框,看着照片上那个人笑得开怀。她用手指轻轻划过照片上那张棱角分明额脸庞,一寸一寸,好像这样就能够触摸到他。
毛利兰悠悠地叹了口气,好像自从柯南走后,她对那个人的思念也一发不可收拾。以前还可以用那张相似的脸去制造出他仍在身边的假象,可如今,却也只能睹物思人了呢。呵呵,睹物思人,何其残忍。
这样想着,毛利兰沉沉睡去。半梦半醒间,她好像听到沉寂了许久的手机发出“嘀嘀”的声音。
也不知过了多久,毛利兰被窗外小贩隐隐约约的叫卖声给吵醒。她迷迷糊糊地打开窗户,大街上的声音一字不落地落入她的耳中:“今天的大新闻啊!神秘黑衣组织被一举端灭!高中生侦探下落不明!……”后面的话她没有听到,或者说已无心去听。她的注意力在听到“高中生侦探”这几个字的时候就被全部吸走。
毛利兰来不及穿上鞋子,就这样慌慌张张地跑到客厅。小五郎还没回来,信箱里放着一份今天的早报。她打开看向头条,地板冰凉的触感从脚掌一直蔓延到心里去。
“……高中生侦探工藤新一近日发现一跨国贩毒贸易的神秘组织窝点,与米花警署相关人员协作并将其一举端灭。但工藤新一在与其组织头目进行最后的对峙时被据卷入对方欲同归于尽的爆炸气浪里。事后在现场发现了十几具烧焦的尸体,但并未有其痕迹,现不知下落……”
大致就是这么多内容,还有些前因后果的叙述她不想关心。毛利兰想了好久才明白过来这篇报道是什么意思。她呆坐了一会儿,忽然想起昨晚在梦境中听到的“嘀嘀”声,连忙跑进手机翻看。收件箱里躺着一条未读短信,发件人:笨蛋推理狂。里面只有短短一句话:兰,等我回来。
毛利兰坏死的心脏忽然又有了跳动的迹象,一下,一下,微弱却清晰可闻。
呐,大笨蛋,只是下落不明吧,一定会没事的。你不是一直说要我等你回来么。她微笑着,手机屏幕上的字却被眼角滚落的液体沁染得模糊不清。
混蛋,什么要等你回来啊……每次失踪都是这句话……你当我是什么啊笨蛋白痴推理狂……手机滑落到干净的被单上,毛利兰用双手捂住脸庞,一滴滴莫名的液体从指缝间缓缓滑落。
窗外似少女眼眸般湛蓝的苍穹不知何时染上了浓重的墨绿色。云层翻涌着,渐渐聚集其压抑的灰黑色。忽而闪电划过,刺破了厚重的云团,大颗大颗的雨点措手不及地朝地心涌去。一道道人影在空荡的街景里匆忙地穿梭着,来了又走。偶尔有一两对情侣簇拥在山下,分隔出一块甜蜜的界限。那能洗涤万物的雨水掩尽了一切声音,却在沉入土壤的前一秒溢出了些许莫名的哀伤。
“叮铃铃”客厅里的电话响起。毛利兰不愿去接,她现在不想听到任何人的声音。可那一声高过一声的急促声响迫使她不情愿地起身,朝客厅走去。
“喂。”
“兰你在家么哎呀你急死我了我看你这么久都没接电话我还以为你……”是园子的声音。平时大方爽朗的园子此时的声音中竟隐隐夹杂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哭腔。
“兰你看报……唔你……”声音到这里忽然就止住了,电话那头的人似是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讷讷地不知如何开口。
“嗯园子我没事。”话一出口毛利兰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已变得沙哑无比,语调里透露出的那一丝颤抖分明在嘲笑她伪装的坚强。
“可是兰你……兰你一定要相信那个混蛋不会有事的。他还要来把你娶回家做老婆的啊所以……”
“嗯我知道的,我没事的园子。”毛利兰听着园子假装轻松地说着一些兴高采烈的话语,尽管口气中的不确信和慌乱仍显示了她的底气不足。
“那……那兰我过来陪你好了,你等着我啊……”
“好啦园子,不要大惊小怪的啦。我不是早就习惯了那个家伙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么。没事的啦。”毛利兰故作轻松地笑着。
“可是……”
“好啦没什么好可是的。嘛,嘛,园子我要去休息喽,你的阿真孩子啊等着你哦。”
“嗯……那、好吧……”园子迟疑了一下,终于在毛利兰的催促下挂上了电话。
毛利兰放下了电话,整个人如脱水一般地靠在了沙发上。刚刚的对话已经耗尽了她残余的气力,她现在只想找个地方好好地睡一觉,什么都不要想。什么黑衣组织,什么高中生侦探,什么下落不明,都一边去吧。
昏昏沉沉中,毛利兰听到大门一开一合的声音。一份温暖的东西搭在了她的身上,还伴随着一声轻轻的叹息。
那之后的日子依旧波澜不惊,平淡乏味,地球少了谁还是一样的转。关于高中生侦探工藤新一的传奇故事也在热极一时后像其他话题一阿姨那个渐渐归于平静。
小孩子们不再一脸热切地崇拜者那个年仅17岁地少年,而开始在回家的路上面红耳赤地争论着谁是拯救地球的咸蛋超人。街口的老人们依旧关心着菜价上浮物价飞涨,一切的一切就好似那个所谓的“神秘黑衣组织”从未在他们的生命中出现过,而那个英勇的少年也只不过是他们曾经的谈资。
只是每次毛利兰路过那幢长满爬山虎的房屋,看到那张积满了灰尘的课桌时,还是会有一瞬间的精神恍惚。
一天,两天,三天,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日子平静得就好像那个惊天动地的打新闻从未存在过一般。
毛利兰有忍不住去警视厅问过,可得到的回答永远是目暮警官满怀歉意的“正在寻找中”。于是她也渐渐安分下来,不再去想关于那个少年的一切。就连书桌上那个从不曾变动的相框也被她锁进了抽屉里,好像这样就能把那个永远自信满满的少年锁进回忆。
“毛利先生,您的早报!”毛利兰穿着拖鞋一路小跑下楼,接过报纸,对邮递员说了声谢谢。她翻了翻娱乐版,发现仍旧是那几个炒烂了的明星在大肆宣扬其事迹。她不屑地撇了撇嘴,刚欲收起来,眼角的余光忽然瞥到了一则不起眼的国外新闻,标题是“直升机离奇坠毁,一名少年奇迹生还”。旁边还附着那个少年接受治疗时的照片,毛利兰的手忽然就停住了。
“咚咚咚”“谁呀?”博士顶着一头乱糟糟的鸡窝头,从里屋慢吞吞地走了出来,不情不愿地喊道。“咚咚咚”回答他的依然是沉默而有力的敲门声。
“大清早的还让不让人……”博士不耐地拉开大门,却错愕地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毛利兰。
“小兰啊,你怎么……”
“博士你告诉我,新一他没死对不对?”毛利兰不容质疑的口吻把博士想要蒙混过关的想法堵在了喉咙口。
“这个……这个我怎么知道呢。你看这么长时间了新一也没给我打个电话什么的……”博士在毛利兰灼灼的目光下竟显得有些语塞。
“刚刚我在报纸上看见新一了。”毛利兰平静地叙说着,那种口气就如同在和博士拉家常一般,只是那颤抖的指尖却暴露了她内心那一丝异样的波动。
“……呃,这个、这个……好吧。”博士终于在毛利兰的目光里败下阵来。
“组织的boss在最后时刻逃了出去,身负重伤,新一也昏迷了两个月。他醒了之后便马不停蹄地赶往了boss藏匿的地点,要与他一决生死。你也知道新一那个固执的性格,不完美地解决地掉一个案子他是不会安心的……”
博士说完这些后不安地看了毛利兰一眼,她的神色依然没有丝毫波动。两人就这样在门口站立了良久,灰原哀从地下室上来的时候正撞见这奇怪的一幕。
“博士,你在干什么?”毛利兰越过博士的肩头,看见了灰原哀投射过来的目光。她忽然朝博士粲然一笑:“博士,不好意思打扰了,我先回去了。”毛利兰朝博士鞠了一躬,转身走了出去。
博士又伫立了许久,望着毛利兰的身影聚成一个焦点,他忽然发问道:“小哀,你说……小兰她不会有什么事吧?……”“啊?唔,不会的。博士你与其去担心这个,还不如先担心一下你的早饭吧。”灰原哀打了个哈欠,又慢慢走回了房间。她想起刚刚毛利兰的眼神,浅浅地笑开。
去过博士家以后,毛利兰并没做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她依然像往常一样,上学,放学,回家,和园子一起逛街。就好像一潭死水被一块横空飞来的石子打出了涟漪,然后又重归寂然。
时光在往日熟捻于心的音容笑貌上一点点堆积,模糊了它当初的样子。只是每当看到收件箱里的那条短信时才会发觉,这一切都是真实存在过的。
转眼间,又是一个新年。毛利兰买了东西从便利店走出来,口中不满地嘟囔着某个又喝得大醉的家伙。快走到楼下的时候,她忽然看见从后方路灯下投射过来一个修长的身影。
不会是碰见哪个变态跟踪狂了吧,那他可真够倒霉的,她腹诽道。毛利兰转过身来,正准备给那人致命一击时,忽然愣住了,出腿的动作就那样僵在了半空中。
昏黄的路灯下,工藤新一提着厚重的旅行箱,风尘仆仆。他的周身散发着那个遥远国度的气息,冰冷的奢华中夹杂着一股安心的味道,熟悉而久远。他眉眼间浓浓的笑意却仍旧掩饰不了长途奔波后的疲惫,下巴也染上了淡青色的胡碴。等间距的橙黄色晕染出一片温馨的天地,那是很久很久以后,毛利兰依然能记起的场景。
看着对面拼命忍住眼泪的女生,工藤新一叹了口气,走过去把毛利兰轻轻拉入怀里。
「呐,兰,我回来了。」
>>所以,请不要再哭了。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