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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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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偶遇
八月十九,女帝早早处理好奏折,带上阿流微服出宫。夕阳半隐于西山,迫不及待的月儿也早早地显出了身形。他的父皇,虽然严苛,但及其重视生产,尤其是京城一带,到她亲政之时已经是极端繁华。华灯初上,街道两端的商铺热热闹闹,人群熙熙攘攘,她出行的本意是为了找应无患,但见如此场景不由得心情舒畅,便想先四处走走。
道路两旁的光,洒落到月下湖上,照亮了澄澈的湖面,微风起,粼粼的水光层层投到过路的身上,与路人衣袂之上的花纹交相辉映,真真假假,各自风华。
她微服出行之时,方能褪下龙袍,穿上女装,但她出行必有目的,因为要防引人注目不能穿得太华贵,而且即使她已经废了庶民只着白灰之色的旧令,但也不能着为官以及皇家所用的那几种正色,几日之前熙宁的那一件浅碧宫装让她影响深刻,因而此处出门她身着绿衣,再施以淡妆,简单地挽了发,簪上三支步摇,也算落落大方。
前左相安苍素的府邸就坐落在月下湖旁,其前身是天瑞帝在位时修建的竹园,她的父皇将竹园赐予他为府邸。安相告老辞官之后,她一直都想私下探望他,但都抽不出空。正好趁今日,见完应无患之后,便上门造访。
女帝正于月下湖旁散步,忽然听到不远处的喧哗,阿流立即上前一步,护住她。细细一看,原来是个醉鬼损坏了路边商家的货物,商家立即冲出去让他赔偿,但那醉醺醺的酒鬼只会傻傻地笑,商家情急之下推了醉鬼一把,但没把他推醒,反而让他发起了酒疯,商家仍是不肯罢休,于是两人推攘之下,离女帝和阿流越来越近。
阿流持刀,用刀鞘止住了两人的前进,。女帝放心阿流,便不再管这闹剧,继续看月下湖中的美景。吵红了眼的商家见了刀也不惧不怕,连连嚷道:“有刀有什么了不起,有本事你砍了我啊!”阿流无心挑起事端,止住他们前行之后,便放下了刀,说道:“我替他付。”商家安分下来,阿流取出荷包,正要给他钱,原本脚步蹒跚的醉鬼捡了钱突然眼睛一亮,沉重的身体一下子撞上了阿流,抢过了荷包便跑。阿流没有防备,被他撞得连退了好几步,稳住脚步之前她的脊背撞到了女帝的肩膀,沉迷于夜色之中的女帝被这么一撞,慌乱之下,竟向月下湖坠去。
阿流听到她一声惊呼,定住脚步,转过身正要飞身相救之时,却已有人比他先一步行动。不知从哪个角落里突然窜出的剑客身形如同流星般矫健,揽住女帝的腰,稍一使力便将她带回了岸上。
与此同时,暗中相护的绝字辈绝行转而向醉鬼行去,取回了荷包,交还给阿流,又隐于人群之中。
“多谢义士相助。”阿流对剑客行过一礼,将女帝护回自己身后。
“不客气,不客气。”救人的是二十多岁的青年,剑眉高鼻,身形清俊,听到她道谢,笑得露出了白牙,来内敛说着不客气。阿流为便于保护她,长发总是结成辫子,盘于脑后,身着的也是常年不变的暗色劲装,她的肤色偏于蜜色,低调不惹眼,她全身上下最能引人注意的,便是腰间的弯刀了,刀鞘乃是纯银锻造,刻以祥纹,镶以珠玉,她虽未拔刀,但刀的清辉也已淡淡地流泻出,使得她的冷意明显。那青年看到她的刀,眼睛一亮,往前了一步,兴奋地说道:“你的武艺应该不赖,这刀也是神兵利器,我们比试比试吧!”
原本他眼神一亮,阿流便直觉地想到了之前醉鬼的眼神,因而在他前进一步时不着痕迹地带女帝退了一步,但听到他之后的殷切的话语,一时之间到不知怎么回应了,只得回头看女帝。
惊魂方定的绿衫女子,上前一步,说道:“小女子谢过大侠的救命之恩。公子你并非京城口音,不知是哪里人士?”
那青年道:“我这口音啊……我本是琅环人士,后来东迁,再后来又回到中部程山拜师学艺,所以口音很杂了,经常有人分不清我的口音。”他回答得毫无芥蒂。
“那公子来京城是来寻亲,还是探友?”她再问道。
“我是来……”青年猛然间顿住,惨叫一声,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无瑕哪去了?两位告辞了,我要去找人了。”临走之时还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阿流的弯刀,留下一句:“若是还能相见,就是有缘分,届时你一定要和我比试一场,一言为定。”说完,像旋风一般绝尘而去。
经这么一闹,她的兴致也消了大半,不再四处流连,便直接去找应无患。这几日,宁王府的眼线一直关注着他的行踪,前几日的这个时侯他都会在热闹的花楼,直到宵禁之时才回客栈休息,但今日午后他便去了初家一家人居住着的左府,她原本想等他出了左府再找他,但问了绝行之后知他迟迟未离开,便只好直接拜访左府。
她前一次上左府,是五年之前的事了,这五年间她容貌变化较大,而且此次未着华府,因而即使这一次守在门口的依旧是老管家,他也没认出她来,照旧询问她的名姓。
绿衣妙龄少女自称姓“明”,老管家一边想着他今天放了不少不该进的人入府,述少爷发话说它在让一个闲杂人等进门,就可以回家种田去了,一边和她搭话:“现在姓‘明’的人还真是越来越多了,哦,姑娘,小人可没有说你祖上篡改自家本姓。”
她应了一声,问道:“管家还不为我通报一声吗?”
“姑娘要见的是哪一位主子?”老管家问道。
少女想了想,说道:“初述。”
找述少爷的就更不得了了,管家抱着宁可错杀一千,不可发过一个的念头,说道:“述少爷今日不在府内,请改日再来。”
笑话,她跟初述几乎是朝夕相处了三年,他日日一离开皇宫便回府,几乎就足不出户了,她声音一凛,说道:“你去告诉初述,就说明浅幽找他。”她话音刚落,阿流便往前了一步,宝刀隐隐出鞘,寒光浮动。
老管家一怔,忙说道:“好,好,老朽这就去通报,两位贵客请稍等。”回家种田也比无故丢了性命要好。他刚转身,一声柔柔的“老人家”便传进了他的耳内,官家一听便心情舒适忘却了前一刻的紧张,一回头看到门口多了个尚未及笄、娇俏可人的女娃儿,欣喜地开口:“小姑娘有什么事?”
“我姓应,随我哥哥一同上京来找人的,可是我明明要找的是一户姓初的三姐弟,可是问了几个人,他们都告诉我在这里,可是这不是左府吗?”小少女有些迷茫地问。
“你找对了,就是这里。”老管家喜笑颜开,“你就是应姑娘啊,少爷小姐都等了您和应少爷一天了。对了,应大少爷呢?”
“我哥啊……”少女扫视一周,在远处看到了个熟悉的身影,挥手喊道,“哥,这里……”远处的男子,几步便跑到了左府门口,听到妹子嗔怪自己到处乱跑,挠挠脑袋陪笑道:“我是觉得奇怪,想再找人问问看。”
“应少爷,您好。”老管家笑眯眯地开口,“老朽奉小姐少爷之命,在此处恭候您跟应小姐大驾。这边请,老朽为两位领路。”这一席话说完,周围细分愣了几分,宝刀身姿显现。
耳聪目明的青年男子自然观察到了,偏过头看到两女子,惊喜道:“是你们啊!真是有缘。”然后视线被阿流小半部分出鞘的宝刀所占据,赞叹道,“我就知道这是件宝物,刀工精巧,极其锋利,而且刀性清冷,实非常物。姑娘,再次相遇就是缘分,我们来比试一二吧。”说道兴奋处,男子突然听到有甜腻腻的女子的声音在叫他,头皮一麻,忙苦着脸对妹妹说道:“一次都不行吗?”
“不行。”少女断然拒绝,然后水灿的双眸看向管家,换了声调甜甜说道,“管家爷爷,可以带路了吗?”
“好,好,这边请。”老管家先行一步,男子走了几步,发现她之前偶遇的两女子还站在门口,不由得问管家,“那两个姑娘为什么不一同进来?”
老管家摸摸胡子,说道:“那两位姑娘是来找述少爷的,老朽要为他们通报之后才能请他们进门。”
“管家,这可不对。她们两个姑娘,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该怎么办?就让她们跟我们一起进去吧,有什么事由我担待着。”
贵客都这么说了,管家自然听从,迎了两人进门。
应小姑娘讶异地看了自家大哥一眼,还以为他终于转性了,再多看一眼时不由得要摇头了,他这么热心,结果还是在打人家姑娘兵器的主意,完全没救了。
快到客厅之时,管家先行快步前去通报,他的几个主子,一听到“明浅幽”这个名字,立即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齐齐出门向那个绿衣女子下跪道:“微臣(草民)参见陛下。”见他们如此动静,其他人都纷纷下跪,老管家更是面如死灰,连连想到自己连回家种田的命都要丢了。应家兄妹也没料到门口偶遇的,会是当今天子,俱是一脸呆愣。
绿衣女子明浅幽点了点头道:“免礼,诸位请起。”明浅幽,的确是她的名,只不是鲜少提起,知道的人甚少而已。熙平是她的公主封号,她即位之后便不再使用,同时也没有人敢直呼其名,有时需要提及她的名时,也都是用她的字“萏”代替。
这一夜的左府,拜访的客人不少,而且个个都对初家三姐弟意义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