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梦空间》露浓

9、回到起点

　　“你的弟弟，刘医生，就是我梦中的白马骑士。不止是像你说的眉眼相似；他就是我梦中那人，绝不会有错。”

　　曹操是这么对他说的，并且说得斩钉截铁不容反驳。本来这应该足够让刘备毫不客气地拒绝面前的病人：如果熟悉的人或者事出现在梦境中，他就很难掌握自己的潜意识，也无法肯定地分辨出梦中的景象到底来自于病人还是他自己。这种状况只会让梦疗更危险。

　　可是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他又怎能不继续？曹操的梦中似乎藏着不止他自己的秘密。

　　“哥，那人是曹操；我说的是三国的那个曹操，”曹操走后，小龙这样对哥哥说，“他和我梦里的曹操一模一样；就是一个人，不会错的。”

　　“梦里的曹操？”刘备不免惊讶地看着弟弟。

　　小龙似乎脸红了。他抓了抓头发，怪不好意思地说道，“这几天老是梦见长坂坡古战场。大约是之前在你那里打无双游戏，又聊了半天三国，再加上这次任务是解救一个小孩子——这不都凑到一处去了？这便梦见这个了。”

　　“你梦见你是赵云？”刘备忍不住微笑，“你最喜欢的三国人物，是吧？”

　　“不是，我最喜欢的是刘备，”小龙认真反驳，仿佛这件事情真得很重要一般，还加了一句，“最喜欢他也不是因为他和哥哥同名。”

　　刘备这次是笑出声来，调侃道，“只怕是因为你大哥我和历史人物同名，这才招你待见吧！”

　　“哥！”小龙瞪了他一眼，“扯到哪里去了。”

　　刘备收起笑容，迅速得几乎有些突兀。他，沉声问道，“你为什么确定你梦中的曹操就是曹氏基金的总裁？照理说，一般在梦中，人的面貌都是比较模糊的。”

　　小龙一愣，然后微微皱着眉头摇头道，“可是我梦中的人面孔一点也不模糊，就是一个逃难的百姓，一个小兵，我都能记得他们的面容，莫说曹操。而且自从我受伤倒下之后就一直在做这个梦，重复了好几遍了。”小龙停了下来，显得有些困惑。顿了许久，他用力摇摇头，笑着说道，“其实我是想多了？就算曹先生长得像我梦中的曹操，那也不算什么吧？估计是因为事情都凑一块去了，而他的名字也实在太凑巧了。只是刚刚见到他的时候我真是吓了一跳，甚至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的敌意。天，希望我没有太失礼！曹先生的小女儿倒真是可爱极了；我从来没见过这么礼貌懂事的孩子，还这么勇敢。”

　　“小龙，你们开始任务之前有没有见过曹先生？”刘备突然问了一句。

　　“啊？没有，”小龙答道，“我们一线人员太忙了，没来得及会去见人质家属；我只是看过小曹节的照片，听说了她是曹氏基金总裁的女儿。我是见了曹先生之后才知道他竟然名叫曹操！我要是事先见过曹先生，想来也不会那么惊讶。不过我也想不出我为什么会梦见他，应该只是巧合。哥，你不会给我也找个心理医生吧？如果一定要的话，我宁可你可以多陪我几天。”

　　刘备对着弟弟一笑，用力握了握他的手，可是内心却觉得笑不出来。巧合？当真这么简单？如果说小龙只是在拯救了一个小女孩人质之后梦见长坂坡和赵云，这还好解释，可是他为什么会梦见曹氏基金总裁的脸？这世上有几人会梦见陌生人，还能在大街上认出梦中陌生人的脸？又怎么可能这陌生人也有过类似的梦境？除非这是什么幻想爱情小说！刘备在脑海中将这件事情反复推敲了许多遍，却只能想出一个可能性：恐怕曹操和小龙在什么地方见过。可是曹操也说了，他从小到大都在做那个长坂坡的梦——这又要如何解释？

　　刘备知道自己若不能解开这一团谜题，只怕这辈子都不得安宁。回到纽约后但刘备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订购深度麻醉梦疗所需的各种药剂和设备。如今他必须冒险一试。小龙的枪伤一时半会儿好不了的，身体还未恢复，无法进行梦疗。于是他只能找上公式的另一半。

　　面对刘备突如其来的回心转意，曹操很是欣慰。他第一次觉得，噩梦中的谜题就快要解开了，答案近在眼前。再次在刘备办公室坐下后，刘备并没有像他期望的那样，开始解释深度麻醉疗程的关键，反而是将厚厚一叠图片放在了他面前。 “曹先生，我想先请你看一些图片。如果这些图片中又让你觉得眼熟的人——只要眼熟，哪怕你完全不知道图中人物的来历，也请你一定告诉我。”

　　说完了，刘备往椅背上靠了靠，目不转睛地盯着曹操，仿佛想要看出点蛛丝马迹一般。这一叠几百张图片，曹操足足翻了二十分钟才终于翻完。他的表情一直未有变化，直到看见小龙的照片他的动作才停了下来，微微蹙起眉头。也不过就片刻的停顿，他抽出小龙的照片，然后面不改色地翻完了剩下的所有图片，这才说道，“这是刘侦探，也是我梦中的白马骑士。除此之外，这里面所有的图片我都没有什么印象。”

　　刘备若有所思地翻着桌上的那一叠图片——那是他这些日子收集的各种影视游戏插图中的三国人物图像，唯独混进了小龙和几个与小龙面貌相似的人的照片。不想曹操对这一切都没印象，只在几百张图片中认出了小龙。他不禁揉了揉额头；曹操正毫不客气地否定掉他的一个又一个假设。

　　“刘医生？”

　　“曹先生，我们上次讨论过深度麻醉治疗程序，”刘备抬起头来说道，“如果你仍希望进行这种疗程的话，请看一下这份文件，再在上面签个字。”

　　曹操早就下定决心了，但出于商人的本分，仍是认认真真看完了一整份治疗风险预期，然后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待他将签好的文件放下，刘备已设定仪器，在桌上摆上了饮料——是青梅汁，曹操忍不住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