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尹憔悴》轻摇雪

6、无可奈何花落去（二）

　　每天的每天，馨儿都会抽时间来看婉凝，坐在病床前，笑着讲学校里面发生的趣事，偶尔还站起来示意一番，好像婉凝真的只是营养不良，马上就会康复，马上就会出院，马上就可以回到从前。只是三个人都明白，不可能了，再也没有可能。
　　馨儿总算是稍微安静了一会，一直说话，不是因为真的有好多要说的，只是因为至少在说话的时候可以暂时忘记那件事情，可以暂时拥有和以前一样的快乐，一旦停下来，满心只剩下痛苦，却没办法哭出来，不能哭出来。终是撑到了极点，馨儿站起来，一副猴急的样子，“不行了，姐姐。我要上厕所，快被憋死了。”说着，没等婉凝说什么，急忙转身。只担心稍微迟一秒钟，泪水就会滑落。也就在转身的瞬间，泪水满面，嘴角却持续着一直以来的微笑。
　　婉凝觉得最近馨儿有些不对劲，却也以为是自己多想，笑了笑，冲着门口说：“看你，快去吧！”
　　走出病房，馨儿浑身在没有多余的力气，扶着墙慢慢坐了下来，身体不停地颤动，姐姐，你要馨儿怎么办？怎么办？双手紧紧捂住嘴巴，只留下断断续续的呜咽声，还有越积越多的泪水。
　　经过这里的护士看见这样的场景，也只是投来同情的目光。连续一周时间，这个病房里面一直都是欢声笑语，可是病房外只有眼泪和愁眉。哎！
　　急匆匆从外面赶回来的欧阳看见蹲在地上不停哭着的小丫头，站在了远处。眼里也渐渐积满涩涩的液体，马上就要冲破阻碍顺势滑下，只得仰起头，都说想哭的时候，抬起头，泪水就会流回去，那么就流回去吧！

　　日子一天天没有丝毫停留，似乎只是几日的时间，却已经是深秋，婉凝扭头看着外面一片片飘落的树叶，心里却极其安静，仿佛将要离开这个世界的根本不是她，“欧阳，我们去西湖吧！”
　　正在削苹果的清秀男子不禁手轻轻抖动了一下，水果刀微微划过手指，却被他巧妙的隐藏在手心，再难发现。“好啊！”欧阳挑起头笑了笑，然后继续削着苹果。只是内心早就不知是何滋味，苦苦涩涩的，却又痛苦纠结着。是不是我们已经没有时间了呢？那么就让我紧紧抓住最后的幸福吧！至少还有回忆，我们共同的回忆。
　　在医生同意出院之后，婉凝在生病后第一次回到了自己生活了将近十年的小屋子，却也是最后一次。
　　熟悉的布置，熟悉的味道，一切还似乎都还是原来的安宁。
　　听到欧阳说要和姐姐出去旅游，馨儿内心不觉颤抖了一下，谁都知道在这个时候提出这样的建议究竟是什么意思，却同时选择了沉默，只因为害怕一旦说出来，就连这假装的幸福也会如镜中水月一般，消失不见。
　　习惯了演戏，习惯了微笑，即使心里痛到极致，馨儿也依旧甜美笑着，“姐姐是要把馨儿一个人丢在这里啊？好偏心，为什么欧阳哥哥就可以去！”说着还不赞同的嘟起嘴巴，不满的瞥了欧阳一眼，姐姐，求你不要丢下馨儿一个人，求你。
　　婉凝好笑的轻敲妹妹光洁的额头一下，眼中的温柔如同春风般温暖，“你不是还要上学？”
　　“不去了嘛！馨儿都没出过几次门呢！”说着微微低了声音，连头都低了下去。对不起，姐姐，馨儿不是在怪你，只是不想被丢下，哪怕姐姐不能回来，馨儿也要一直呆到最后的最后。
　　怔了一瞬，婉凝心里泛起苦涩，是啊！确实苦了妹妹，从小哪有多余的钱带她出去旅游。这是最后一次了吧！反正早晚都要知道自己的病，最后一次啊！
　　“带上她吧！”
　　欧阳从厨房中端出煮好的鱼汤，坐了下来。习惯的接过婉凝的碗盛了起来，脸上依旧缓缓的笑着。
　　婉凝笑笑，点头应允。这一个小小的动作换来馨儿连连蹦起，那个高兴。婉凝看着也洋溢起幸福。真好，活着真好；即使累了，即使苦了，至少还有他们；可是要是自己不在了……

作者有话说

　　没人啊！哎！叹息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