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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白洛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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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已经过去,取而代之的是夏的炎热。
夏日时节,已经没有了春日的和风微微,舒爽幽然,带着夏的豪情,开始挥洒在这片土地上。
耀眼的金光笼罩在热情的大地上,把一地的炙热越发的升腾了起来。
刚刚一场豪雨收敛过去的山色间,越发的青翠了起来,碧绿的一眼望不到头。
连绵起伏,万里纵横。
放眼望去,天地间只剩下一片青色巍峨。
顺着水道一人划着一艘小船,进入了这诡异的山。
连绵起伏,青翠山树,低矮灌木,消失在最初进入的山林间,越是进入山林深处,那取而代之的则是高可参天的巨大乔木,一眼望不到顶端。
近在咫尺的河岸边,高高低低的树木肆意的生长着,无数的蔓藤纠缠在树木上面,落叶在地上厚厚的铺了一层。
这雨林中突兀的耸起一座俊秀蓊郁的山,山中屹立着一片恢弘的屋舍,天然形成的巨大乱石略有规律的阻隔着视线。只能见到最远处陡崖上孤立的一座殿宇。
“白洛阁。”
素衣女子看着眼前的大殿,轻声念出了它的名字,在那一瞬眼神忽的恍惚,仿佛隔世。这曾鼎盛的白洛阁如今已败落成这般。
这连山的恢弘殿宇自白洛阁成立以来来一直屹立在这里,任凭风雨侵蚀,猛兽侵略,却未有一丝倾颓倒塌之势。
险恶的雨林给白洛阁以无限的物理屏障,若无阁中人指引即使千万大军来袭也许败在天然险阻中。
然而,三年。
自从上任阁主去世之后,白洛阁便没落了不少。
大气磅礴的领袖气质早已不复存在,在经历过五年前的鼎盛之后,就一直萧颓着,虽然自己在白洛阁中只生活了两年,但,已经刻骨铭心。
“领主!是你!”守阁的人脱口而出。
素衣女子一怔,原来他并没有换了部署啊。只是物是人非事事休。这些固然还在,可是最重要的灵魂已没有了,还有什么价值呢?
她回过神,“烦请通报,上官可镜请见。”
“领主!你。。。”突然想起来,压住激动平静了下去,“姑娘稍等。”
“姑娘,阁主有请。”恭敬的侧身让开道路,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她。
她并不着急,缓缓的迈着步子,瘦弱的身体在辉煌的城中明显的更加了些单薄,数千年来形成的参天之树们更是像巨人般俯视着她。
只是,空有些表面而已了。曾经,这是阁中人往来密集的地方,虽不说熙熙攘攘却也算得上热闹非凡。
如今,就只有这些死物在陪伴着白洛阁了,与三年前相比不过是添了几缕凄凉愁苦罢了。
那石路,那水榭,那小筑…处处都是他的影子。
“上官姑娘,让你久等了。”一青衣男子不知何时来到她身旁。语气温婉。
上官可镜笑了一下,那笑有说不出的意味,她的眼睛向远处望了望,终于目光还是停在一个小桥上,“阁主,我绝不会再加入白洛阁。请原谅。”
是的,她再不会加入白洛阁了,从三年前退出时,她就说过。既然退出了,就永远不会再加入,永远不会。
红豆相思地,遥盼故归期,相思经久,薄峭料寒,鸿雁归送两殊途。扬琴一曲谁人聆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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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前,真是遥远的时光啊。
那是个大雨倾城的日子。
他手腕一翻一转,已从腰间抽出一条红色长鞭,鞭尖点出重影万道,夹杂着万千雨滴幻化出的破碎物象袭向她全身死穴。
她频频往后退去,足下一点直往上跃出数丈之高,逃离了长鞭所能及的范围之内,却被雨箭所伤。
前脚尚未落定,他已反手扬鞭势如刀劈的挥下。她侧身闪至一边。
长鞭落于台上,搭建的战台从鞭尖处开始出现一道裂痕,并成直线一路往前开去,雨水相近奔涌,缝隙有涨裂之势。
他未有停留,手腕一用力长鞭就往她那边横扫过去,凌空翻起,脚踏落鞭身之上,在蒙蒙雨雾中孤寂而立,向下俯视的眼眸透着清冷。
他看她一眼,在她踏鞭而来的同时将鞭子收回,不得已翻身落地,并伸手拉住了鞭身,与他对峙。
但看他突然轻笑,心中一惊,警觉的松手,她从腰间将剑拔出,竖下一划就朝着鞭身削去,他也不收鞭,凭剑刃落了下来,然啷锵一声鞭身未断,长剑却断为两截。
“上官姑娘,你输了。”男子看着她少有的不可思议的表情,淡淡的笑了。
上官可镜收了剑,无奈摇了摇头,脸上瞬间又恢复到那冷漠与坚定,“是,我输了。我会遵守我的诺言,任阁主,明天会听到你想听的。”
白洛阁阁主任离恨满意般的点了点头,拂袖回身,“那我们明天见。”
第二日
茶楼向来是消息最灵通的地方,人多口杂若有什么传闻一天便可传至四方。
“你们听说了吗?上官可镜加入白洛阁了。”在茶馆一层有几个歇脚的江湖人士,其中一人说道。
“不会吧,她都加入白洛阁了?”举杯的动作一下顿了,惊讶的问着。
“这还有假!这可是白洛阁内部的消息啊。你们可是最先知道的人了。”最先说话的人见有人不相信,便解释道。
“不应该啊!这上官可镜一直是独善其身的啊。从未见她依附过哪一派啊!”
“兄弟,你这话可靠吗?这可算得上是奇闻了啊!”都是习武的人,听觉自当比旁人清晰不少。
“嗨,这你们就有所不知了吧!我知道啊!”这人一见有人搭腔便来了兴趣,也不拘泥,一脚踩在板凳上,端起酒猛喝一口接着道,“据说这是因为白洛阁阁主和上官可镜有赌约,一战决定主权,估计这上官可镜是败了。”
“天呢。这上官可镜一加入犹如虎添翼啊!那这灵析楼怕是没法跟白洛阁对抗了吧。这下白洛阁是要独霸一方了。”
“何止是灵析楼,就是四方势力也没法对抗。”
“人脉关系好就是不一样啊。”角落里有人小声嘀咕一句。
“算了吧,上官可镜纯属是武功强,她的仇家也不少。”虬髯大汉听见这话一拍桌子,朗声道。
“但仇家多也没人敢动她。一个女子能到这种境地也不容易。”
“那可不是,上官可镜自幼就是孤儿,但自己却练就了一身绝世武功,我估计啊,这是她一生中第一次遇到能当作对手的人。”本来闲坐的人也忍不住插了一句。
“嘿。你们说这以后。。。”
“还什么以后啊。就现在各个方面就都动起来了!”
江湖人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茶楼一角,一身白衣的任离恨悠然的品着茶,虽远不及阁里的上好名茶,却独有一份江湖味道,来这茶馆便是想感受江湖人的气息和能力。
果然,他听到了他想听的——上官可镜为白洛阁效力,供任离恨驱使。
任离恨暗自估量,上官可镜的加入,必定会让白洛阁力量闪耀出它成立以来最耀眼的光芒,这人还尚需观察。
嗯,这茶,江湖的豪爽气味很浓郁。
一年来,上官可镜为白洛阁铲除了很多顽固的绊脚石,她在白洛阁的声望也是逐渐增大。她,白洛阁二领主,使人臣服。
“江家是怎么回事?”密室里,白衣男子手中的文碟带着力劲飞向她。
可镜稳稳地接过文牒,打开看了看,冷笑道,“江宁是我放走的。”
“斩草不除根,这不像你。但是,这种情况有很多次了吧。”任离恨冷峻的脸上始终是极其冷漠的。
可镜把文牒轻放下,转身离开,如果被他发现就只能除掉那个孩子了,斩草除根,不给对方留后路,多决绝的做法,自己竟然一直是这样的,决绝的令人生恨。
“不必了,我已经派人把那孩子杀了。”
顿了一步,“你...!”没有转身,只是低呼。修长的指甲狠狠的嵌入手掌。
她本想私自放过那个孩子,然而,那个孩子,居然被他杀了!她是那么喜欢那个孩子,就这样被他杀了。如果自己能早一步,能早一步把他藏的更好,就不会有这样的事了,都怪自己...都怪...
转身冷漠的看着他,没有一丝情绪。
“我说过,我会考虑你提出的所有意见,但是永远不要瞒着我做任何事情,永远不要。”他说话的语气虽不强烈,但却足够震撼她。他又递给她一份秘密文牒,文牒上写了两个“急”字。
可镜翻开文牒,一行字映入眼帘——
“二领主私放江宁,江宁欲加入灵析楼。已格杀。”字迹刚劲却潦草,这也是情急之下仓皇写出的吧。
她再往下看,署名是,浅泪。
那是任离恨心腹,没人知道浅泪是谁,只知道他就是任离恨的眼睛,是他的影子,是他的心意,他熟知任离恨的想法,深谙作为一个影卫的职责。
一切行动皆以白洛阁的利益为重,处事稳、狠、准。
可镜合上文牒轻叹一口气,江宁啊江宁,我让你逃的远一点你竟然跑去灵析楼,是不是应该把你送去西域地区,这样你才会逃过一劫。她苦笑一下似乎嘲笑自己的愚蠢,“我认罚。”
“将功赎罪吧。”任离恨冷笑,冷酷的目光落在可镜身上,那目光中有着对她的赞美。
可镜挑眉问道,“南宣谢家?”
任离恨虽知道南宣谢家势力庞大,但谢家,他是志在必得,他颜色不改继续冷漠说道,“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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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家,这一纵横大家倒也颇具实力,竟能得知可镜的行踪提前设下埋伏。
“上官可镜,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只要你现在放弃还来得及,我会如实禀告谢家家主,到时候任离恨能给你的,一样也不会少你的。你可想好了。”远处屋顶上一黑衣男子,厉声道。
上官可镜一时进退两难,心下闪过一丝慌乱但瞬即消失了,不过是拼命而已。孤军虽不敌群攻,但若是有视死如归之态又有何不可能。
伺机而动的杀手们皆屏住气息来隐秘自己的行踪,时而又鬼魅般的偷袭,群势之下静观其变的上官可镜有些狼狈。
可惜,可镜的剑不出则已,出即毙命。
长剑纵横,来势奇快,一剑从匪夷所思的地方刺出,瞬间一个生命就在可镜的手中终结。
她的出手很快,只见一片血花在她身边绽放,挨着她的人还没注意兵器从什么地方来,就已经满眼震惊之极的倒在了地上。
没有激烈的招式拼斗,也没有漫天飘舞的血花,只有手起刀落,只有一剑毙命,就好像那死亡的镰刀在收割着生命,一切都静寂无声,在这激烈的拼杀场中分外诡异。
虽曾败在任离恨鞭下,却不代表可镜是个无用之人,多年的江湖经验,让她知道结果比过程更重要,招式不在于多和新,只要在关键时刻能一招毙命,突出重围便是最好。
一股阴寒之极的气息,笼罩在她的身周,就如死神在挥舞着镰刀,那种来自地狱的冰冷肃杀,几乎让人从心底散发出惧意。
这一刻,那浑身上下充满了嗜血气息的上官可镜,简直让人移不开眼,简直让人从心里膜拜,这是掌管杀戮的神。
刺客们胆寒了,刺客无外乎就是杀手,对气息最是敏感,对于其他世界的人他们可以以死相拼,但是对于他们世界的王者,那种从心底散发的胆寒和惧意,却是挡都挡不住的。
一时间,所有刺客好像忘记了此行来的目的,反身齐齐朝着可镜扑了过去。
剑锋划过,犀利而决绝。
一地尸首,一地血色。
血剑过处,谁敢争锋。
只是可镜毕竟是个女子,即使她能将平常的地方变化成修罗场,即使她释放出死亡气息无人敢进,但若稍有停歇便能看出差别来。
冷眼瞥过四周,寂静,肃杀,刚刚经历过血的洗刷,弥漫着嗜血的渴望和一丝丝的寂寥。简单包扎好伤口,向谢家大宅走去。
没有表情,没有温度,只有杀气,浓烈的杀气,可镜那眼眸深处,燃烧起的是漫天的火焰,张扬着的是嗜血的灵魂,张扬着的灵魂在空气中叫嚣。
一招,只是一招,那种简洁到无法在简洁,却犀利到任何人都承受不住的一招,致命的一招。
满身的杀气绽放在夜空之中,那令人惊惧的血腥味,比她手中的长剑还要让人害怕。
谢家顷刻间变成血腥的地狱,残肢断臂,满目疮痍。轻轻吹着火折子,对着帘幕一点,“丝丝”灼烧的声音愈演愈烈,火舌在房梁间蔓延,不时有阴风吹过更加剧了这火势。上官可镜站在堂前,闭目而立,怅然而叹。纵身离去。
身上多处都被围攻时击伤,清秀的脸上被血水所浸染,似妖冶的曼珠沙华释放着无尽的魅惑。
趔趄着走进房间便向前倾去,一划过的白影顺势接过,轻轻放在床榻上。反手一把扯过自己身上的外衣,遮挡住琉月一身的血迹斑斑。
卧床三天伤势才有些好转。这三天,任离恨几乎是无微不至的照顾她。
夕阳似火,樱花灿烂。
灿烂的阳光下,殷红的樱花如火如荼,开的妖娆多姿,把那青山绿水中的庭院渲染的不染尘烟。
“可镜,你真是傻。我不是让你去送死。”任离恨看着躺在床上的可镜,不禁抚了一下的发丝,叹了口气,轻轻道。
可镜淡然,“阁主不是说将功赎罪么。”别过头,她的语气中有些讽刺,还有些…不屑。
“如果你出了事,就算是一百个谢家也换不来。”慨然的感叹着,心中一块大石砰然落地般开拓。任离恨眼中流露出一些怜惜,有一下没一下的抚弄着她的头发。
可镜冷笑一声,“是么?对啊,我还有利用价值。等我失去价值了,我死我活就都和你没关系了。”侧对着任离恨,清冷的讽刺着。
“你他妈的再说一遍!”忽的,任离恨的目光变得凶狠,厉声呵道,狠狠地揪着她的头发,硬生生的把她扳过来面对自己。
可镜冰冷的眼神黯了一下——他竟爆了粗口,动怒了么?
“上官可镜,不管你怎么样认为,你给我记住了,在我没允许你死之前,你都得给我好好活着!”任离恨恼怒的撇下一句话,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而后紧接着的是“嘭”的一声关门声。
可镜蹙眉,他一直没有这样失态过,这次是真的动怒了?就因为。。。
“阁主是爱你的。。。”陌生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
不知从哪传出了一声叹息,那是男子的叹息,深沉而低微。
正在她迷茫时,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在下浅泪。阁主对你的用心,不是我们做下属的能用语言说的出来的。虽然我知道我没什么资格跟你说这些,但是希望你不要再让阁主伤心。”
爱我?可镜的神色转为悲伤,那样的人,那样高高在上的人也会有这种情感么。她那么用心的想着,丝毫没有注意到浅泪已经离去。
“你。。。”无人应答。浅泪,他为什么和自己说这些。她真的不想和这里的任何人有任何除契约之外别的关系。
但是,对他,也有着感情,即使自己不愿承认。
她渐渐睡去,在闭上眼的是瞬间,有什么晶莹的东西在她眼角闪烁了一下,而又迅速消失。
泪。
“可镜,对不起。今天对你那么凶。以后别再说那样的话,我任离恨还是第一次这么在乎一个女人。别再让我担心,好不好。”温柔的声音,带着少有的愧疚,和心痛。
“你这次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是一辈子不会原谅我自己的。自从派你去谢家那一刻,我就后悔了。”也不只是离得远了还是怎的,声音突地就暗了下来,低沉,飘渺。
“你出事了,我就是拥有全天下,又有什么用。”轻轻地抚摸着可镜熟睡的容颜,幼稚的笑了,像是十七八岁初知世事的少年,羞涩而又有些楞。
恍惚中她听见阁主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的声音声音十分轻柔,仿佛生怕吵醒她,脸上有着感知,能感受到他的手不细腻,却很硬朗手上有长年磨出的茧,很踏实很安心。
她不确定她听到的是不是真的,甚至连方才自己的震惊她也怀疑是不是在做梦。她从没想到过,他感情的流露竟是这般直白。
然而,正当想着,一个温热的吻落在了她的额头上。那如此真实的感觉,那一瞬,她确定一定是真的。
“阁主。”在他要离开时,她还是忍不住叫住了他。
“醒了。还疼不疼?”火热的大手抚摸上那伤痕累累的肌肤,眼中一闪而过杀气,抚摸伤痕的手,却很温柔。
还疼不疼?可镜微微一愣,从来没有人如此问过她,所有人只会当她是铁打的,钢铸的,从来没有人用这样温柔的语气问过她疼不疼。
眉头微微的皱起,这种感觉很陌生,但是却很舒服。
“那些话,是真的么?”她坐了起来,轻声问。
他怔了一下,显然没想到她竟会听到他的话。他坚定的点头,“是。我说的每一句,都是真的。”
她叹息,“我们之间的隔阂太多了。你从未信过我,不是么。”
他也是长叹一声,“我想信任你,只要你和我说‘相信我’不论怎么样我都会信任你。”
她苦笑着摇了摇头,“你我之间不过只有两年的合作关系。信不信又如何。”
他轻轻闭上眼,蹙眉道,“不错,信不信无所谓。”
“阁主,你能放下这里一切,和我去过平常人的生活么。你,能么?”她说话时,眼睛是看着他的,然而,她紧握着拳头的手,指甲嵌入到手掌的肉里去,血就顺着缝隙流了出来。
他没有任何表情,冷淡说,“我,不能。”但我也是情非所愿,不求你的理解。最后那句,他没有说出口。
夜漫长。把寂寞掩盖。
白洛阁势力虽强盛,但也有向灵析楼低头的一次。只是一次,却是为了她。
可镜完成任务后,本应回白洛阁。半路却碰上了灵析楼的队伍,被强行带到灵析楼“做客”。等到任离恨知道这个消息,他快马加鞭的来到了灵析楼。
“秦老大,不和我打个招呼,就请我的属下来‘做客’,太不把我当回事了吧。”任离恨把重音放在“做客”上,淡淡说。
灵析楼的老大秦明轩一笑,“哈哈,我还以为你谁都不会在乎呢。上次我请白怡来做客,你知道了还不是没反应么。”
白怡,白洛阁四大杀手中唯一的女子。
任离恨释然,“那不一样。你我都是领主,还是干脆点的好。”
“哦。”秦明轩点头,笑了笑。“那你想用多少把她赎回去呢。”
“十万两。”任离恨随口答道,他知道不论他出多少,他都会台价。
秦明轩笑了起来,“哈哈哈。不可能。”
“我说的是,黄金。”任离恨冷漠的眼神撇过门外,冷冷说。他的人已经抬着十万两黄金到了。
“你们的人动作倒是快。好好好,十万两黄金。”秦明轩挥手,让属下去开箱检验。
任离恨与可镜离开时,秦明轩亲自把他们送出门。并说,“任阁主,改天我再请上官姑娘做客,可就不是这个价格就行的。”
“哦?那这次还要多谢你不成?。”任离恨苦笑。
“秦老大,什么时候单挑,你赢了我,我一定主动来做客。以多欺少,不是本事。”可镜冷冷说了一句。若不是自己一人任务之后不及时回去,也不会有这种事吧。
秦明轩看着走远的两人,叹息。好好的一对璧人,却要生在这种年代,这种地方。
这件事像一阵温暖的风,吹散了些一直以来她对他的绝望。也温暖了她寂寞而冗长的余生。
时光飞逝。
可镜加入白洛阁已有两年,她本可以离开了,但因为一个极危险的事情,她坚持随任离恨一起去。
她一直认为他是无所不能的,所以她根本就没想到,这一次竟是永别。
“能来我们水宫的人都是贵人,来来来,上酒。”在和水宫的主人过完招之后,他们还是到了饭桌上。他们打成平局,按约定,水宫不必臣服于白洛阁,而他与她要留下吃顿饭。
“这六杯酒,有两杯有毒。既然我是主人,就先干为敬了。”水宫主人仿佛知道哪杯有毒哪杯没毒,举起一杯就一饮而尽。
任离恨与可镜对视一瞬,各挑了一杯,喝下去,没有反应。
也就是说,剩下的三杯之中,有两杯是有毒的,如果水宫宫主喝下去那杯有毒,那么就是他们赢了,如果说没有,那么,任离恨、上官可镜的姓名,白洛阁以及和白洛阁有附属关系的其他组织的管理权,水宫就都收于其下了!
下一杯酒才是赌局的开始!
水宫主人冷冷的笑着,似乎胸有成竹的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上官可镜看他的样子分毫没有变化,立即去拿桌子上剩余的酒杯。可是此时,桌子上的酒杯都已是空空如也。
“阁主!”可镜震惊,意识下拔出了剑。阁主...他全部喝了下去,那两杯剧毒的酒!
“不碍得,饭吃完了,我们走吧。”任离恨面带微笑的极力支持着自己走出水宫。然而水宫的毒,不是开玩笑的,在他迈出水宫最后一步“噗”的一下吐出一口有些发黑的血。
知道自己生命即将走到尽头,他封住了自己血脉,要把话说完,“可镜,听我说,一年前你问我能不能和你去过平常人的生活。我多想说能。可是,我答应了我哥要替他照看白洛阁,男人说话要一言九鼎是不是?”
“我早就想好了,两年前,是我给你的命运套上了枷锁,但总有一天要解开这个枷锁。一个月前你就可以离开,没必要和我一起来送死,毒酒,自然是我喝。”他尽力笑了笑,抚着她的发。
“我从未怪你。”托着任离恨的身子,轻轻的说着。
似乎听到了满意的话语,他尽力的抬起身,在她的额头上轻轻一吻,“我爱你。”积攒了两年多的感情在这一声低语中爆发,饱含深情和无奈。
可镜眼中有些泪光,她紧紧抱住对方,哽咽了一下,对他说,“我也爱你。你不要抛弃我好不好,不要勾引我爱上你然后又扔下我,一人先逃走了。我要留在你身边的,只要你还是白洛阁的领主,我就永远是二领主。我们...我们...”
听到这句话他终于笑出声来,仿佛很安心的对她轻声说,“可镜,如果早说这些的话,也许我会动摇呢。不过,似乎我想答应你也不可能了。这辈子我把你交给别人,你要好好活着,替我去看看大好山河。下辈子我们一定在一起,再也不理会所有纷扰,过那种你想要的,平常的,幸福的生活。”
“下辈子,可不允许你再拒绝我,真的不能陪你了啊。好累。再见了,我的爱。”
然后,没等她回答,他便缓缓的闭上了眼睛,他真的太累了。从这一刻,他要在黄泉下准备,准备下辈子给她一份完美的爱情。
“离恨,离恨,不要,不要,别扔下我好不好。我再也不和你胡闹了,我们好好在一起,离恨。”她还是哭了,泪水顺着她绝美无暇的脸颊,一滴一滴,滴在已经安睡的男子脸上。
那一瞬间,莫大的痛苦排山倒海而来,仿佛把她湮没。也是在那一瞬间,她爆发出了这两年来最真实的感情。
时间,杀她一个措手不及。爱,在一瞬间得到,又在转眼间失去。
如果,有一次重来的机会,她一定还会加入白洛阁,然后,在他流露出对她的爱慕时,就接受他,和他在一起。陪他走这一生的路。
然而,再说什么也没有用,逝者已逝。此时,竟是永失所爱。
许久许久,她的心才平静下来,把他安葬在了自己家的那棵树下。那样就能永远的在他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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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一个月,她云集了各方势力,一举攻下水宫。她收捡起了水宫主人的残骸,为他陪葬。不得不说,这是她一生做的最疯狂的事。
她恨自己对他的不信任,她恨自己没有听浅泪的话,她恨自己没能在他活着的时候答应和他在一起。
她时常在想,如果,她在那个夜晚答应了他的请求,结果还会不会是这样。
两颗心擦身而过,等到那两颗心再度相遇时,竟已经是生离死别。
永失所爱,有什么比这更惨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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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离恨死后第五个月,浅泪做了白洛阁阁主。可镜毅然决然的离开白洛阁,并说再也不会加入。
后来的三年,她没事的时候就会对着自家那棵树发呆。
家仆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她只是静静的等待着死亡的来临,等待着下辈子和那个男子再续前缘,和他平平凡凡的爱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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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你还是放不下他。”看着可镜有些发呆,新的阁主叹息。
“不。”可镜摇头,坚决的否认,“是从未放下。”
“不论今世来生。”淡淡,她说。
葛生蒙楚,蔹蔓于野。予美亡此。谁与?独处!
葛生蒙棘,蔹蔓于域。予美亡此。谁与?独息!
角枕粲兮,锦衾烂兮。予美亡此。谁与?独旦!
夏之日,冬之夜。百岁之后,归于其居!
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于其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