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谪仙之伏羲九音》迟到的叛逆期

18、冥火涅槃化魔狐

　　只见那火焰窜起，当中渐渐地幻化出一张狰狞的面孔来。

　　珉妃见到那张火焰凝成的脸孔，露出万分惶恐的表情：“魔君，您交代的事我全都安排妥当了。我已经找到了昊天之首，但是……我能力不足，无法解开封印。”

　　“做得好。九音已经来到了此处，那么你的任务就已经完成了。”

　　“九音？原来她就是九音！”珉翎似乎很是惊讶，“可是她……”

　　“你将她引到这九幽之火当中，她自然会记起所有的事情。之后，你便自由了。”那火中传出的声音渐渐飘忽，跃动的火焰也渐趋平静。

　　听着他们的对话，苏银的表情变了。这火焰中传出的声音他还记得——就是那一晚在不归林，就是这声音对他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就是他，抢走他的伏羲琴，引他步入陷阱，害他堕落人间。

　　也许连他和华容的相遇，再和她一起来到东周国，都是他设计好的事情。

　　“可悲啊……昊天……”

　　他想起那晚他说过的话。

　　“这月光，好美……”

　　他想起那晚湖上地狱的火焰，火焰熄灭后听到的那声女子欣喜的轻叹。

　　他想起华容望着那支银玉簪时怀念而感伤的表情；想起华容梦魇中不断地呼唤的那个名字：昊天；想起华容听到他的伏羲九音时差点发狂。

　　他早就在怀疑，早就在寻找那个答案。现在，他似乎终于明白了些什么。

　　“那这个苏银要怎么处置？”她赶紧问道。

　　火焰中的声音没有回答。

　　“昊天之首？昊天……昊天……昊天塔……”

　　珉翎回头，看到苏银，脸上露出诧异。只见他一脸地神思恍惚，似乎是在努力地回忆，在久远的记忆中苦苦挣扎。

　　突然，那团紫火猛地窜起，飞离了石台，朝着苏银席卷过去。

　　那紫火瞬间将苏银全身包裹，灼烧着他的身体，发出爆裂一般的声音。

　　珉翎冷冷地望着这一幕，听着具有出奇忍耐力的苏银在火焰中挣扎着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苏银，我破去你全身的法力，难道还是打不破你给自己下的禁咒么？你以为，选择忘记一切就能抹杀所有的过去了么？苏银，我现在就要你把一切都记起来！”

　　珉翎望着那凶猛的紫火——那可是能将任何生灵的身体连同灵魂烧成灰烬的九幽冥火。她远远地退开，惊恐地缩到了墙角。

　　“你这妖孽，竟敢这样对我的小白！小白，我来救你了！”地宫里突然出现了一个俏丽的女子，发出一声怒气冲冲地断喝。

　　望着华容犹如神兵天降突然出现在面前，珉翎沉默着，一时间不知该作如何反应。

　　“你对我的小白做了什么？！”听到苏银的惨叫声，华容清澈的眼瞳立刻猛地扩张。

　　珉翎望着她，眼中有些难以置信的表情：“你就是九音？”她看上去明明只是个十五岁的人类的小姑娘，而她所听说过的九音，却是传说中很厉害的天妖。

　　华容急红了眼，不顾一切扑进了那团紫火。

　　在紧紧地抱住苏银的腰的那一瞬间，她发出一声更为惨烈的哀号。霸道的九幽冥火同样也煅烧着她，她惨叫着，却不肯放开抱住苏银的手。可是，她的身躯在火中快速地扭曲，将那火焰都染成了红色。

　　珉翎小心翼翼地走得离那团紫火再远一点，因为她明白如她一般修为的妖，只要沾到一点火星就会万劫不复。

　　“你竟然是……帝竹！千年前，你本该魂飞魄散……？你现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苏银压抑着痛苦的声音从紫火中传来。

　　“你终于把一切都想起来了么，苏银。好，很好……”

　　终于，那紫火中央现出一点金光，接着金光迅速地扩散，将紧抱着的两人周身的火焰全部冲散。

　　“帝竹，这一次你又想干些什么？”他焦急地追问，但是那个飘忽的声音已经从空气中消失了。

　　火焰全都熄灭了。

　　珉翎站在原地，目瞪口呆——站在那里的华容公主不见了。她只看到一只足有马匹一般大小的红狐趴伏在地下喘息，九条长长的尾巴披散在背后。红狐水雾迷蒙的眼睛半闭着，它的毛色如流火，每一根毛的顶端都泛出暗金的色彩，看上去就像它全身披了一件七彩光丝织成的火纱。

　　苏银安静地望着它，仿佛望穿了千年。最后，他的目光变得无比温柔。

　　“九音，我曾说过给你报仇的机会。现在，你终于来找我报仇了么？”

　　火狐依旧趴伏在地，眼中却流出晶莹的泪滴。

　　“苏银，我们终于又见面了。”她幽幽地说道，“一千年，昊天他死去已经一千年了。”

　　千年前的回忆，千年前的仇恨，终于在这一刻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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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第一次见到昊天，是在她母亲去世的时候。在此之前，她从来就不知道自己的母亲白淩竟然是青丘妖狐一族的族长，也是九重天上神墟宫的上仙。

　　在最后一刻，她的母亲紧紧地握住那个容颜俊美，表情却冷峻的陌生男子的手，流着泪说道：“师兄，我对不住你……阿九，我的孩子，就托付给你了……求你保护她……”

　　他转头看着九音，看着她头上插着的银玉簪，脸上露出复杂的表情——伤心，后悔，还有绝望。

　　他一下子将她的母亲抱到怀中，颤抖着声音坚定地回答：“我答应你。”

　　从此以后，她的命运就改变了。

　　在失去所有亲人之后，她终于知道了所有的真相。

　　数十万年前，上一任天帝历劫失败，天界遭遇一场空前浩劫。侯任天帝四处寻访，集齐了九件上古神器：轩辕剑、东皇钟、盘古斧、炼妖壶、伏羲琴、神农鼎、崆峒印、昆仑镜和女娲石。他利用神器的力量，终于平息了那场浩劫，重新订立了天庭的秩序。

　　之后天帝创立了神墟宫，专门管理这九件神器。只有能够掌控这些神器的仙人，才能进入神墟宫。然而越到后来，能够发动神器力量的仙人就越少；就在几万年前，神墟宫只剩下了宫主玄清上神，还有他唯一的徒儿，名为苏银。后来，他意外地找到了第十件神器——昊天塔。

　　更意外地是，昊天塔竟已经觉醒，化为人形。于是玄清将昊天塔收为弟子，将他带回神墟宫与原先的弟子苏银一起修炼。之后，天界发现青丘狐仙一族的年轻族长白淩竟也有掌控神器的力量，便将她也纳入神墟宫——她便是九音的母亲白淩。

　　几万年后，玄清度劫失败，苏银继任神墟宫宫主。

　　再后来，白淩恋上一个凡人，违反天条躲到了人间。她和那个凡人爱情的结晶，便是白淩。可惜凡人寿延有限，而白淩不愿爱人死去，跑到神墟宫盗出了神器神农鼎，为爱人续命。

　　原本天庭并不知道神农鼎失窃之事。但是后来，堕入魔道的帝竹仙君带领众妖向天界挑战，天帝不得不再次动用十大神器的力量。为了夺回神农鼎，天界杀死了白淩。

　　除了苏银之外，昊天是另一个能够发动神器的力量的人。但是因为白淩的死，他反了。

　　他毫不犹豫地用轩辕剑斩杀了杀死白淩的仙人，带着九音，亡命天涯。因为他的反叛，十大神器再次失落在三界，其中几件被帝竹利用，给天界造了大麻烦。

　　天界当然不会放过昊天，但其实昊天并未和帝竹勾结——他见神杀神，遇妖斩妖。最终他孤身一人，天帝和帝竹的人马都在天上地下地追杀他和九音。

　　九音知道他已经疯狂，已经入魔。

　　但他已经成为了她全部的希望。就算是与所有的天神和妖魔为敌，就算逃亡到天涯海角，她再也不会离开昊天。他银色的眼眸望着她时的温柔成了她最深的依恋，不管是风和日丽还是腥风血雨，她眼里的风景都只有他。

　　可是最后，他还是败了。他之所以会败，是因为天界抓住九音作为威胁——他是因她而死。

　　所以，她一直记着，同样也刻骨地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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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银，你为什么要封闭自己的记忆？就是为了把他忘了，也把我忘了吗？他是你唯一的师弟，你却亲手杀了他。你任由别人将他的身首分离，把他的头封印在人界的最东边，把他的身体封印在天界的最西边！你还夺走他的元神封在自己体内，让他再也没有复活的机会！你却还能够忘了他，你够无情，够残忍！”她泪如泉涌。

　　“原来你都已经知道了……”苏银面色惨白，黯然道：“你真的以为我能亲手杀他……”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当初夺走昊天的元神，就是为了提升修为，度过二十万年的大劫！苏银，你的眼睛——那是昊天的眼睛……你把他还给我……”银狐化为人形站起身来。她泪眼朦胧，盯着苏银那银色透明的眼眸——天上地下，那是只有昊天一人才有的眸色。

　　“原来你竟以为我从前是这样冷血无情……原来你竟这样恨我……”苏银的眸色暗下去，面如死灰。

　　她对他，竟只剩下仇恨。她已经不记得他们之间的羁绊，已经不记得连“九音”这个名字，都是他为她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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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次见到那个粉嘟嘟的小婴儿的时候，他终于明白，自己根本就再也无法动摇师妹的心意。

　　白淩抱着她给他看，笑得美丽的眼睛弯成了月牙：“师兄你看，我的孩子！多么可爱！我们想了好久，还没决定好她的名字呢！”

　　她还狡黠地笑着对他说：“师兄，你若是将我捉回天庭，这孩子就要失去母亲了哦！你当真会如此冷血吗？当真会如此无情吗？”

　　望着她灿烂的笑脸，他沉默许久，叹一口气，终于开口说道：“这孩子的名字，就叫做九音吧。”

　　“九音？伏羲九音——师兄的伏羲九音是天字一号的美妙琴声，九音这名字好极！”白淩笑得无比灿烂，她怀中的小婴儿也格格地笑了。

　　于是，他默默地看着九音一天天长大，看着她们一家三口幸福的笑容，一边担忧，一边为他们隐瞒。他们的藏身之处是他安排的，所以连昊天都找不到。

　　他自己也常常偷偷去看望九音，像个人类一样陪她玩耍。

　　后来白淩的夫君生病了，她盗走神墟宫的仙药，他装作看不见；

　　再后来她的夫君病危，她盗走神墟宫的神农鼎，他叹息一声，也装作不知。

　　只因为他不想失去九音那干净单纯的笑容。

　　可是后来，他却不得不亲手将她封印到冰冷的湖底。

　　现在，她竟如此地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