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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大红枣红灯笼 ...


  •   阿牛吸了吸鼻涕,对于阿楚突然的热情鼓动表示很犹疑,又看了看黑黢黢的竹林,心里不由直打鼓,小声道:“还是……还是别去了吧……夜里太黑了,洪师父活神仙又不在,万一有什么妖怪——”
      阿楚立刻对他投以蔑视的目光:“你要我以后都叫你胆小鬼刘阿牛吗?”
      “……”
      “你要被富贵和有财他们嘲笑吗?”
      “……”
      “哼,再说了,有妖怪怕什么?我师父可是大侠!说出他洪宴声的名号,往小了说,整个乌峰都要抖三抖!区区妖怪,也值得你怕成这样?”
      “好吧好吧,我去!”正所谓面子大过天,头皮只好再硬一硬了。
      阿楚很满意这个结果,一马当先,冲进竹林里。
      后面阿牛的声音有点颤:“哎哎哎,洪阿楚你等等我啊!”

      鼻间充溢着竹子的清香,直诱得人恨不能一口咬下去,品一品是否清甜甘冽。
      可是竹林太茂盛,将天上寥寥几丝月光一把揽了去,财迷似的。黑黢黢的竹林里便只剩下了沙沙的竹叶摩挲声,静得有些吓人。
      刘阿牛紧紧地跟在阿楚身后,生怕自己一个不留神便跟丢了她,顾不得脚下竹节杂草绊脚,手忙脚乱,紧张得连流下来的鼻涕都顾不上吸一吸。
      走着走着,他前面的阿楚忽然停下来了。
      他赶紧问:“怎么了?”
      阿楚忙捂住他的嘴巴,冲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拉着他在一丛格外茂密的竹子后面蹲下来,迅速又仔细地确认两人都已掩藏好,才指着前面的一片空地对阿牛道:“瞧。”
      瞧?瞧什么?
      阿牛使劲揉了揉眼,可是眼前只有一块空荡荡的林间坡地,什么也没有啊。他困惑地看向阿楚。阿楚也疑惑地回望。
      阿牛他看不到么?
      阿楚将目光转向林间的那块空地。
      那是块狭长的空地,远远地接着下山的路。有个穿着暗红色长衫的人,正急匆匆地往那下山的路走去。
      暗红色的长衫好像会发光似的,所以即便是在这样的黑夜里也还是能看的很清晰。但是阿牛却说他看不到——难不成真的是什么妖怪?
      可是,明明整座乌峰上的大小妖怪都已经被师父收拾得服服帖帖——否则她也不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大半夜往山下跑。
      也许,那是个外来的妖怪?暗红色的长衫,远远看去活像颗会发光的大红枣。唔,说不定是个红枣变的妖怪吧?
      只见红枣精远远停住,向通往山下的路伸长脖子望了望,接着挠了挠头,从怀里掏出张纸,横看竖看,翻来覆去。
      然后,继续挠头。
      阿楚蹲得脚麻,但还是有点犹豫要不要走出去。一来摸不清他目的,若来者不善,自己贸然跑出去岂不是自投罗网?二来看他那么投入地挠头,总不好打扰。
      阿牛被默不作声的她弄得愈发紧张,顺着她目光往空地上来回仔仔细细地瞄了好久,依旧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物体,心下没底,慌忙捅了一下阿楚道:“洪阿楚,你到底在看什么呢。”
      他力道大,阿楚又因为在来回倒换麻木的脚而诡异扭曲地金鸡独立着,一时不查,被他推倒,屁股硌在石头上,她忍不住痛呼一声。
      红枣精耳力相当不错,脚程也快,阿楚将将抬头,便看到丛竹一侧笑嘻嘻的脸——红枣精的脸一点都不红,居然是个白白净净的年轻人,长得还挺好看的,约莫与洪宴声相当的年纪,手里捏着一张纸,阿楚斗胆偷瞄了一眼,然后便稍稍放下心来。
      那纸上满是歪歪扭扭的字画符,一看便知是谢十央的手笔。大概是向他求的什么情报吧——他这个人虽然婆婆妈妈,啰嗦得很,但是尽知天下事,总会有许许多多的精怪来跟他求问,活像青莲镇上的算命先生。
      既然认得谢十央,那便有了三四分的安心。只要是与十央打过交道的,即便他不是什么好妖怪,想将她抓走,十央也一定能追踪的到。
      刘阿牛见阿楚双目凝视空气中并不存在的一点,疑心是见鬼了,不由发抖如筛糠,紧紧挨着她,半步也挪不动。
      红枣精小心地将那张纸揣回袖笼,而后笼着手从丛竹后面走出来,十分和气:“啊呀,小姑娘你居然能看得到本王,不简单不简单,是哪位高人座下弟子?”
      “你是妖怪吧?”见他面相和善,似乎没什么恶意,阿楚便只管摆出一副了然的样子,顺带无视了他的问题,自顾自道,“看这身衣裳,是红枣么?”
      “……”
      “不是么?难道是盏红灯笼?”
      阿楚正兀自揣测,冷不防红枣精低下头来盯紧她,笑容配合着狭长的眼睛显得有点阴险:“小姑娘,我的身份,可不是你能随便猜的。”
      “啊,也不是灯笼精?”阿楚眨眨眼,有些扫兴,“那还穿这么红的衣裳!”
      “穿红衣裳便一定是红枣灯笼?那我若穿了一身青色——”
      “难道是只大青虾?”
      “不许乱猜!”
      “总不会是乌龟精吧?”
      俊秀的男子终于忍无可忍:“我是阎罗!阎罗王!”
      阎罗王?阿楚歪着头想了想,实在不知阎罗王是个什么东西,便敷衍地“哦”了一声。忽然觉得这样不大礼貌,便拿胳膊肘捅了捅几乎黏在她身上的刘阿牛,对他耳语道:“喂,他说他是阎罗王,你晓得是哪个不?”
      “阎罗王?凶神阎罗?”凡人总爱拿各路凶神来吓唬自家不好好睡家的小孩,阿牛自然听过这掌管阴间的阎罗,黑面虬须,凶神恶煞,千里之外取不听话小孩的性命。如今从阿楚口中得知眼前立着的正是那凶神,立时吓得脸白如纸。
      面前俊秀的男子恼道:“喂!我都听见了!”
      阿楚将他又仔细打量了一番,又向阿牛纳闷地问:“他长得挺白的,虽然有些生气,可是看起来一点都不凶啊,为什么要叫他凶神?”
      阎罗王陛下终于听不下去,一把将阿楚揪起来,拎小动物一般拎到眼前,阴测测地说:“因为我是掌管阴间的神。阴间啊懂不懂,全是死人!”
      “可你真的长得一点都不凶。”阿楚又眨了眨大眼睛,越来越不怕他,“我师父常讲相由心生,你这眉毛鼻子嘴巴都长得又安逸又舒展,一看就知道是个好人,哪里凶呢!”
      男子挑挑眉,还是气哼哼的:“你师父?你师父又是哪个?怎么教你乱七八糟的相术!”
      “我师父叫洪宴声。”
      男子略一怔,若有所思地皱了皱眉,忽然将她平稳地放到地上,一点也不气了:“原来是你啊。”
      “你认得我?”
      男子又挠了挠头:“算是吧。”
      “怎么个‘算’法?认得就是认得嘛!”
      “好吧,那便是认得了。”
      “可我不认得你,你怎么会认得我?是因为我师父吗?”
      “算是吧。”
      “怎么又‘算’!到底认不认得?”
      “小娃娃怎么那么多问题!”阎罗王被问烦了,又不高兴了,虎着脸瞪她。
      阿楚扑哧笑了:“你是什么凶神嘛!眼睛瞪成这样子都不会让人怕。”
      两人你来我往,却可怜一旁不明真相的刘阿牛,看阿楚一会儿腾空,一会儿落地,又与空气说说笑笑,实在叫他心惊肉跳。那可是传说中獠牙怒目的阎王啊,洪阿楚居然能如此镇定自若!
      他对阿楚的敬畏顿时油然而生。
      忽听阿楚又笑:“你是神明啊,神明也会迷路?”
      阿牛自然是看不到阎王如何气愤,如何将袖笼里的纸张抽出来在阿楚面前控诉般地抖了抖:“还不是那个叫谢十央的?瞧他这一手烂字,还不如我十殿底下烧火的小鬼用烧火棍画的符号好辨认!”
      阿楚了然地摆摆手:“谢十央的字,就好比那天河中的繁星,离近了看不清,离远了,更看不清。正常,正常!不过你要去哪儿?这一带我熟得很,可以帮你引一引路的。”
      “这倒不必了,我要去的地方,你肯定不知道在哪儿。寻路这回事,还是我自己来吧。倒是你一个小娃娃,还带着一个凡人家的小娃娃,这深更半夜的是要去哪儿?”
      阎王这样一问,阿楚瞬间便想起自己下山的初衷来——还要去寻师父啊!
      她这一番耽搁,师父会不会就被吃干抹净了?
      一想到这个,她便焦灼了,跳将起来,拉起阿牛:“我得赶紧去寻我师父!”
      “等会儿。”阎王陛下叫住她。
      阿楚回身,阎王捉住她的左手,展开手心,在上面画了一个圈:“你身上阴气还未散尽,就这样贸然出行怕会引来恶鬼,我画个符与你,若遇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便用掌中符咒照它。不必怜悯,恶鬼入我阴曹地府亦是要受罚的。”
      阿楚看着手心,不解问道:“阴气?我身上哪来的阴气?我又不是死人。”
      阎王只是笑了笑,没再跟她解释什么。只心道这洪宴声好大意,闹了一通地府才将这娃娃魂魄抢回来,却居然不好生看护,难道就不怕什么精怪鬼魂又将她掳走?
      若是又生出什么岔子,跑到他地府要人,他就算长了个观音菩萨一般的慈悲脸,也断不会再给他机会了。
      所以,未雨绸缪,给她个护身符咒应是妥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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