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脸》辣手摧花

19、019

　　2004年 7月7号

　　她离开后，第一次站在自由之路上，灯光闪烁，脑子里除了方程式便是一片空白，再后来就是她离开时眷恋的眼神，那样死死的往我脑子里扣，城桓打来电话叫我去纽约谈生意，我应了声好，却在这里待了整整一夜，靠在邦克山丰碑，夜色渐渐苍凉，又渐渐明晰，就这样天亮了，从前不知愁滋味，此刻愁绪却将我封锁。

　　2004年7月12号
　　走错了，原来只是从一条陌生的街道摸索着穿到熟悉的那一条，饿了就去找曾去过的面包店，结果它不见了，我在想，如果我不回国，是否我们的感情也会如这般不见。这是我第三次来到这自由之路的尽头，站在这里死死地想你。天暗了，云朵积压在天边，月亮半边，还有很多东西在我眼中。记得在这里，我曾和她说过一段我到现在都觉得矫情的话：想想，是个现实的问题，说句老实话，我想做个牛仔，如果只是为了喝到新鲜的牛奶而跟我那可能是个寒碜的浪漫，我相信自己能够给一个女人以及家庭带来幸福，到底是寒碜的浪漫还是“四有”我就预告不了。别问我幸福是什么，有兴趣一起去遭遇与实现。

　　现在想想，那些言犹在耳的言语，瞬间钝痛了我的心，那时候的我，已经有足够的能力给她幸福了，只要我迈开一步，我就能和她在一起，但我没有，我顾念着读研，顾念着我手心的建筑资料，没忘记父母的希冀与嘱托，打算在纽约闯出自己的一片天，可是灾难总是不预期的到来，她叫我不要和JOY过于亲近，那个人对我别有所图。当时我却只是笑笑，根本没拿这事当回事，所以最后，我栽在了他手里。

　　没有写日记的习惯，可巨变过后，我的心思也细腻了，城桓过世了，我得挑起重担，应付我们的共同经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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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日记一看就是他受伤后写的，而那时候他的眼睛是能看见的，也就是说，他的眼睛并非大火灼伤，既然不是，那他的眼睛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我想在他的日记里寻求答案。

　　默默的翻阅着文本，还没来得及翻开下一页，身后有了开门声，我慌忙的将资料塞进抽屉，慌慌张张的站起身来，傅城桓进来，空气中有淡淡的薰衣草香，他闻到了我的气息，皱了皱眉，“佳玲，你在这里，找我有事？”

　　“嗯，你的鼻子比狗鼻子还灵……”我心慌慌的走过去，绕着他转了两圈，抬头看着他，他英俊的容和挺拔的身材在我的眼里，“没事就不能找你吗？……我知道了，你是商人，所以凡事都要左右算计问为什么。”

　　听着我挖苦的话，傅城桓无奈的朝我耸肩，“你想哪儿去了，这里你想怎么来就怎么来。对了，付若飞带着一行人已经到了纽约，不过他们才到不久，得调时差，今天我们会过去，但不需拍戏，到了纽约，我带你过去见两个人。”

　　昨晚傅城桓和顾沥阳说他会回去一趟，现在他对我说去见人，不会是打算带我去见他的家长吧？这怎么办？我还没有调整好心态去见他们呢？我心里可没底，他们要不喜欢我，不让我和傅城桓在一起怎么办？电视上都是这么演的，有钱人家的家长都看不起家境和他们差太多的女孩，他们要是棒打鸳鸯该怎么般？傅城桓现在才说呢，我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城……城桓，你看……”我手忙脚乱的做着手势，焦急写在脸上，“城桓……”傅城桓搂着我的肩，温柔的拍了几下，在我额上轻吻以示安慰，“看你紧张的，你知道我要带你去见谁了？”

　　“不……是伯父伯母吗？”我磕磕绊绊的答。他手心的温暖烙在我的肌肤上，“佳玲，你不必担心，我父母不会刁难你的，你是个不错的女孩儿，有文化有修养，他们会喜欢你，他们也抱孙心切了，想见见上上。”

　　傅城桓的父母知道了上上的存在，这让我更加无所适从，“傅城桓，你不会明白的，有修养只廉耻的人是不会未婚生子的，所以他们不会喜欢我的，他们一定讨厌我，认为我寡义妹廉耻，而且，我的对象是你呢，你那麽有钱，他们肯定会认为我是为了钱财生下上上……”越想越焦急，狠狠的跺脚，“哎呀，他们一定不会喜欢我的啦。傅城桓，怎么办？”

　　傅城桓失笑，拍我的头，“傻瓜，你就会胡思乱想，别把我爸妈想的太老古板，他们是走在时代前端的人。”他从身后抱着我，将头搁我头顶，在我耳边细细诉，“佳玲，他们不会恼你，也不会胡思乱想的忖度你的心思，更不会说你没文化没修养。如果他们当真讨厌你，早就会出现在你的眼前，或许早已将上上带走……别反驳，你知道他们有那样的能力。这些年来，你的努力与艰辛我爸妈都看在眼里，他们都承认了你。两年前他们本来打算回国认了你们的，是我不肯，是我不确定你是否还会和我在一起，我不想破坏你安宁的生活。所以佳玲，他们不会恼你，他们将恼的人，是我……是成了城桓模样的我……”

　　将波士顿这边的事情安顿好，他带着我，抱着上上去了纽约，预计是搭飞机去的，上上不干，说要坐车，他迷上了和中国截然不同的房子，要看过瘾。

　　傅城桓自然是顺应包子的要求，我家老袁已经够宠我了，是邻里公认的好爸爸，傅城桓却更是一层境界，只要是包子的要求，要他上天摘月亮，他恐怕也会去尝试。

　　四个来钟头的车程，再好的景色也会看的意兴阑珊，不过包子大人精神好好奇心强，逮到漂亮或者奇怪的房子以及别的建筑就问个不停，恰好这方面是傅城桓的强项，他问什么他就答什么，连带我也增长了不少见识。

　　“爸爸，纽约是什么地方？”

　　“纽约是个很大的大都市。”

　　“比S市还大吗？”S市是我们的家乡。

　　“嗯，比S市还大。”

　　“房子也像我们现在看到的这样千奇百怪吗？”

　　“比这些更气派。那些楼，很高很漂亮。”

　　那边的建筑是很高很漂亮，但街道却很拥挤，寸土寸金。我在心底默念。

　　袁熙上总有问不完的问题，看了会儿风景，他有扭头问傅城桓，“爸爸，我们去纽约做什么呀？”

　　“我们去见爷爷奶奶。”

　　袁熙上眼睛一亮，“呀，爷爷奶奶也来这边了？难怪我摔了腿他们都没来看我耶，爷爷奶奶最讨厌了，上上的腿都摔成这样了，他们都不回来。”说着提着腿，做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

　　傅城桓考虑到了他的不便，将他抱在怀里，腿好好的放着，“去旅游的爷爷奶奶是妈妈的爸妈，我们这次见的是爸爸的爸妈。上上，过会儿见到爷爷奶奶，要哄哄他们知道吗？”

　　“我知道的爸爸。”他拍着胸脯，“我包子大人最会哄人笑了。不过爸爸，我还没见过爷爷奶奶呢。”

　　“你很快就能见到了呀。”

　　“他们和包子大人的爷爷奶奶像吗？他们会凶包子大人吗？”

　　“他们只会疼上上。”

　　包子大人问了个没完没了，我在一旁睡着了。

　　车子开进了长岛，这是纽约有名的富人区，周边的环境一流，治安极棒。车子到达一座别墅前停了下来，一对六十来岁的夫妇已经在等，顾沥阳坐的飞机，在他们身边，鞍前马后。一看到他们，我瑟缩了一下，紧张了一路，现在达到了零界点，看他们的穿着以及气势就是名流，而我无论怎么打扮，都只是个乡下小丫头。

　　傅城桓拍我肩膀，给我安定的力量，他在我耳边轻声说，“佳玲，不要怕。”

　　上上弯着他的小月牙眼睛，始终笑眯眯的，他还那么小，胆子又那么大，自然是不担心什么的，他更无法理解我的担心。

　　顾沥阳拉开车门，“嫂子，你来了。”说着要抱上上，上上看着我紧张的我，摇头，“我要妈妈抱。”然后在我耳边嚼舌根，“妈咪，过会儿我叫奶奶抱我，你就不用担心奶奶不给你好看了。”袁熙上一定是见多了他外婆不给我脸色看，还拿鸡毛掸子追我，所以他就认定了凡是奶奶都是不好对付的。

　　到了关键时刻，还是儿子会护着我。儿子的话都说到这份儿上去了，我也不再担心，接着又想，这世上也没有谁一出生就是贵族，他们能有今天的风范，少不得是时间的培养，如果是我，在政商名流界摸滚打爬这么多年，我也会有这样的气质。这样一想，胸膛一挺，抱着儿子下车了。

　　抱着儿子走到傅城桓身边，站在对面的傅城桓他爸皱着眉，他妈在见到他后脸色就很不好，丑媳妇一见公婆，见到的是他们这样的脸色，我自然不快活，不过笑容未曾从我的脸上褪下，我急着和他们搭招呼，“伯父伯母，你们好。”说着又对上上说，“上上，叫爷爷奶奶。”

　　上上立马叫了爷爷奶奶，欢欢喜喜的，软软腻腻的糯米嗓音让听者心花怒放，傅城桓他妈见着他的小月牙就笑了，包子大人卖乖，叫奶奶抱。

　　傅城桓他妈早就盼着抱孙子了，一直知道这个孙子的存在，可儿子就是不许他们去打扰他，现在好了，自个儿儿子终于开窍了，终于将孙子给他们带来了，她欢欢喜喜的抱过上上。和包子大人闲聊起来，“你就是上上，奶奶的乖孙，奶奶早就想和你认识了，上上，你和你爸爸小时候真是太像了。”

　　包子大人开始卖乖，转移人家注意力，“奶奶见到上上开心吗？”

　　“奶奶当然开心了。”她捏了捏上上的脸颊，“真像一只包子。”

　　“奶奶，我现在不是包子了，像油条。”

　　“哦？”傅城桓他妈不解。

　　袁熙上抱着他奶奶的脖子笑眯眯的解惑，“奶奶你看，我的腿这样了，天天只能躺着，我又被晒的那么黄，像油条一样。”

　　不止傅城桓他妈，他爸和他弟都笑了，傅城桓他爸走过去握着他的手，“上上，让爷爷来抱抱。”他去傅城桓他妈手里抱孩子，傅城桓他妈挣扎了几下，但还是给了他，傅城桓他爸脸色复杂。

　　包子大人今天可得瑟了，耍尽了可爱，抢尽了风头，嘴巴那么甜又那么会讲话，将二老哄的服服帖帖，末了，朝我眨眨眼，脑袋一昂，像只骄傲的公鸡。

　　我之前的担心纯属多余，傅城桓的家人没有我想的那么恐怖，并没有给我难看，傅城桓他妈是个挺热络的人，对我的态度也还行，嘘寒问暖的，只是搞不懂她为什么就爱给傅城桓脸色，爱搭理不搭理。

　　傅城桓的父亲是个眼神很锐利很强势的人，从政多年，早就练就了金刚不坏之身。他和傅城桓的父子关系很疏离，说话时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的大多也是政治经济方面的问题，这若放我家里，这哪成，要聊也是吃喝玩乐。父子关系淡漠到这等程度的还真少见。

　　抱着包子去房间的时候，听到傅城桓他爸妈在说话，他爸说，“老徐，再怎么说青阳是你的儿子，他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就不要给他脸色看，你再这样，他以后就不回来了。”

　　傅城桓他妈开始吧嗒吧嗒的掉眼泪，“你以为我想吗？青阳是我的儿子我比谁都清楚，可是他现在却成了这样，每次看到他那张脸我就有气，我就无法容忍，你看看沥阳再看看他，他那样还是我儿子吗？……顾析峰，这事还不得怪你？若不是你，青阳怎么会这样，我又怎么会这样？”

　　“城桓已经死了，你到底想怎么样？你能不能不揪着这事情不放？”傅城桓他爸耐心告罄，烦躁的说。

　　傅城桓他妈冷笑，“怎么，说到那个人你就想逃避问题？顾析峰，我的确不该因青阳那张脸就给他脸色看，我应该给你脸色看，青阳没有对不起我，是你对不起我，他现在都不想回来了，那都是你的错，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