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ESTIN》琉璃扣子

2、CHAPITRE DEUX

　　一九九零年九月二十日，M市铁路第二中学操场一角，少年们聚做一团。
　　“水拿来了没？”老师模样的年轻女子带点儿惶急的问。
　　水和毛巾终于被递了过来，敷上女老师臂弯中少女的额头。。。。。。

　　阳光太晃眼，真是睡不下去了。。。
　　余乔乔无奈醒转，咦，我这是躺在哪儿？这女人干嘛抱着我？这堆七嘴八舌的小毛孩儿又是哪儿钻出来的？
　　然后，如晴空响雷一般，余乔乔看到了站在年轻女子身畔略带点苍白的俊朗少年，那张始终纠结在伊三十多年惨淡人生中如跗骨之蛆无论如何也挥之不去的脸——原来我死了——余乔乔自嘲的笑笑，微微闭了闭眼，五年的时光，欧洲各地的游荡，本以为自己已经足够丰富到遗忘过往，谁知临死之前还是再次相见，当年多么稚嫩的我们啊。。。。。。慢！稚嫩？乔乔猛然再次睁眼，这陌生而又带点儿熟悉的面容莫不是初中班主任任老师？呃，艰难转头，杨洋、于小璐、范晓。。。不等乔乔一一鄙夷所思的把这帮初中同学确认完毕，清脆的女声响起：“余乔乔啊余乔乔，吓死老师了你！天气也不是太热怎么会中暑了呢！感觉好点儿没？去医务室躺会儿吧。。。”
　　多少年没听到乡音了，余乔乔眼眶一酸，差点儿掉下泪来，她现在几乎可以确认，如果不是做梦，那自己是回到初中时代了，游荡过那么多地方，梵蒂冈，圣马可，科隆、亚眠、圣米歇尔。。。每到一处教堂，每当管风琴的音乐响起，乔乔便会默坐在椅子上小声祈祷：如果可以，让我重来一次吧，我一定不会再这么任性的浪费掉人生。。。。。。
　　现下梦想貌似成真，乔乔心里可算五味杂陈，她依稀记得，一直可以用健壮来形容的身体唯一一次中暑晕是在刚升入初中军训的时候。说是军训，其实不过是当时的学校请了几位附近军区的军人训练新生走正步，乔乔前一天看电视睡太晚导致早起来不及吃早饭便跑出家门，结果在中午阳光最毒辣的时候不幸中招——那现在是九零年了？她暗忖，挽着任老师的手，乔乔小声说“老师，我觉得好点儿了，回家休息休息就好。”这份娇弱倒不是装的，她这会儿确实还有些头晕，再说，有些事儿她需要安静的想想，多年在社会上的摸爬滚打教育了她：计划很重要！
　　任老师见她如此说也就不再坚持，回头对身旁的少年交代：“陈松、杨洋，你们俩送余乔乔回家吧，路上注意小心注意安全啊。”
　　少年和被老师点名的圆脸高挑女孩儿答应下来，向不远的自行车车棚跑去。
　　“陈松~~~~”余乔乔望着他们的背影，心里默念着对她而言可谓刻骨铭心的名字，“又见面了呢”，揉揉自己有些僵硬的小脸蛋儿，余乔乔笑得阳光灿烂。

　　余乔乔的家隐没在城北区一大片铁路局下属机关宿舍中，小小的一居室，客厅卧室都是这一间，厨房还算宽敞的被分割在外头，余妈妈是分局附属医院护士，今天正好休下夜班，乔乔一贯生龙活虎风风火火，这么病歪歪的被同学搀扶回来还是第一次，不免唬了一跳，还好仔细问问不过是中暑，虽然见惯了大病大灾，可女儿毕竟是妈妈的心头肉，再三谢过送她回来的一男一女同学，余妈妈逼着女儿上床老实躺着。
　　从进小屋开始，余乔乔的眼睛便一直湿漉漉的，这间房子她和母亲住了近五年，直到高二才搬走，余乔乔一直认为，这五年时光是伊人生中最快乐的日子，学习压力不算太大，相依为命的母亲虽然有些粗心大意但仍尽全力的爱护自己，小小懵懂的单恋苦涩又带着甜蜜。。。。。。“做梦都会笑醒吧”余乔乔坚持要抱着妈妈的胳膊，就这么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