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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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负雪渐渐习惯了千荼花样百出的整蛊，现在的他只有在送走煞星之后默默念法华经的份。他不明白也无意了解为什么千荼对捉弄自己这么热衷，虽然说大多是些无伤大雅的玩笑，但是来来去去总是把辰负雪自己折腾得心力焦瘁。
“用不用我给你开个方子？”这次两人在长廊神侃，辰负雪再也撑不住稍稍打了个瞌睡，千荼本来在说一种南疆异兽，看到晨负雪的样子，笑着凑过来问。
“你还是算了吧，我怕了你行不行？”辰负雪敲敲自己额头，打着精神瞪回去。
“你不信任我的医术，还是怎样？”千荼全不理辰负雪的眼神，身子俯下凑得更近。
“你的问题不是医术是人品好不好？”辰负雪神智不太清醒，丝毫没觉得异样，反而同样俯身凑近。
“哦……我的人品，好像很多人都这么说。”千荼笑容不减，双眼微眯，右眼妖异的幽蓝仿佛燃烧般鲜明。
“动不动就折腾人还不是人品有问题啊！”辰负雪又类又气，把平时的涵养胸襟抛到九霄云外，只希望自己一句话把千荼说得无语，这样估计这个灾星可以消停一阵。
“折腾人……哈哈哈……”千荼念叨一句，又开始哈哈大笑，惹得辰负雪一个白眼飞来：“当然是折腾人最可恶了，比起这个，你别的劣习都不算什么！”
“你就是觉得我折腾人最可恶……而已？”千荼微微歪头，嘴角一挑，笑得暧昧邪逸。
辰负雪看得片刻失神，然后摇摇脑袋让自己清醒过来……妖孽，这个男人是活生生的妖孽！
“我听你说的你的事情觉得你做的还是比较有道理，就是手段太狠了……”辰负雪一句没说完，一阵劲风扑面如刀，把后面的话通通噎在喉咙里。再看千荼的表情，嘴角弧度不变，目光却是冷的，右眼中的幽蓝如同鬼火延烧。
“只是听我说你就敢下这种结论，我是该感动，还是该笑你蠢？”千荼踏前半步，一张脸直直逼近，辰负雪感到千荼的呼吸喷吐在脸上，绵密悠长，带着药物的苦香味道。
原来你还是会呼气的啊……辰负雪脑海里闪过一句，他不是没听见千荼几乎侮灬辱的言辞，但是这样的表情他也见过，那是一次私下去皇宫时，看到一个经常被欺负的小太监被宫人冤枉，总领太监借故重罚他还要他谢从宽之恩，当时小太监磕了头从地上爬起来脸上就是这个表情。也许千荼的神态更加霸道更加张扬，还有能者特有的自矜自负，但是这种受尽伤害却径自逞强的样子，真的让辰负雪印象深刻。
“世间谁不蠢呢？”辰负雪忽然笑了，他忽然想起法华经中一句谒子，见六道众生，贫穷无福慧，入死生险道，相继苦不断。
医邪也好，宦官也罢，都是一样的。
千荼闻言上下打量辰负雪半晌，然后一笑，信手挑起辰负雪的下巴，含笑沉声道：“你真是有意思……你知道么，你刚才的表情真像我看到的一张菩萨肖像。不过可惜，我不信佛。”
“信不信和现在有关系么？”辰负雪觉得哭笑不得，现在的气氛被千荼一句话弄得不伦不类，他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埋怨了。
“有关系，因为我不信佛，所以当时我看到那张画只觉得菩萨长得很美，表情也很美，所以那时就买回来挂在药庐，一抬头就能见到。”千荼悠然开口，手从辰负雪的下巴上放开，辰负雪才惊觉两人的距离已经这么近。
“那你！……好吧，后来呢？”辰负雪忍不住向后退一步，咬咬牙齿且听千荼又要说什么胡话。他自己本来翻阅佛经只是解闷，谁知道就这样喜欢上了读经时的空名感觉，也渐渐成为虔信之人。听到千荼这么口出不逊，他难免气冲上头。
“后来我又被一伙人围杀，那个药庐给人烧了，我没来得及把画抢出来，挺可惜的。”千荼说着突然用奇怪的目光看了辰负雪一眼，辰负雪登时感觉后脊梁发毛，气消得一干二净。
“哈，好东西丢一次就够受了，丢好几次，那就是不可救药。”千荼破天荒的轻叹一声，挨着辰负雪的肩膀一步一步从大门走出辰府。
辰负雪目送千荼的背影远去，直到府门“咣当”一声重重合上，还是觉得眼底那一抹玄青挥之不去。他头一次发觉，世上有这么一个人可以让自己如此难忘。想起千荼的眼神，辰负雪不禁按住心口，觉得那一抹青影如此荒凉。
接下来很长时间辰负雪都没见到千荼，他本来还想叫人寻找，但回头想想自己一个没权没势的落魄皇族，居然想凭自己找到名满天下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医邪，正是活生生的痴人说梦。就连辰府的家人也会偶尔提起来，说辰府又变得冷冷清清，总觉得少了很多东西。
辰负雪按弦长叹，其实只是少了一个人，但是这个人给自己这一方小天地带来的，却已经太多了。本来自己虽然困囿于这芥子方圆，也没那么多的念想希求，但是一个千荼硬生生把这天地捅破，让他看到芥子外还有红尘三千，这让他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心安理得的困坐一隅。
他想起来千荼说的观音像，不由得露出苦笑，也许自己真的就像一个画像，妙相庄严慈悲华彩，却是经不起点烛之火的脆弱。而那个人却是凤凰，浴火可以涅槃再开轮回，万劫毁不去一颗琉璃心。
“怎么这种表情，别人不知道还以为我把你怎么样了。”
身旁又传来熟悉的嗓音，不过似乎又哑了几分，更添一股磁性。辰负雪猛地扭头，看到来人仍然一身玄青，双手环胸靠在院墙上，一脸的似笑非笑。
“啊！你怎么来了？”辰负雪倒抽一口凉气，匆匆站起来的时候被琴几绊了一下，刚刚前倾胳膊就被人拉住，鼻边传来浓重的药味和一丝铁腥。
“我来休息的，最近做了不少事情。”千荼笑着把辰负雪按回到蒲团上最好，自己也长腿一伸坐在旁边的地上。
“你是不是……受伤了？”辰负雪小心翼翼的开口，仔细看千荼的神色有没有变化。
“我还是个江湖人，受伤不是正常得很？”千荼咧嘴笑笑，不知道又起了什么念头，在辰负雪的鼻梁上刮了一下。
“你做什么啊！”辰负雪一把挥开千荼的狼爪，只见男子的目光充满玩味，耳朵觉得有些发烧。他真是忘了千荼有多么恶质，平时淡然的相处就已经让千荼肆无忌惮，现在这样的关怀自然会让这个煞星蹬鼻上脸。
“没什么，有些想念在这里的时候了，还有你。”千荼任由辰负雪拍掉自己的手，笑得一脸嚣张。
“你真是怪胎，受了伤还这么精神……”辰负雪忍不住小声咕哝。
“受伤习惯了。”千荼淡然一句，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一杯茶。
“你这次是怎么回事……可以告诉我么？”辰负雪忍不住开口，那句平淡的习惯让他觉得触目惊心。
“我做的很干净，不会牵连到你。”千荼仰头一口把茶喝干，含笑看着辰负雪，目光柔和却极深沉，让辰负雪的追问说不出口。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0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