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维以不永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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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城不缺传奇，它本身就是一个传奇。
从城外看去，任何初见的人都会心生敬畏，城内高阁林立，碧瓦流阑，正如前朝诗人所说“飞阁流丹下临无地”，更兼街道宽阔，九车并驾而无阻碍。前朝曾有人说过“长安米贵，大居不易”的话，现在看来，依旧如此，只是换了人间而已。
然而长安的街道却少了生气，并没有如东都洛阳的街头小贩，他们大都存身与东西市中或是在各处坊市内，乍看去倒有几分大隐隐于市的味道。穿梭街头的过客大多行色匆匆，街上车马喧哗，行人熙攘，不过是为利来往罢了。
在长安城中住久了的人都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所以偶尔有几个刚到长安的愣头青说些豪言壮语出来，长安城中的老人们会悄悄的抹去这个话头，饱经沧桑的脸上露出三分不屑三分向往三分怜悯，还有一分的或是祝福或是诅咒被悄悄的埋在心里。有些时候这些人也许会在长安城一时之间家喻户晓，可是几天之后他的名字就会像在人间蒸发一般被大家忘记了。更多的时候，这些人不是灰头土脸的离开长安，就是待在长安，看着与当年的自己一样的楞头青们露出几分玩味的表情。长安城以它不近人情的规则运行着。
长安城不缺传奇，长安城却有传奇，只是不多而已。
不管是在歌坊酒肆中醉生梦死做着千年不变的黄粱美梦的人，还是来长安考校政绩的官吏，都知道一个传奇。传奇的主人姓楚名衡字如晦，年方二十八岁，却已是当朝重臣，少年得志，平步青云，羡慕者有之，嫉恨者有之，心思活络想投靠门下谋个出路的亦有之。
其中也有很多人对他怀着几分不屑，传说他不过是靠着驸马的裙带身份才得以有此际遇，言语中把他说成了见利忘义的小人，然而在不屑之中却又希望那个做了驸马的人是自己。也有人听了这话嗤之以鼻起来，道是公主亡去多年然而却不见楚大人再娶，浑然是对公主用情至深的样子，又何来小人之说。说这话的人大约会偷偷摸摸的说上几句坊间的猜测，无非是他家中藏匿的多少美妇，再有胆大的或许会说出石破天惊的话来，说什么公主之死另有隐情之类。
听客多半也不会信的，都道楚大人当年高中状元，先帝钦点的驸马，郎才女貌甚是般配，当今又是公主的亲哥哥，况且楚大人和公主关系素来和睦，若真有蹊跷当今又怎么会让楚大人为恶下去。讨论大多会在这里戛然而止，大家笑笑，长安城中住久了，总会察觉到什么是不能说的。
除非居功至伟的人，旁的人是不能够把府门开向街道上的。楚大人的府门开正对街道，门开时有人朝内瞟去，虽只看到金碧辉煌的影壁，却也觉得其奢华有几分与皇宫相伯仲的味道，诚然这些人大多没有进过皇宫。
元亨票号的生意一向很好，凡是来过长安城的人除了知楚大人的名声外大都知道元亨。他的老板董俊算是另一个传奇了罢，坊间盛传他白手起家，创下了这泼天的家业，说他的钱多得几辈子都花不完，大家眼红之外却也奈何不得他分毫，反而更是乐意把银钱换成元亨的兑票。元亨在大些的城府中都有票号，出远门的人也会换了拿着，到底方便些。说起董俊的家世，半清不楚，平添了几分神秘。然而坊间却盛传董俊的妻房是苏杭一带的名妓，人们都不免又羡慕又不屑。
洛阳城与长安不同，虽然街道并没有长安那么气派宽阔，却胜在喧闹繁华。
街道上随处可见的除了摆摊的小贩，还有各样的酒楼客栈杂货铺，倒比长安多了几分生气。这些年来洛阳城空担了东都之名，却无东都之实，城中也并未再设官制，只同其他州县一般，唯独多了一座名不副实的宫殿，也已是多年未曾修缮过，里面住着几十个老得不能再老的宫人，这些事情，倒是不提也罢。
但也正是这些缘故，才使得洛阳少了长安城的那份子拘束，却也很是实在。若有外来的人要问洛阳的好去处，大约人人都会先想到梦园，虽然不是什么古迹，但真正的古迹早都败落了，怎能比得上新鲜的去处？若问吃喝玩乐的地方，最有名的当属悦仙居，酒水食物的做工、材料、意趣都是一流，每日慕名而来的人确是不少，其中三教九流不胜枚举。
九月二十日是宫女遴选，十四日的时候，皇宫的总管太监就到了洛阳，住在驿馆里，安排各项事宜，各人都存了一种心事，也不堪细述。
董夫人记挂着与林夫人之约，十五日一早就与董俊到了悦仙居，张罗起来，却是早就预备好的，各色都安排好后安心等待。过了不知多少时候，小二回报说有一个张府的小厮奉命传话来，二人会意，让他领了上来。
悦仙居共有三层，董家夫妻包了最上面一层，只说要宴请贵客，此时又有张府的小厮传话，一干人等不以为异。
那小厮上了楼，与二人打了个照面，二人只说有事相询，支开了小二，才与林夫人相见毕。董俊见林夫人如此，晓得机密，又叫自家的小厮装扮了从酒楼出去，免得引来怀疑。又感叹道：“林姑娘这些年可是谨慎了许多，若是以前再不注意这些的。”
林夫人道：“若还是以前那般，我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又道：“你的票号如今做得很好，我用着很是方便。”董俊忙道：“若不是林姑娘当日帮助，我董俊何德何能能有今日。我才从长安来，就听人说庭玉寻到了你，又有人说是他看差了，说来说去也没个准话，就听坊市中盛传什么张太守兵围梦园为红颜的话，好笑的紧。昨日听娘子说见你还迷迷糊糊，似信不信的，见到你才信了。”林夫人问道：“可是呢，才几日功夫这事就能传到长安去，可是···”她叹口气，道，“师兄这些年被捂在洛阳也就罢了，万不该调动兵马，以后可是危险的很。”大郎夫妇俱是经历过的人，此时也不由忧心起来。
林夫人与他们既是旧识，多年未见，长长短短说了许久，吃过午饭，又说了许久才各自回去，林夫人究竟说了些什么机密的事情却少人知晓。
林夫人回到张府，早被小墨拉回了屋子，悄声道：“还好夫人回来了，才刚宫里的总管太监来府里拜访，潘夫人叫人来叫夫人，我只照着夫人教的说夫人身上不舒服，好歹哄过去了，就怕老爷夫人一会见完了客要来看夫人呢。”
原来宫里来的五六个太监自在驿馆居住，昨日安顿好后今天先来衙门拜访了又专门到张太守府上拜访。张太守从小在宫中伴读，来的倒都相识，大家不过走走官场上的礼数，私下倒还亲热。午饭之后，来的总管太监名唤福公公的只让一个叫小木头的留下伺候，余者自回驿馆歇息。
潘夫人身子沉重，午饭后便想休息，却不愿失了礼数，只好找林夫人相陪，却被小墨挡了回去，心下不大爽快，福公公不便多扰，只好先拜别不提。
二人回到驿馆，就见小木头魂不守舍，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维以不永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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