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沙似水——散文集》段玲珑

38、10月16日

　　这是一篇无法命题的短文，因为生死无时无刻不在上演，无论是纪念或者感叹，在生命面前都显得轻巧。

　　写几行字、成一篇文，悲伤也罢、解脱也好，都已不是生命原有的意义。

　　10月16日早9点30分，我家最老的狗——露比，在消瘦得只剩皮包骨，在不吃不喝坚持数天之后，生命衰竭而去……

　　六年前，我发疯一样想要一个带院子的屋子，那样的话，可以带着我家狗狗一起搬走，肆意的晒太阳，在院子里奔跑……

　　就是那个时候，露比在经历半生，无数次更换主人的情况下，跟着我们搬到了郊区的新家。

　　她已经很老了，但我还记得头一次见她，是在未搬家前去绿化带放狗，远远的跑来，张着嘴，像带着笑。

　　那个时候，是我们见过最漂亮的金毛，一直舍不得离开，看她金黄色的长毛灿烂的在阳光下泛着光芒。

　　一面之缘，一生相交。

　　等到搬家，露比刚好当妈妈，原主人说养不住了，会将露比与小狗一起卖给狗贩。

　　于心不忍，于是，我们买下不知道几岁的露比，带着她来了新家。

　　六年，眨眼而过，露比老得发不出厚实的毛，一张脸白白的像涂了粉，走路的时候半低着头，动作变得笨拙。

　　生、老、病、死……有情众生皆会面对的事实，我明知谁都逃不了，亲身面对还是不由落泪。

　　生命太坚强，又太沉重。当露比大口的喘气，间隔的时间越来越长，生命在消逝，而在此之间，我们走过的每一步其实都已经迈向死亡！

　　生亦何欢，死亦何悲。我安慰自己，并且有时候会突然升起某种希望——或许奇迹会在某天起床时发生，或许露比只是老了，但没有老到必然死亡。

　　对，人人都知道生必然死，但我们都觉得死亡太远，远到与自己毫不相关。

　　10月16日，露比已不能绻成一团，她直直的躺在那儿，只剩下最后一口气息，目光迷糊了，但当我们抚摸她的时候，她还努力摇晃尾巴，拼命抬起头回望你一眼，然后重重倒在垫子上……

　　一切都来不及，就算你知道结果，也无法避免，眼睁睁看着她停止艰难的呼吸，眼睁睁看着她混身似一散，生命彻底而去。我说不出来心底的感受，当下钝钝的，只有泪涌上……

　　时候如果太长，连不舍放手的生命都会变成一种负累，所以宁可从头再来，太老了，那我们就回去再做一个刚出生的小宝宝……

　　甜蜜过，或者痛苦过；年幼时的稚气与天真、年少时的意气风发、年长后的睿智美丽，以及再一次的年老……那

　　些经历过，以及没经历过的，让它们重新再来，一次又一次，直到我们厌倦这样的轮回。

　　生死不由人，但我宁愿相信，你选择了今天——10月16日，周日，早上，我们都可以在家，可以安然的送你最后一程……我宁愿相信，原来，你一直撑着，只为了可以完整的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