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走巴比伦》外邦人

6、没有受害者的案件

　　这里，这里

　　我急匆匆地推开交通组的大门，就看到雷诺阿（也就是打电话的那位同事）站在那儿，热情地冲我挥着手。我能看到在他的办公桌前正背对着我坐着一个人，他会是青正在寻找那个什么CI TONG吗？

　　虽然心里早就做好了五百多之后青的这位朋友的像貌肯定会有所改变的准备，但看到这位仁兄的背影，我心里还是好像有些什么东西沉了下去的感觉，原来轻快脚步也一下“沉”了下来。

　　那个人穿着一身料子看起来很昂贵的西服，可是轻巧的布料在他的身上却完全没有轻盈的感觉，反而更衬托出了衣服主人的“沉重感”，从背后看，那人肥硕的身躯像是要把局里的板凳给直接埋进他的那堆肥肉一般，而那最吸引人目光的，是那颗巨大光亮，简直光可鉴人的——光头。

　　岁月哇，就是把杀猪的刀……

　　想到根据青的描述画出那张画像，我不仅感慨，这就是岁月吗？有谁能想到眼前这个体重最起码有一吨的光头死胖子竟然是五百年前那一位温柔纤细的如花少年呢？这么大的变化，恐怕即让青当面走过去也认不得了吧？要是青发现自己苦等的朋友变成这副模样，不知道会怎样想？话说回来，保持身材真是一刻都不能放松啊，最近缺乏运动我似乎肚子上也开始有肉了……

　　失望归失望，但毕竟是青重要的朋友，作为同居人，礼貌还是必须的，我深吸了一口气，试着调整了一下状态，然后选了用一种我认为最随性，最能使人放松的方式拍了一下那人的肩。

　　HI……

　　我的招呼才刚打到一半而已，谁能想到这样一个看起来那么沉重臃肿的人竟然会有那么灵敏的反应，我的手才刚拍到他的肩膀，那胖子就像遭了电击一般，一下子跳了起来，随后我的耳边就炸响起了女生一般尖锐的尖叫声：“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原谅我啊，原谅……”

　　不夸张的说，这忽如其来的反应让我吓了一跳，我一时愣住了，就见那个胖子象中了邪一样不断地挥舞着自己的手臂，身子不断地向后缩着，象是躲避什么看不见的东西一样，然后脚下似乎碰到了什么东西……口吐白沫手脚硬直地直接倒在地上了。

　　交通部立马乱了套。“WTF”那头雷诺阿急急忙忙地跑了出来。

　　WTF！！！我怎么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啥也别说了，赶紧手忙脚乱地帮忙把这个起码有一吨重的胖子送去急救室吧。这时我注意到这个胖子的脸，虽然他的五官不知道因为肥胖还是恐惧已经整个混在了一起，但是很明显，这是一个白种人，并不是青所说的那个CI TONG。

　　把胖子送到急救室简单就是恶梦，当急救室的门关上之后可怜的雷诺阿简直都快虚脱了，他啪地一声瘫倒在了走道边的椅子上，“WTF，这胖子最码有一吨重，你说呢？”

　　我点了点了头，表示同意。这是怎么回事？这胖子怎么见了我跟见了鬼一样，幸亏我的心脏没问题要不然跟被这胖子这么一吓跟这家伙一起挂掉就太不划算了。

　　行了，现在说吧，你说的的线索是什么？这胖子是怎么回事？

　　“咳”，雷诺阿掏了根烟，犹豫了一下又放了回去，“你的寻人海报刚贴出去没多久，这人就来自首了”

　　“自首？”

　　“是的，是交通肇事的自首，所以到了我这里”

　　我被闹糊涂了，我要找人跟交通肇事有关吗？难道……

　　肇事后逃逸！！！如果说刚才我对那胖子还有一点点怜悯的话现在也霎时灰飞烟灭了，肇事后逃逸无论在什么地方都是令人不齿的丑行。

　　“那我要找的人呢？现在怎么样了？”我急忙问道。

　　“不知道。”雷诺阿耸了耸肩。

　　不知道？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难道是失伤后被遗弃了？又或者是？呃~被毁尸灭迹了？我脑海里一下子冒出来了很多以前我在刑侦组的时候常见的画面。

　　雷诺阿笑了笑，似乎是看出我的担忧，“老实说我是不太相信柏尔先生说的话，这个人有点……”他左手食指在太阳穴绕了圈，“他刚刚急急忙忙到跑到我这里来，说了一大堆希奇古怪的话。要不等他醒了，你来问他好了。”

　　但是我没有能等到这位可怜的胖子柏尔先生醒来。我能见到的只是柏尔先生五官都挤到一块的遗容，死因是急性心衰竭。他到底没能战胜自己的恐惧。

　　我死死地盯着那张圆乎乎的脸，想从他的脸上读出些什么来，就像我刚才说的，他的脸的五官都扭曲了，眼睛鼻子在他那张圆乎乎肉滚滚的脸上缩成了一团，只有嘴是大张地着的，似乎柏尔先生在恐惧着什么。可是到底是什么让这个胖子这么提心吊胆呢？

　　好吧，既然从法从活着的柏尔先生那里得到线索，我只有从雷诺阿那里了解一下柏尔先生生前的自白了。

　　“呐，这是柏尔先生生前的自白，你看看吧”，雷诺阿拿起一叠纸交给我，

　　以下是已故的柏尔凡斯温先生的笔录：

　　“那是星期天，每到星期天我都会早早地起来赶到教堂占最前排的位置，你知道的，一个胖子要跟别人挤座位是很痛苦的，所以我很次都会很早出门，我记得很清楚，由于是星期天，加上时间又早，这个路口除了我之外根本就没有别的任何人，任何车，所以我的车速也就稍微地快了点，但我保证我并没有超速……当我开到圣十字街路口等红灯时，钟楼的6点钟声开始敲响了，然后当绿灯亮起来的时候，我就继续前行，但是我没想到的是，正当我加速准备通过路口时，空无一人的路口，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了一个人，那是个穿得很奇怪的东方小孩，长得就像你海报上帖的那样，是的一模一样。我的上帝啊！原谅我！我当时连忙刹车，猛打方向，但是已经来不及了，车子打了很多圈，还是横着撞上了那个人，我的上帝啊，我当时吓坏了………”

　　“注意下面我划线的地方，”雷诺阿指着下面一行

　　“……当我终于定了神，下车准备查看对方伤势的时候，我忽然发现，刚刚我撞上的人不见了，我以为他是被撞到了比较远的地方，可是你知道，那个路口总共就这么大。我在附近找了很久也有找到，周围一切都归于了平静，那个少年就像他忽然出现时那样，忽然消失了。甚至周围完全没有发生过车祸的痕迹。（在忽然消失那边，雷诺阿划了一条线）。

　　上帝啊，我当时实在是糊涂了，我以为这或许是因为我起得太早而产生的幻觉，虽然有犹豫，但我还是去了教堂，提心吊胆了混了一天，回家后我才注意到，车上确实是有撞凹和掉漆的痕迹，这些都证明我的确曾经撞上了些什么。

　　从那件事发生之后，我一直生活在恐惧和自责之中，可是我不能确定我是否真的撞上了什么人，我翻遍了所有的报纸，也试着问过当地的居民，可是大家似乎都好像没有注意到这里发生过的车祸。所以我一直在迷惘，我不知道这车祸到底是不是我的错觉，要不要去自首。

　　几天之后，这个路口就传出了恐怖的传说。我知道那一定因为我的过错，因为那个少年当时就是拿着一朵菊花的，现在你们又帖出发那个海报，一定没有错，那个奇怪的装束，那张脸，就是海报上那个人，我是应该过来自首了……唉，上帝啊……”

　　看到这里，我长长了叹了一口气，看来柏尔先生并没有我想像得那么坏。看来他是被自己的负罪感给杀死了。胖的人总是很容易被人岐视，也许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会那么在意别的眼光，才会纠结于到底要不要来报案吧？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相信柏尔的话吗？我向雷诺阿询问道？

　　“不知道，不过我这里有圣十字街当天的CCTV”雷诺阿望着我，“要不要一起来看一下？”

　　从录像来看，确实就象柏尔先生所说的那样，录像上记录的时间正好是在6点整，他果然是在绿灯亮起的时候正常通行，然后忽然刹车，车辆打转然后停下

　　“注意看这里”，雷诺阿指着屏幕的一处，然后从头以四倍速慢放

　　果然，绿灯亮起的时候，顺着雷诺阿手指的方向空无一人的街口忽然出现了一个小小的人的身影，然后，当被车撞上之后这个小小的身影飞了出去，随即，消失了……

　　雷诺阿似乎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又倒回去以不同的速率重放了很多遍。结果还是一样，那个被撞的身影，就那么凭空出现，凭空地消失了。

　　看来确实不能怪柏尔先生，没有受害者的肇事案，如果是你准备怎么处理？雷诺阿苦笑着问我

　　何止没有受害者，现在连肇事人都没有了，这案子大概是要转入我的警史修撰科了吧？

　　我该怎么向青说呢？一想青那固持的金色双眸，我的头开始隐隐作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