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邈兮予怀》流筱绪绪

11、莫唯华小番外之曾记君倾云中音

　　战神君云，那个人，我似乎从未看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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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茫茫天阙，浮云流泻间，琴音经久绵长不绝，我忘记了自己已经在这碧云山顶坐了多少年，不问世事变迁，不管沧海桑田。
　　也许，我是在等一个人，或者只是欲与这灵境相融，化身为风，纵观飘渺。从有意识以来一直如此，只在天帝琼芷寿辰时，拗不过过他的软磨硬泡才会被他拉去奏一曲以作寿礼。

　　长久以来，没有记忆，没有悲喜。
　　关于自己，我唯一了解的，就是和天界众仙所知的一样：“莫唯华”，“迟微上仙”。

　　那日，我信手挥弦，未加斟酌，已成曲调。行云流水，空灵韵雅，似是将长久以来沐天风云雨的感觉全倾诸宫商。一曲毕，掌声起。
　　抬眼望去，只见身旁的圣雪莲边一抹冰蓝。
　　他着冰蓝色的长袍，冰蓝长发及地。他缓步走向我，如天空般澄澈的篮眸中漾满笑意：“迟微上仙一曲，当真如梦如幻，让人如痴如醉，不知曲名为何？”
　　“此曲新成，未及取名。”
　　“韵如流云倾天，音若落华浮水，在下觉得不如就叫做‘云华’吧。”他提议，眉宇间溢满自信，似是确信我定会认同。
　　“云华……朝华暮云，情境俱佳，倒也合适。不过……”见他举手投足间溢出的是上仙灵气，我不禁讶然。上仙之体修之不易，整个天界中不到十个，而眼前这人我却从未见过。“阁下是……？”
　　“忘记自我介绍，是我疏忽了。”他复又后退一步，拱手道：“在下是天帝今年刚赐封的战神，君云。”
　　“战神……？”据我所知，天界从未设过此仙职，不过，战神，上古时是有过一位的。女神擎苍，传说她有着和眼前这人一样明澈的蓝眸，冰蓝色长发如羽衣般飘然垂地。她拥有无边法力，可以弹指间让八荒幻灭，却为了救自己的哥哥——农神擎阳，缔结禁忌神咒，强取圣兽之血，失去了神格，在神域化作一缕飞灰消散。

　　眼前这个突然出现，地位临众仙之上的所谓战神，又是从何而来呢？失落的记忆里是不是有过与之相似的身影，否则怎么有如此遥远而又亲近的感觉……
　　似是看出了我的不解，他说：“我本是云游天地的随性之仙，近日魔君封冰链转世，名为无心，为祸一方，我乃是毛遂自荐，愿倾吾之力，守这六界安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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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后来，我依然没日没夜地在碧云巅抚琴，他常会带两瓶桃花酿来无色境，大谈音理，天道，和更多的是——他自己。
　　我一边奏曲，一边聆听，甚少回话，而他，自然也不需要我的回答。有时，他只是坐在我的对面，什么话也不说，自斟自饮，天黑乃返。

　　君云领天兵与妖王无心多次大战，胜多败少。关于这些，我从未过问。
　　就这样，又不知过了多少年，久到无色境的仙侍青丝成雪，圣雪莲数经荣衰，我的记忆逐渐被他的一切填满。我会对着他的笑眼弯起嘴角，会在他的高谈阔论或忘情倾诉中与他对饮成欢，重华居落成之日，君云挥毫为我提了门匾，我以灵玉簪赠之以作答谢，他当即撩起几缕长发轻绾成髻，将簪子插上。

　　无疑，他是我最相熟的。
　　只是，我始终不懂，众仙口中他凌傲的眼神，为什么在我看来却总是充满无奈；清朗的笑容，看着我的目光为什么似悔似怜；明明性情淡泊，为什么又义无反顾地要把守护六界的重担系于一身。

　　一日酒后，他酩酊大醉坐在重华居外的台阶上，声音喑哑，望天叹道：“看到你如我所愿地忘记一切，为何我还是会心生不甘…一念之差让你重生为男身，现在后悔也是我自找苦吃…苍，我将自己流放到赤炎，蛮荒，阿鼻地狱，碧落黄泉，却仍不能原谅我们的罪孽，本想就让我一人承担一切，却不能不顾无心为乱，如果可以，就让我作为君云，重活一次，守护六界与你的平静。
　　“只是……血咒成活之日已近，需要母体养育，若我与其他女子成亲，你，莫要怪我。”

　　又一日，君云来到无色境，却不再是只身一人。他身后跟着的是司乐女仙妙音。看着那女仙的目光痴痴地流转在他身上，我不知为何心中竟会隐隐有些苦涩。
　　君云把她轻轻拉到我面前，说：“唯华，我就要成亲了。”
　　妙音径自挽起了他的手臂，满脸幸福的微笑，看得出她该是很喜欢君云的，但那喜欢也许只是对于强者的崇拜，或对他容颜的迷恋。“祝你们幸福，好好对她吧。”我淡淡地开口。
　　他的蓝眸瞬间有些莫测的波澜。只道：“那是当然，不管怎样，我定不负她！”